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搶在斐白露說話前,看向韓康平一行人,黑葡萄般的眼睛讓人不敢直視,「韓家主多慮了,她乃受我邀請前來,並非壞人。」
韓康平愣了一會兒,這才拿正眼看斐白露。
發現是個臉生的小姑娘,實力堪堪入道,著實搞不懂大仙為何對她青睞有佳。
他雙手靠背,絲毫不談先入為主、誤會傷人的事,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帶人就先走了。」
這裡是道觀重地,韓家人不宜久留。
韓曉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路過斐白露時,她還不忘聲音壓低警告:「你費盡心思混進玄師大會,害我不能和望哥一隊。我告訴你,你最好把尾巴給我藏好了,下次要是被我抓到,一定不放過你。」
斐白露:……
甘望招惹的桃花,關她什麼事?
而且她也沒有尾巴。
要把尾巴藏好的,是他才對。
斐白露看向立在石壁下的小道童。
許是察覺到斐白露的目光,小道童望了過來。
身後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晃了晃。
——
「算她好運……」想到沒有讓斐白露吃虧,韓曉曉悶悶不樂的撅著嘴。
要不是那小道童突然出現,她早就把斐白露捉收到了。
「父親,那小道童是誰呀?他有那麼大的能力,能邀請斐白露到道觀重地嗎?不會是合夥撒謊的吧?」韓曉曉嘟囔。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道觀里有這樣一位小道童,值得父親用上尊稱?
「曉曉,噤聲!」韓康平看向韓曉曉的目光,無比嚴肅。
「那位是天漢道觀的心月狐大仙,大仙做事,豈是你個小輩能非議?還小道童小道童的喊,趕緊向大仙謝罪!」
只要在這座道觀里,說的話、做的事,心月狐大仙都能知曉得一清二楚。
韓康平板著臉,有些後悔把女兒嬌寵得沒有眼力見。
韓曉曉臉色一白。
跟著韓康平的動作,朝那間小院的方向拜了拜。
「曉曉你既然執意要參加玄師大會,便要知道這裡不是韓家。你和那小姑娘化干戈為玉帛吧,以後不要再找她的麻煩。」至少在道觀里不能。
韓康平語重心長。
濃眉下,是一對深沉的眼睛。
他知道曉曉與那臉生的姑娘之間可能的有矛盾。
曉曉想藉機發揮,他也依了她。
只是沒想到那小姑娘背後站著心月狐大仙,讓人動不了她。
也好,正好通過此事,讓曉曉知道何謂人外有人,何謂見機行事。
韓家男嗣多,年輕一代中只有韓曉曉一個女娃。
韓曉曉自出生起便是韓家的掌上明珠,韓康平對女兒也是千嬌百寵。
這是父親第一次對她用這種態度說話。
韓曉曉咬唇,明亮的眸子裡蓄著淚水,語氣十分委屈,「我知道了父親。」
看著那張肖似她母親的容顏,韓康平嘆氣,到底再說不出什麼重話,「走吧。」
清幽小院內。
沒有外人在,小道童身後的尾巴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
尾巴通體白毛似羽,唯獨尾尖漆黑如星,十分漂亮。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毛絨絨。
斐白露竭力把目光從尾巴挪開。
她衝著小道童扶手作揖,「多謝心月狐大仙解難。」
心月狐,二十八星宿之一,東方青龍第五宿,為龍小腹之精,為狐,心為火,傳說中的神物。
人族的信仰催生神靈,而星宿的存在便源於古代人民對星辰的自然崇拜。
天漢道觀立觀千年,祖師爺李大師更是有占星觀天道的大能,道觀弟子皆師從此道,心月狐的出現並不足為奇。
「大人說笑了,我不出手你也能解難。」小道童笑容憨態可掬,雙手伸在寬大的道袍里。
「噗」地一聲,斐白露就見白淨可愛的小道童,化為雙腿直立的小狐狸。
身穿道袍的小狐狸半人高,眉心有一點紅。
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耳朵毛絨絨,十足的萌物。
「為何稱我為大人?」斐白露對它的稱呼感到奇怪,雖然它很可愛,但不能掩蓋她和它並不認識的事實。
小狐狸抖了抖臉上的鬍鬚,「你身具功德。」再多的,也說不出來。
斐白露沒有多慮,還以為心月狐對待有功德的人都這樣稱呼。
「這是李正初仙逝前耗盡精血畫下的圖。」
小狐狸抬頭看著石壁上的星宿圖,問斐白露,「今日引大人來,是想問大人可從壁畫中看到什麼信息?」
「只看到混沌兩字。」斐白露搖頭,圖中日、月、五星運行位置模糊不清,難以推演,隱約可窺見畫中是一副不同尋常的天象。
小狐狸表情沒有過多變化,然而斐白露卻注意到,對方在聽完她的話後,尾巴垂落在地上。
如水光般柔亮的毛色都黯淡下來。
讓她忍不住想上手揉揉安撫。
正想著,斐白露突然感覺指尖猛地一疼。
低頭一看。
發現小蛇不滿的咬她,黃豆大的眼睛寫滿對三心二意渣女的譴責。
斐白露心虛,伸手摸了摸它。
入手一片冰冷滑膩的觸感。
唔,毛絨絨摸起來應該是另一種觸感吧?
