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交......暘食了......
黑面耐餓,卻不好消化。
吃慣了簡單的三餐,任氏突然弄出來這麼好吃的麵食,穆交一時貪嘴多吃了一大碗,他吃了平時兩倍的量。
那第二碗,是他搶了護衛的飯食,恰好小護衛歸來,他聽到了進了院子的腳步聲。
一時心虛。
穆交急於「毀屍滅跡」,咀嚼都顧不上,啼哩吐嚕的就將麵條咽了下去。
吞咽完畢他就後悔了,「我一主子,我怕什麼!」
搶護衛點吃食怎麼了,本來就都是他的!
加之昨日出現意外身體失控,水分不受控制的外泄,流失了七成,身體機能自發降低夠能消化系統更加的幹活。
還有就是......近來沒有了唯一的運動量,功能暫時缺失,能耗又一次降低。
沒有腸梗堵已是萬幸。
肚子裡的麵食死死的扒住腸道不肯離去,兩日下來,腹中之面,似是發起來似的,整個肚子變的腫脹滾圓。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兩日,才陸續有一些氣體排出。
穆交鬱悶不已。
他這是衝撞了什麼水逆嘛?
先是身體水分不受控制的外泄,然後是暘食,之後就是不停的排臭氣。
滿屋子的味道,真上頭啊。
他也不敢開門,被人發現還得了,他面子不要了嗎。
他就這樣昏昏沉沉的憋了許久,屋外偶爾一些響動,也顧不得。
三日後,直到任媛媛和時皓把小院打理完畢,穆交才有排泄的感覺。
待時一番通暢,時皓將恭桶拿走,他才坐到窗前,推開窗戶......透氣。
不透氣不行了,實在上不來氣兒了。
味道過於濃厚了!
他敢肯定,若是繼續關閉門窗,不出一時三刻,他就得昏迷倒地。
「吱嘎。」木質窗棱隨著他的手臂一推而起,院中的景致一覽無餘。
穆交的手臂停在了那裡。
好一番景致!
呼吸之間,他仿若自己已經身回將軍府,回到那他住了十七年的地方。
眼前的院落哪裡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他自請攜妻妾到這偏僻之地吃苦悔過已三年有餘。
三年!三年了!
從雲端跌落泥潭,他顧不及嫌棄這裡的一切,他不得不接受短暫的顛沛流離。
作為老將軍最器重之人,將軍府的少將軍,未來將軍府的接班人。
他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將軍府,都必須想辦法消除皇帝對將軍府的忌憚。
他隱忍,他折服。
他在這裡苟活,讓自己過的貧苦不堪,甚至在司瀟瀟找到靈藥之時,他連自己的雙腿都不敢醫治,怕再次站起引得聖上不悅。
他選擇把藥悄悄的送回將軍府,希望皇室見到如此之物,讓他重返將軍府。
他心中所有的驕傲都得藏著,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他的意氣風發、英姿自信被消磨殆盡,往日對生活的追求也逐漸沉入心底。
再看眼前這精緻的院落,假山溪流、一盆一景,恍如隔世。
喚出記憶里自己本該有的樣子。
「怎麼會是這樣!」
「時皓!怎麼回事??」
聽到主子的呼喚,時皓一個縱躍跳至窗前。
兩隻鼻孔里塞住的棉花還未來得及取下。
穆交:......
「你想死嗎?」竟然敢嫌棄老子的恭桶臭!
時皓:「屬下知錯。」主子您那東西多大威力,您自己個不知道?
抬手取下鼻子裡塞的棉花團,揣在懷裡。
這東西一會兒還得用呢。
「主子喚我來何事?」
「我問你,這院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他確實不太知曉。
他也就是隨隨便便的敲敲打打,飛來飛去,待他回過神來,院子就這樣了。
「你不清楚?啊?難道這院子是自己變成這樣的嗎?!」到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這護衛太不中用?
這麼大變化,不知道?
穆交的心裡是有一絲的期盼的,盼著是將軍府來人了。
可他這個護衛武功比他還要高上幾分,若是院子裡真的來了外人,不會不知道,更不會讓這院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造的如此之好。
到底是誰......
「可能是任姨娘......」時皓低著頭,這院子的打理確是出自任姨娘的主意,只是她負責張嘴,自己負責幹活。
如今這麼說,好像他在將責任全部推了出去,也不妥,當即改口。
「少將軍若是覺得不妥,小的立刻將其夷為平地!」
「你敢!」
三年了,總算是像點樣了,老子還沒看清楚,你就要給毀了?
「你要敢動這院子一分,看我不打死你!」
時皓:......主心難測啊。
行吧,您是主子您說的算。
「什麼味?」穆交突然聞到了一股味道。
時皓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舉起了雙手:「可能......是恭桶的味道......」
穆交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嚨里,他遲早被這個木頭護衛氣死,「香味!我問的是香味!」
時皓這才把手藏在身後,然後將頭抬得老高使勁兒聞。
好吧,他鼻腔里還是那股子......味道。
「下去!把手洗乾淨再回來!」
「遵命。」時皓飛走了。
護衛走了,帶著滿身被薰染的味道一起走了。
嗯,沒錯,就是香味!
「好了好了!」
叫花雞烤好了!
任媛媛用一根木棍,將雞刨了出來,用土埋住火焰。
再用木棍哐哐哐的把包裹雞身的黃泥敲掉,只剩下雞身以及包裹的荷葉。
「嘿嘿嘿......」吸溜一下口水。
前院兒有一石桌,幾個石凳,上面還新搭了遮陽的架子,在那裡用餐最好不過。
思及此,任媛媛用圍裙包裹著烤雞,一溜煙兒的跑了過去。
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穆交看的有些愣神。
側臉精緻、眼神明亮、步態輕盈、懷中還抱著寶貝般跑了過去。
「任氏?」穆交不是很確定的喚了一聲。
任媛媛腳步頓了一下,跑動的步伐逐漸慢下來,隨即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趕緊停下轉頭。
「愛!擱這呢!」
正屋窗前,一個看似有些頹廢的青年,坐在那裡。
任媛媛又跑了過去:「少將軍,您叫我?」
女子長發隨風飄起,裙擺隨著奔跑的步伐輕輕擺動,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朵在風中徭役。
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眼中帶著星芒,仿若奔向美好的未來。
穆交好似從未仔細觀察過眼前的女子,任氏?這麼美的嗎?
他已記不起任氏剛嫁給她時的模樣了。
任氏在窗前站定:「少將軍?」
「咳咳,懷裡抱著什麼?」
「嗯?哦哦,剛出爐的叫花雞!少將軍要不要嘗嘗?」
雖然這烤雞是做來獎勵小護衛,打理小院辛苦勞作的,可老闆要吃,她也不能不給呀。
對了,院子!
任媛媛橫著挪動了一下腳步,用身體遮擋住老闆的視野,「希望老闆還沒發現院子裡變樣了......」任媛媛心裡想著,臉上尬笑著。
穆交:......
這是打算自己吃?被我發現了,尷尬的笑?
他暗自吸了吸鼻子,嗯,就是這個香味!
「拿進來吧。」
「好嘞。」
德勒,老闆看上這烤雞,小護衛只能和她分著吃另外一隻了,也不知道小護衛能不能吃飽。
任媛媛將烤雞拿進屋,在桌面上攤開荷葉,濃郁的香氣快速的蓋住了屋裡原有的氣味。
「咳咳,雞放這裡,你出去吧。」穆交抬手在嘴邊低了一下。
「好......」任媛媛有些戀戀不捨的走了出去。
沒法子,她和小護衛省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