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歌勾了勾唇角,顧真真人討厭,卻有自知之明。
她的確不會救顧家人。
樓梯口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很輕,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心上。
緊張得藏身在儲物室內的人,心臟都快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顧今歌回頭看去,樓梯口站著一個穿著紅色洛麗塔裙子的布娃娃。
她歪著頭看著顧今歌,兩隻手交疊放在身前。
一對兒黑漆漆的眼珠子,泛著幽光。
潮水般黑紅色得煞氣從布娃娃的腳下緩緩滑落,朝著顧今歌蔓延過去。
煞氣的流速看似緩慢,眨眼間,便抵至顧今歌腳下。
樓梯上彩色的瓷片在煞氣的腐蝕下,逐漸老化。
瓷片上的花紋,瞬間模糊一片。
顧今歌沒動,她冷冷地看著那個娃娃。指尖翻動,一串金色的符文環繞在手邊。
她身上的功德金光仿佛開啟了防禦機制一般,一層一層的金色光暈自顧今歌身上朝四面八方蕩漾開去。
那布娃娃人性化的後退了一步,似是十分忌憚。
幽幽的視線看了顧今歌一會兒,若無其事轉頭朝二樓走去。
它一走,腳下黑紅的薄霧也同它一起走。
顧今歌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儲物間的門上,翹了翹:「孟元魁,出來。」
在寂靜無聲的顧家,顧今歌的聲音突兀極了。
顧文林似乎想來開門,顧真真一直阻止:「三哥,是假的,別開!」
孟元魁虛弱的聲音響起:「的確是顧大師,可以開門。」
顧文林一聽,迫不及待開門。
顧真真躲在他身後,警惕的看著門外。
顧文林看著門口的顧今歌,心情複雜至極。
誰也沒想到,顧家會變成這樣。
房間裡三人一身狼狽。
顧真真、顧文林兩人手上都有傷口,似乎在用疼痛警醒自己,不被萬事如意童引入睡眠。
顧今歌理都沒理兩人,徑直朝孟元魁走過去:「你怎麼樣?」
「暫時還死不了,你來救他們了?」孟元魁汗顏道:「是我托大,沒想到這個邪祟這麼難對付。」
「你沒做完全準備,會中招情有可原。耿傅遠托我,撈你出去。」顧今歌這話,刺激了顧真真敏感的神經。
她一下子跳出來道:「你不是來救我們的?」
顧今歌側頭問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們?」
她跟顧家,早就沒關係了。
斷絕關係的文件,已經拜託周家的律師,寄到顧家。
簽了字,以後便是陌生人。
顧真真難以置信瞪著顧今歌,指著外面道:「外面躺著你親爸媽和親哥,你不救他們?」
顧文林也皺起眉頭,不信顧今歌會這麼絕情。
孟元魁亦詫異看向顧今歌,發現她並沒有在開玩笑。
孟元魁是個聰明人,他多少了解一點顧今歌的性子。
這個女玄術師,絕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他若有所思看向顧文林和顧真真,勸道:「兩位,你們若是有哪裡對不起顧大師的地方,不妨今日說開了?」
得罪一個玄術師,可不是好事。
孟元魁的話,令顧真真僵了臉,心虛的將目光移向別處。
顧文林倒是坦蕩,直接道歉道:「顧今歌,我知道我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現在爸媽生死攸關,你能不能先收起你那些小脾氣,等救下他們,你要我做是什麼都行!」
「不能。」顧今歌拒絕得果斷,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顧真真,似笑非笑道:「既然想償還,還留著命做什麼?」
小脾氣?
她顧今歌,從來不耍脾氣。
實事求是罷了。
已經決定與顧家形同陌路,顧今歌就不會插手這件事。
樓上又有響動。
顧今歌催促孟元魁:「你能不能走?我約了朋友吃飯,別誤了時辰。」
孟元魁沉默了,他看了顧家兩兄妹一眼。忍著身上的疼痛,咬牙一瘸一拐走到顧今歌身邊。
他從暗處出來,顧今歌才發現,孟元魁傷得厲害。
他胸口被掏了個洞,差一寸就到心臟的位置。
因為穿著黑色衣服,手又一直按著胸前。剛才看不出來,只能聞到血腥味兒。
「走吧。」顧今歌轉頭就走。
孟元魁朝顧文林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先跟上,其他容後再說。
樓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顧文林就算再想勸說顧今歌先救爸媽,也沒法再開口。
他和顧真真頭皮發麻跟上來。
兩人一動,腳下的地板仿佛活了過來。明明什麼都沒有變化,大門一下子離得十萬八千里遠。
孟元魁面色一緊,叫道:「不好,那妖孽不讓我們走!」
顧文林和顧真真一臉驚恐:「那怎麼辦?」
「顧大師,你有辦法嗎?」孟元魁心急問道。
顧今歌一派鎮定,意味深長道:「它不是不讓我們走,是不讓觸碰過它的人走。」
眼角餘光看向顧真真,後者臉色唰一下白了。
顧文林皺眉:「我根本就沒觸碰過……」
說到這裡,他猛然想到什麼。
下意識去看顧真真,「真真,你不會?」
顧真真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渾身都在顫抖。
她生怕自己被顧文林丟下,一個人面對可怕的邪祟。
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三哥,我那時候不知道!我不是故意想要觸碰它,我該怎麼辦?」
「留下來陪她唄。」顧今歌似是想起了什麼,笑了一下:「你不是挺喜歡娃娃的嗎?我剛來這個家時,張阿姨給你買了一串梵克雅寶的鑽石項鍊,給我買了一個碎鑽製作的小熊。」
「你說兩個都喜歡,都拿走了。」
張雅蘭說下次給原身買,可惜原身等到死,都沒等到。
提起舊事,顧真真的臉色更差了。
顧文林和孟元魁驚訝看著她,顯然都不知道這件事。
一條梵克雅寶普通的項鍊,至少也是萬打頭。
顧家這種家世,肯定不會買最便宜的項鍊,怎麼也得十幾萬一條。
給養女買十幾萬的項鍊,給親女兒買碎鑽小熊娃娃?
孟元魁面色狐疑問顧今歌:「你真是顧家的千金嗎?」
這區別對待,不要太離譜。
顧文林面子有些掛不住,也有些惱怒:「媽,怎麼能幹這種事?」
既然要把顧今歌接回來,至少在物質上,也該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