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討封?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大道偏愛人族,因此妖神生有靈智修行到一定程度,能口吐人言,得道後會化為人形。
黃大仙屬於『散家仙』,地位較低,而人族位列於仙家之下,散家仙之上。
傳說,黃鼠狼為了得到大造化,會裝扮成人的樣子,找人討封。
如果人類說它像人,黃鼠狼的修為就能進一個階段,再趁勢偷借人運,修為一日千里,早日化人成仙。
黃鼠狼盯上溫時年,正是因為他本身的命格貴不可言,氣運極佳。
斐白露不急著現身,與溫時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看著這一幕。
男人氣勢內斂,有著不動聲色的冷靜和從容。
他沒有開口說話。
黃鼠狼也不急,笑眯眯重複問道:「您看我像人嗎?」
見溫時年不為所動,它又道:「你身負死氣,不如助我一臂之力,與我方便便是與你方便,待我有了大造化定報你今日之恩。」
斐白露冷笑。
黃鼠狼借人言,變成人,其實借的就是人運。
會報恩,是因為沾了因果,不了結因果,難以繼續修煉。
但人運被借走又會有什麼好事?一旦黃鼠狼作惡出了事,替它修道的孽果會反噬。溫時年壽命本就不長,再遭到反噬,必定活不了。
而如果成功了,黃鼠狼只需要給些小恩小惠,就能成就一樁美談。
一本萬利的騙局,這算盤打得啪啪響。
斐白露看向溫時年,想知道他會如何反應。
「助你一臂之力?」只見斐溫時年低低一笑,他伸出手,露出那串菩提十八籽構成的佛珠,「看著它,你再問一遍,我就幫你修人形。」
果然上當了!黃鼠狼輕蔑點頭。
它定睛去看,卻見佛珠微微閃過光芒,珠子上面陡然露出一個鬼面,鬼面桀桀怪笑,似要把自己吞噬,納入佛珠之內。
強烈的危機感,黃鼠狼霎時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噗』的一聲。
黃鼠狼被嚇出了原型。
它渾身毛髮豎起,四肢抖個不停。
黑豆大的眼睛驚恐看著溫時年。
「你身上明明沒有修為,為什麼、為什麼……」
後面的話它怎麼也說不出口,十分忌憚溫時年手中的佛珠。
「你猜我為什麼能活到現在?」溫時年看著它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和波動,冰冷得像是在看死物。
如果沒有一點自保能力,他早在出生時死了。
死在奪他命格的人手裡,死在各路妖邪手裡,死在凝成龐然大物的死氣里。
被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黃鼠狼瑟瑟發抖,見狀不對,夾著尾巴逃走。
慌不擇路之下,一股腦撞到斐白露的腳上。
斐白露捏著黃鼠狼的後領。
「奸詐的人類!」竟然還藏著一個女人!黃鼠狼像是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四肢亂動,卻掙脫不了這個女人的掌控。
「你來了。」溫時年收起佛珠,佩戴在腕上,用西裝袖子擋著。
他並不意外斐白露的出現,仿若很早就發現她在。
「待著無聊,隨便逛逛,沒想到看到了你。」斐白露把手中的黃皮子晃了晃,逼問道:「誰讓你來的?」
她看得清楚,眼前這隻黃鼠狼沾著人命。
只怕以前也朝人討封,被拒絕後,起了報復心理,害死過人。
總之,絕對不是善類。
「你算個什麼,有什麼資格和本大仙說話!」黃鼠狼呸了一口,眼裡的驚恐化為兇惡,抬起爪子作勢要戳瞎這個女人的眼睛!
斐白露像捏一根胡蘿蔔一樣,輕易捏著它的爪子,用力一折。
咔嚓一聲,骨裂的聲音。
聽得溫時年手臂莫名一冷。
黃鼠狼慘叫,立馬軟著嗓子求饒,「我錯了!我說,大師,我什麼都說!」
「我本來在其他地方好好修煉,有人把我捉了放到這裡,讓我找一個命格貴不可言的男人討口。」黃鼠狼也委屈。
哪裡想到男人不好惹,又冒出一個更不好惹的女人。
果然是有人有意為之,斐白露心下瞭然,又問:「那人是誰?長什麼樣子?」
黃鼠狼:「捉我的人是個女的,把我扔到這裡前,我偶然聽到她曾和一個中年男人說過話。」
女的估計是天梁山遇到的蓮花女。
而中年男人……
斐白露看向溫時年。
溫時年譏道:「我這大伯真是不死心。」
一旦黃鼠狼討封成功,他們就能通過控制黃鼠狼害他。
怪不得會引誘他一個人來這裡。
「能說的我都說了,反正我也沒成功,你們放過我吧。」黃鼠狼眼睛亂飄。
「你若誠心懺悔,為自己之前的行為贖罪,此後不再通過旁門左道修煉,還有幾絲修煉成人的機會。如果你執迷不悟,害人亦是害己,若再被我碰上,定饒不了你。」斐白露鬆開它。
黃鼠狼眼瞳驟縮,像是有股力量讓它把斐白露的話刻在腦海,一旦違背,將萬劫不復。
它深深看了眼兩人,一溜煙消失在林子裡。
四處白霧盡散,眼前一亮。
不遠處的簡達紹沖了過來,「三爺,你沒事吧?」
他本來緊緊跟在溫時年身邊,也不知道哪裡吹來一股風,把山裡的白霧也吹了過來,四周能見度非常低。
一眨眼功夫,身邊只有溫建元這個老狐狸,三爺不見蹤影。
他急得,差點想揪著溫建元,逼問他把三爺怎麼了。
溫建元悠悠跟了上來。
臉上勝券在握的笑容,在看到斐白露的那一刻,一點點石化、崩碎。
斐白露怎麼也在?
他不是讓溫文德攔著她、不讓她動嗎?
溫文德幹什麼吃的?
左右看不見黃鼠狼的身影,計劃肯定沒有成功。
偏偏斐白露還衝他微微一笑,「正巧。」
溫建元氣得後槽牙差點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