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偏房炕頭箱子裡的王二,正是王翠花的表哥,也是王翠花舅舅家的收養的孩子。
這孩子也不知是什麼命數,竟在三年前後剋死了親父母、照顧他的養父母以及收養他的父母。
最後所有了解情況的親友、鄰里全都對他避之不及。
這孩子誰家敢養?
太硬了!
最後還是官府出面,將沾親帶故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請來,現場決定這孩子歸誰家養。
竟表態,王二被塞給了王翠花的母親,王二他姑姑家。
親戚們一致認為她結婚數年無所出,有經歷養王二。
王翠花她母親當年確實還一個孩子都沒生下來,她只是 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這事兒就被別人給定下來了!
待她反應過來不同意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官府的大紅印已按下去了!
王二的去處定了。
王翠花母親,把他領到家裡,安置在了自家院子的柴火房裡。
這還是經過批算,確保對家宅無異的情況下,才敢給了他一處安身之處,若被算出這孩子刻她,她是連院子都不會讓他進的!
雖說王二吃不飽、穿不暖、住的不安,但也畢竟是活了下來。
這孩子和雞搶食,冬天裡太冷了,就把羊趕進柴火房裡,他就和一群羊擠在一起睡。
後來王翠花母親接連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更不管王二的死活。
這孩子能活下來,也真是命硬。
如今王二早已到了娶妻之年,但王翠花的母親已有三子一女,自家的兒子們的婚事還搞不定,更不會管王二。
王二一直都恨姑姑,恨她的冷漠、恨她的無情。
在王翠花嫁人以後,他就黏黏糊糊的沒事兒就來她家裡混,終於在一次酒醉倆人搞出了火花。
當然這喝多了也是王二處心積慮。
卓有財見過這個表哥,王二每次見他都很客套也表現出尊敬。
所以卓有財不但不討厭這位表哥,還覺得他身世可憐,時不時的邀請到家裡喝喝小酒。
「誒呦這孫賊,可走了,憋死老子了!」王二一把掀開箱蓋,呼吸順暢了許多。
「啊!你竟然藏在這裡!」見王二從炕上最近的一個箱子裡爬出來,嚇得王翠花一身的冷汗。
剛剛卓有財坐的位置距離那箱子不過一尺!
氣兒喘大了都能被發現!他怎麼敢藏那裡!
王翠花氣的上去就啪啪的打了幾下王二的後背。
王二跟一隻瘦狗似的,身上除了皮就是骨頭,隔得王翠花手生疼。
「嘶,疼!讓你多吃點肉,每次你都不肯!」
「我那還不是心疼你,把肉都省下來給你留著麼。」
王二哪裡是捨不得吃?
他是怕他一旦喜歡上了吃肉,以後沒有肉吃的時候更難受!
至少,現在他的五臟六腑還覺得樹皮 、草根、糠咽菜挺好的。
他是低到塵埃里的一個人,只有這樣他才餓不死!
他爹娘都死了,偏偏他沒死!
被姑姑領回家,卻不善待於他!
憑什麼別人可以吃得飽、穿得暖、有人疼、有衙門的活計干,偏偏他啥啥都沒有!
他不平!
總有一日,他要把這所有的好東西都抓到自己的手裡!
「我不捨得吃肉,好東西都給你,這才能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嘛。」王二說著說著就上去抱著王翠花就親,密密麻麻的唇印燙的王翠花五迷三道。
「天殺的你還來!要是一會兒那死鬼再回來,看你還來不來得及藏!」
「來不及殺了他便是了。」
「嘖。別起么蛾子啊,我和你講,一定沉住氣,聽到沒!」王二還跟個油皮膏藥似的掛在王翠花身上。王翠花推搡了好幾下,才把他推開。
「行行行,都挺你的我的胖心肝兒。」嘴上卻跟抹了蜜似的,實際卻根本提不起精神。
折騰了這許久他早餓了。
王翠花斂了斂身上的衣衫:「誒說正經的,剛才那死鬼說的你聽到沒?那平頂山上,真能出了寶貝?要不你去找找?」
剛開始卓有財說有寶貝的時候,王二興奮的屁差點沒憋住。
恨不得立馬就沖山上去,可他想想那平頂山的距離,還有那高度,就有點打怵。
爬上去得一個多時辰啊,就想那麼一下他腿肚子都直哆嗦。
這也太累人了。
再說了,若那山上真有寶貝,那卓有財還用得著回家來?
有這功夫他自己就自己爬上去了!
還特意點名兒讓他去,還不能告訴幾個弟弟,指不定憋著什麼壞呢!
「拉倒吧,那草都比我爹墳頭高!那破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能有啥好東西?他隨便說說。你倒是信的很。」
「我不是信他,那外一有寶貝呢?」
「要去你去,這會兒我餓的心慌,可爬不上去那老高的山。」
「我給你做吃的,乖,你吃飽了去哈,要是找到了寶貝,咱們就能私奔了!」
聽到這裡,卓有財才稍微提了興致,「嗯,那行吧。看在我心肝的份兒上,我就走一趟。你先給我弄些吃的,餓死了。多給我煮個雞蛋。啊。」
「成,我這就給你做飯去!咱吃飽了再去!」
......
卓有財跟頭把式的好不容易跑到了衙門門口,就看見了替他值守的小弟正伸著脖子四處張望。
「卓哥!您可回來了!」
「咋的了?被發現了?」完了,這要是被發現,他往上升升的事兒就鐵定吹了!
「不是,是他們都走了。老爺、師爺親自召集了所有衙役,半刻鐘前就出發了!你咋才回來!」
「那你咋沒走?」
「我說你拉肚了上茅房,替你值守。他們讓我好好看著大門,守好衙門!」
還好還好,嚇死他了,「好好好,做得好,晚上哥哥請你吃酒。這樣,你繼續在這看著,我去瞧瞧!」
「誒?哥你去哪!今兒你當班,你當班!」
「你再替我會兒,晚上請你多吃些好菜!」
「啊?好!桌哥你可別忘啦!」
「啊,啊,知道了。」
此時的卓有財腦子裡像開水似的翻騰。
老爺帶著衙役半個時辰前就出發了,那不正好是他剛離開家的時間!
壞了,若是王二此時也過去了,豈不是正好在山上撞上!
「壞了!壞了!」卓有財拼命的往山上跑,只希望那王二能走的慢些,追上王二攔住他不能上山!
此時的唐縣令正帶著衙門所有的衙役,浩浩蕩蕩的往平頂山走。
百姓讓開中間的道路,自行躲到兩旁。
有好事兒的,相互打聽:「這咋了,朝廷徵兵了嗎?」
「不會吧,沒聽說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