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余恭敬回道:「請來了,正在給顧總看病。」
他話音剛落,沈亦君便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相貌俊美的光頭。
雖為光頭,對方卻沒半點僧人打扮。
一身休閒常服,耳朵上的耳墜和眉心的紅線,顯得分外妖異。
祝向容活到這歲數,閱歷非一般人能比,看人眼光毒辣。
她見到沈亦君身後的光頭,心中只覺不安,卻並不表露出來。
沈亦君森冷的視線,緩緩從盧余身上划過,仿佛要掉下冰渣。
看得盧余心頭咯噔一聲,他了解沈亦君。
明白沈總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眼神,顯然已經不信自己了。
嘴角,不免扯出一抹苦笑。
果然一仆不能侍二主,否則首尾兩端,忠心難辨。
「老夫人。」沈亦君看似恭敬,向祝向容打招呼。
可他的怨氣,已然體現在了稱呼上。
祝向容冷笑一聲:「怎麼,連奶奶都不願意喊我一聲?」
沈亦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在祝向容對面坐下。
聲音很輕,語氣卻不容抗拒:「怎麼會?只是感念這些年,老夫人為沈家付出太多,心裡尊敬您。」
沈亦君是祝向容一手養大。
他的性格,她太了解了。
眸光一沉,祝向容冷冷道:「你為了個女人和賤種,要跟我翻臉?」
沈亦君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她這邊來說這些。
對方言下之意,是怪她一個外姓人,手伸得太長,權力太大。
而在這責怪背後,是沈亦君鋒利的爪牙。
這爪牙只為兩個字,奪權。
聽到祝向容用賤種這個稱呼,沈亦君冰冷的神色微動。
他深深地盯著祝向容,沉聲道:「請注意您的言辭,您口中的賤種,是我的親生兒子。」
「那又怎樣?」祝向容不在意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你不應當注重血脈。興衰,才是你該考慮的事。」
「那個孩子不詳,留在沈家,對沈家是災難。」
沈亦君胸口燃燒著怒火,他雙手捏拳,極力壓制自己的怒氣:「是不是災難,應該由我來決定!」
「你決定?你憑什麼決定?憑你不理智的感情?」祝向容猛拍桌子,怒喝道:「當初我就不該心軟聽你求情,把顧今歌留在沈家!」
「我也很後悔,當初不應該聽您的話,讓顧今歌生了孩子再娶她。我應該,直接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沈亦君與祝向容針鋒相對。
他的反抗,令祝向容怒不可遏。
她怒極反笑道:「你在怪我了?」
「不敢。」沈亦君冷冷道:「我只是覺得,老夫人為沈家籌謀了這麼多。勞神傷身,應該在家裡多休息。」
「你想架空我?」祝向容不屑道:「沈亦君,你別忘了,你今天的位置,是誰給你的!對我下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大可一試。」沈亦君說完,不等祝向容反應,起身告辭:「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整個過程,兩人劍拔弩張,屋子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只有沈亦君身後的光頭,看得津津有味。
沈亦君走過盧余身邊,停下腳步,他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給你一分鐘。」
盧余菊花一緊。
他下意識看向祝向容,老夫人陰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看著他倆。
盧余心中苦笑。
他明白,沈總這意思是讓自己在他和老夫人之間做個選擇。
一旦做出選擇,就必須獻出自己的忠心。
沈亦君頭也不回朝前面走去。
盧余眼神複雜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
他衝著祝向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義無反顧跟上沈亦君。
沈亦君絲毫不意外他的選擇,面無表情問道:「公司現在什麼情況?如果我要把老夫人的勢力,從公司剔除,需要多久?」
「沈總太久沒在公司露面,一直是老夫人的人在主持大局。目前公司百分之四十支持您,剩下百分之六十都是老夫人的人。」
「如果沈總想大刀闊斧砍掉老夫人的勢力,短時間內不行。」盧余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最近玉家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一直在針對沈氏。」
「好幾個十拿九穩的標,都被他們搶走了。」
沈亦君眸光微閃,只回了四個字:「借刀殺人。」
盧余跟在沈亦君身邊這麼多年,秒懂沈亦君的想法:「是,我馬上去辦。」
他迅速離開沈宅。
沈亦君帶著給自己結了咒的男子上車,司機錢義是他的人,沈亦君並不避諱。
一上車,便問道:「你說能讓顧今歌復活,是真的嗎?」
「當然。」絕凜微微一笑,俊朗的容顏不輸沈亦君,甚至因為身上獨特神秘的氣質更勝一籌:「但是復活是有條件的,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狠心付出這個代價。」
沈亦君面色肅然,冷聲道:「不管任何代價,我要顧今歌回來!」
「好的,如你所願。」絕凜嘴角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厄星,他要定了。
擋在他面前的人,都得死。
顧今歌站在恐怖空間內,這鎮子上最豪華的一座房子門口。
她的手剛放在銅環上,想敲門。
左眼皮突然猛烈的跳了起來。
眉頭微蹙,顧今歌按了按自己的左眼皮。
哪個宵小,在算計自己?
一晃神,大門自動打開了。
門後面露出門房佝僂的身形,他瞎了一隻眼睛。
獨眼龍上下打量著顧今歌,聲音沙啞:「請問你找誰?」
顧今歌已經在南邊走了一圈兒,並未發現任何出口。
唯獨這套房子,還未搜查。
溫泉旅館周圍全是民國兩層的小樓房,南面偏古風。
例如她眼前牌匾上的大帥府,是一套高牆巍峨的四合院。
顧今歌笑眯眯問道:「你好,我看到大帥府門口紅綢、紅燈籠,是有什麼喜事嗎?」
門房鬼聞言,得意道:「咱們大帥,三天後要娶九姨太!怎麼,你想來討一杯喜酒喝?」
「如此甚好,也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睹一睹九姨太的美貌唄。」顧今歌道。
門房鬼嫌棄道:「你瞅瞅你,既不穿金又不戴銀。咱這大帥府可不好進,你想吃喜酒,不得送個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