斐白露看了幾眼小狐狸的尾巴和耳朵。
小蛇:?
太過分了!
它恨得牙痒痒,嗷嗚咬住斐白露的手指。
斐白露身體經過淬鍊,再加上小蛇控制了力道,咬得不痛不癢。
與其說泄憤,不如說撒嬌。
斐白露忍不住笑了笑。
小狐狸的目光被斐白露的動作吸引。
它看著那條通體發黑的小蛇,眼裡閃過幾絲疑惑。
「靈氣不足的世間,還有妖物催生出靈智?」
而且更古怪的是,這條小蛇不是龍,不是蛟,看模樣更像是血脈混雜的普通黑蛇。
斐白露回道:「機緣巧合,開了靈智。」
久居道觀、足不出戶的心月狐大仙迷糊了。
難道外面的世道變了?連普通黑蛇都能成精了?
忽地,它想到了前幾天看到的一幕。
來道觀上香問卦的女香客哭得眼睛通紅,逼問小道士,「那個蛇精臉那麼丑,他喜歡她什麼?」
蛇精臉是什麼,小狐狸當時還不解,現在懂了。
它一臉凝重,雙手交合。
看來外面的世道真的變了。
外面蛇精橫行!
直到斐白露走遠,小狐狸久久才收回眼神。
它再次看向壁畫上的星宿圖,眼神複雜難辨,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我要不要出去看看,問問那些蛇精臉的人怎麼修道?」
「哼,我還以為你逃跑了。」江清看著斐白露姍姍來遲。
斐白露笑:「你都沒逃,我怎麼會?」
江清噘嘴,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
玄師大會正式開始,各個參賽的人齊聚一堂。
斐白露近日紅得很快,連甘新老爺子都知道她的名字,其他年輕的玄師也或多或少聽說過她,不少人來和她打招呼。
有的是想拉攏她加入門派,有的是看中她的直播熱度。
斐白露一一回絕,言明一不加門派,二不收網絡徒弟,不簽公會。
見湊熱鬧的人散了,一旁圍觀的余聽蘭哼了幾聲,「這些人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大多是為了你的直播熱度來的。那些話你聽聽就好了,千萬別當真,都是大餅。」
修士也有世俗生活,少不了錢權的欲望。
這些人嘴上花花,沒一個靠譜的。
斐白露笑了笑,「巧了,我這人最不喜歡吃餅。」
余聽蘭被逗得大笑。
「哼,有什麼好得意!靠別人才拿到參賽名額,實力那麼弱,小心死在比賽中!」韓曉曉遠遠看著斐白露和九天門的人相處場景。
見到與她不親近的余聽蘭,卻和斐白露相談甚歡的一幕,心中隱約不平。
斐白露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能夠蠱惑九天門的人?
連她父親為了斐白露的事,也對她說重話……
想到受到的委屈,韓曉曉氣得跺腳。
「該死!原來那女的是九天門的人,怪不得敢那麼囂張對我……」一道憤恨聲傳入韓曉曉耳朵。
女的、九天門?說的不會是斐白露那個女人吧?
韓曉曉尋聲看了過去,見是韓家人。
她眼睛一轉,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