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那張照片，劉春明差點原地炸了。
那是他在縣醫院工作的時候，病人家屬將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他。
紅包里塞得錢太多，以至於紅包都合不上，照片裡將他接過紅包以及紅包里厚厚一摞錢都拍的清清楚楚。
「你瘋了？拍這個？艹！你特麼的是不是忘恩負義，我給你兒子救命，你拍我把柄？」
劉春明本來一晚上就過得不痛快，現在怒火簡直飆到最高。
王東方拉開劉春明對面的椅子，坐下。
甚至還拿了一根劉春明放在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吸一口。
「這只是眾多照片中的一張，不拍這個，現如今怎麼求上門呢，所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劉大夫當年救我兒子一命，如今再救我一命吧。」
劉春明怒氣粗重，瞪著眼前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什麼。
他說，把姜寧寧抓了。
電話才響兩聲，那邊接通。
怒罵一句，宋元竹，宣城醫科大第二附屬醫院院長，一擼自己又掉三根頭髮的腦袋，將電話掛斷。
事情解釋清楚，王東方往椅背上一靠，看著劉春明。
「這件事，要是壓不下去，我就沒有活路了，如果我出事，劉大夫這些照片，一定會被曝光的，要不要救人一命就看劉大夫的醫德了，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甚至他想著，只要往死里打壓她，憑著她的驕傲，說不定她就自殺了。
王東方一走，劉春明一屁股跌坐辦公椅，想了一下，給醫科大第二附屬醫院副院長打了個電話。
成人高考他都攔住了，竟然沒防住她私下裡偷偷努力，她竟然讓三甲醫院刮目相看破格錄用。
卒！
你們醫院都特麼的什麼毛病！
大半夜的不睡覺刷微博？
他可太知道張悅有多要強多努力。
王東方悠哉的看著他。
不等劉春明開口，副院長亢奮的說：「我和宋院一起刷微博呢，您什麼指示！」
「我敢給她倆調換成績，那就是查清楚雙方家庭的，那個張悅，他爸媽都是老實人，一輩子不敢惹是生非，十分尊重老師，但是家庭條件很差，這種人家有什麼怕的，對吧，劉大夫。」
「不瞞劉大夫，我是華新中學的老師，不知道劉大夫看新聞了嗎？知道今天晚上沸沸揚揚的直播事件嗎？」
是你媽是！
宋元竹在旁邊罵罵咧咧一句。
電話里響起鬨然大笑。
劉春明：……
誰能想到。
劉春明將煙往菸灰缸一摁，拿出手機給宋元竹打電話。
劉春明差點一口血吐上來。
劉春明感覺心要蹦出嗓子眼。
艹！
劉春明直接將電話掛斷，啪的一拍桌子，抓起車鑰匙就出門。
他媽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了。
「現在，你們下屬單位要給張悅辦轉正，你說，這怎麼轉正呢？一轉正，這不就得上社保？一上社保，這倆人共用一個身份證號這不就曝光了？」
抬頭對上王東方似笑非笑一張臉。
王東方悠哉起身，「事情壓下去，照片我自然會給劉大夫，那我就不打擾劉大夫兢兢業業了，這張照片，就留在這裡給劉大夫做個預付款吧！」
砰的一拳砸了桌子。
王東方一點被揭穿的心慌驚恐都沒有，甚至悠哉吸一口煙，笑：「對啊，當時為了給劉大夫送禮，為了給我兒子做手術，沒辦法。」
她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王東方笑，笑的得意。
醫院不配合是嗎！
好！
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劉春明深吸一口氣，「是我。」
劉春明眼皮狂跳。
劉春明怒火中燒，「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把照片給我。」
他都不用猜。
「你替換了倆人的高考成績？」劉春明問。
「不瞞劉大夫，這倆學生的成績，我是替換了，所以張悅在高考之後就改名了，她之前叫張燕。」
「知道我為什麼現在都沒睡嗎？因為我正在網上狂歡，我就等著你們這幫孫子翻車然後被抓呢，煞筆！」
劉春明越聽越覺得離大譜，「你怎麼敢！調換她倆的成績，調換她倆的人生，難道就不怕被發現！」
王東方笑道：「我就是張悅說的班主任，王老師，現在網友都讓我交代清楚是不是高考替換呢。」
劉春明：……
你和宋元竹不是死對頭嗎？你不是一直想要把宋元竹幹下去自己當院長嗎？怎麼還湊一起刷微博了！
那邊，副院長大概是福至心靈了吧，不等劉春明再開口，又說：「我雖然想把宋元竹幹下去自己當院長，但我不干葬良心的事，還有什麼指示嗎？」
「劉局什麼指示？」那邊，宋元竹陰陽怪氣。
副院長跟著就說：「是的，沒錯，我們醫院今兒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留下來團建了，一起刷微博@官方徹查此案呢，您有什麼指示嗎？不瞞您說，上一次我們這麼團結，還是在上次！」
王東方笑：「當然。」
劉春明太陽穴都突突的跳。
「反了他了！」
「張燕一直用張悅的身份證號讀大學，參加工作，甚至現在社保醫保都是張悅的身份證號。」
被罵一句煞筆的劉春明差點吐血。
宋元竹都沒讓劉春明把話說完，直接給丫懟過來。
怎麼又和姜寧寧有關？
挑了一下眉，劉春明往後一靠，抱臂，「讓我抓了姜寧寧？你怕是找錯人了，我不是公安！」
煙吸完一根，劉春明熬了半宿的眼睛血紅，他看著王東方，「我壓住這件事，你把照片都給我。」
王東方笑著又說：「不過她心大，還想成人高考呢，我怎麼可能讓她順利考過，每次她報考，我都找人把她成績壓低，讓她一輩子考不上，這樣，她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放屁！你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關我什麼事，少往我身上潑髒水！」劉春明怒吼。
劉春明摁著額角克制怒火，「你把醫院的通告改一下，不然今年你們醫院批款……」
那邊一秒接通。
「劉大夫這麼衝動做什麼，來，坐下，我給劉大夫分析一下這件事的利弊。」
劉春明怒火蹭蹭的躥。
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噩夢，不然怎麼會荒唐到這個地步！
「所以，一旦醫院錄用她，當年高考替換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這特麼的都叫什麼事！
她一死，大家都安全了。
一腳油門，劉春明直奔錦城小區。
喪葬店。
半夜兩點，姜寧寧十分陰間的打開了直播呢。
嗚嗚嗚嗚，我有罪，這一拳得明天才能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