斐清若藏好自己的身影,悄悄靠近。
溫時年眸子微動,又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落到自己對面的人身上。
溫建元憔悴了。
蓬萊島本應該正常營業,但自從那天讓溫時年成功下山後,蓬萊島諸事不順,各種負面新聞纏身。
以至於蓬萊島沒人光顧,前期砸下去的錢都沒有回本,後期還要瘋狂燒錢維持現狀。
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樣耗。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溫時年在背後報復。
溫建元臉色沉沉,「我沒想到你還敢來。」
溫時年漫不經心捻著佛珠,「我為什麼不敢來?」
溫建元一噎。
是啊,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但偏偏沒有誰撕破麵皮,把它擺在明面上。
不過只要他不承認,溫時年就拿他沒辦法。
溫建元扯出虛偽的笑容,「時年侄子,那天的事真的是意外,你看你也沒受傷,不如就讓這事過去吧?你大伯我的生意還要繼續下去,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我們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到你父親面前。」
溫時年今天過來,可不是聽他嘰嘰歪歪說這些廢話。
想要繼續盤活蓬萊島,可以。
但有前提。
他神色寡淡,「交代清楚你和誰一起算計我的命格,我放你一條生路。」
『哐當——』
價格昂貴的茶盞被失手摔得粉碎。
溫建元心驚肉跳,萬萬沒想到溫時年竟然查到了這層,而且這麼直接說出來。
不能承認!
絕對不能承認!
「我、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溫建元抬起屁股,想要離開。
一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瞬間像是壓著重山,溫建元差點雙腿一軟,趴在地上。
男人的聲音沁著絲絲涼意,「走什麼,話還沒有說完呢。」
溫時年病秧子一個,突然變得強大起來了,惹不起……溫建元重新坐到椅子上,寒毛直豎,眼瞳震顫,「你、你……」
說了半天,也沒有憋出後面的字。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坦白,二是等死。」溫時年漆黑的眸子一掃而過。
霎時氣氛降到了冰點!
溫建元感受到了殺氣。
——溫時年真的會殺了他!
意識到這個,他立馬坐立難安。
溫建元也不裝了,再裝也沒有意義,放低姿態,道:「時年侄子,這事我真不能說,說了那群人會殺了我!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是主謀,我的作用很小,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身上,你手段了得,我相信你能自己查出幕後黑手,你放過大伯吧!」
溫時年不著急,好整以暇等待著溫建元的反應。
『簌簌』佛珠捻動發出的聲音。
一聲聲,帶著極大的威壓。
十八菩提子,一圈數完,是溫時年留給自己考慮的時間。
溫建元額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瞧溫時年這有恃無恐地樣,一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他看不透溫時年,也不敢賭溫時年的良心。
「我說!」溫建元身體頹了下來,沮喪道:「我不知道那群人是誰,在你滿月那天出現的,他們讓我把你的八字偷出來。」
溫時年貴不可言的命格讓人嫉妒。
他也想享受溫時年的極佳氣運。
所以配合做了。
除了偷八字,他還會向那群人傳遞溫時年身體情況的信息,以便他們更好掌控溫時年。
溫時年譏道:「你說你不認識那群人,又如何和聞清雅認識?」
連聞清雅的身份都查到了!溫建元不知道溫時年掌握了多少情報,斟酌著言辭,道:「聞清雅是他們推到台前的人,她負責江城這邊的事,因為你在江城,所以我才和她聯繫。」
溫時年又問道:「誰負責京城的事?你又和誰聯繫?」
「是你身邊……」像是觸碰到了什麼機密,溫建元臉色煞白,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可惜,就差一點。」溫時年高高在上,瞥了一眼生死不明的溫建元,心知他這是被人控制了,就算叫醒,也套不出什麼話來。
佛珠自動回到腕上。
那股肅殺威壓蕩然無存。
斐清若蹲得腳麻了,努力豎起耳朵偷聽,卻發現怎麼也聽不清楚。
她看到溫時年獨自一個人坐著輪椅離開,立馬跟了上去。
「溫三爺,好巧,您也來這裡養傷啊?我叫清若,斐家的女兒,我們見過的,不知道您對我有沒有印象?」
溫時年薄唇噙著一抹弧度,「我知道你。」
有戲!斐清若一雙眼睛水霧霧的,十分漂亮。
她關切萬分,道:「三爺,您一個人行動不方便,您要去哪裡我推您去。」
「不用了,謝謝你。」溫時年態度溫和,沖斐清若頷首,然後離開。
斐清若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心忖:溫三爺也沒有傳言中那麼難接觸,這不挺好相處的?還是說自己的魅力很大?
斐清若眼睛一轉,立馬轉頭去找聞清雅。
「媽媽,林大師有一種蠱叫食心蠱,能夠完全掌控一個人,你這裡有沒有?」
聞清雅的手輕輕地搭在軟榻玉枕上,挑眉,「你要來幹什麼?」
「我剛剛見到溫三爺了,還和他說了幾句話,他對我印象不錯,我想接近他,讓他吃下食心蠱,以後為我們所用!」這樣一來,她就有大靠山了!還是斐白露的大靠山!
斐清若說到興奮處,臉頰緋紅,眼睛明亮。
溫時年!
聞清雅一聽這個名字,就想到自己被奪走的印章,胸口隱約發疼。
等聽完斐清若所有的話,她頓時驚得不顧形象,赤腳走到斐清若面前。
抬手扇了過去。
「啪——」
伴隨著聞清雅的咆哮和怒吼。
「誰允許你亂走?誰允許你闖到溫時年面前?我要被你害死了!」
溫時年一定知道她在這裡養傷!
這意味著斐白露也會清楚!
這兩個人都不會放過她!
斐清若半張臉腫了起來,眼神迷茫,「媽媽,你為什麼打我?」
「你壞了我的好事!我要死在這裡,你也別想好過!」聞清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帶上這個蠢貨!
不管了,當務之急,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聞清雅冷著臉,撲一推開門。
就看到斐白露身輕如燕,從屋頂跳落,足尖輕輕點地。
她雙眸如星,紅唇勾起,「喲,想去哪裡呢?」
不遠處的長廊里,溫時年的身影也漸漸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