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歌眸色一沉。
她沒有回耿傅遠多餘的話,只把蔡志澤給她發的消息,截圖轉發給了耿傅遠。
那邊只回了三個字:我去查。
顧今歌看向這次中獎的男生,對方一露面,就引起直播間一陣驚呼。
彈幕。
:我草,戰損帥哥!
:我的天,這張臉可以進軍娛樂圈了吧?
:這哥們兒的確有點子帥,不比娛樂圈那些小鮮肉,強個百倍?當然,比起我還是差了點。
:我承認,這兄弟的顏值,能夠跟我和彥祖相提並論。
:……
直播間內大批女司機,更是斯哈斯哈,哐哐求帥哥的聯繫方式。
屏幕另一邊,面容冷峻英俊的男人沖顧今歌點了點頭。
視頻只露出上半身,他的胸口受了不輕的傷,繃帶纏繞著半個肩頭。胸肌的線條,隱匿在繃帶下,若隱若現。
美式刺頭,臉部線條流暢,琥珀色眼眸散發出一股侵略的野性。
他的臉頰和下頜,有淺淺的擦傷,卻絲毫不影響這張臉撲面而來的帥氣。
直播間的妹子在看帥哥,顧今歌看得卻是他身上獨特複雜的煞氣。
一般來說,只有殺了人,身上才會出現這種煞氣。
屏幕另一頭的男人,身上的煞氣濃厚,隱隱已經有形成嵇氣的徵兆。
一個嗜殺的人,身上不可能出現功德金光。
但這個男人身上的煞氣與金光糾纏不休,相輔相成。
顧今歌看得出,他是一名玄術師。
古時候有一種人,以殺入道。
這是一條殘忍且血腥的道途,被稱為無情道。
任何阻擋在他面前的人,都得殺,哪怕是自己的親人。
在道教之中,有殺夫圓行證道一說,指心靈境界達到頂峰後的修煉者。能夠通過親身體驗或內觀、深刻領悟『殺夫』這一血腥殘忍行為所代表的道理。
講的則是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摒棄一切雜念後,保持心靈的純淨和空明,從而悟道。
但許多修行人士,並未領悟其中真諦。
真的跑去殺夫或殺妻,妄圖突破自己的境界。
不過殺夫證道和以殺入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事。
前者偽殺,後者真殺。
「你好。」顧今歌不說話,對面的人也不說話,她主動打破了沉默。
男人點點頭,話很少:「岑天。」
他把鏡頭一轉,讓她看到自己身處何地。
那是一個商場,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玄術師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座商場在別人看來,沒有任何異常,但顧今歌卻窺見了滿屏陰森。
青綠色的鬼氣四處飄散,濃得快溢出屏幕。
她一下子坐不住了,湊近了屏幕,神色肅穆:「你在哪兒?」
「彭市,萬通商城。」岑天沉聲道。
那個發生踩踏事件的商城!
岑天把鏡頭轉過來,對準自己,冷聲道:「我最多還能撐一日,我發現一個裂……速來……」
岑天的手機似乎信號不好,說這些話時,斷斷續續。
話都沒說完,連線便被斷開了。
顧今歌意識到,這是一個求助的連線。
彭市萬通商城內,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就在此時,耿傅遠的消息傳了過來:三組的人徹查了組內成員,的確沒有人去抓捕蔡志澤。我已經通知他們,去調查萬通商城踩踏事件倖存者。
顧今歌眯了眯眼,她有種不妙的預感。
或許,她等不到黃老爺子,就得動身了。
直播間的觀眾沒頭沒尾,看了個寂寞。
不過他們也看到些許苗頭。
彈幕。
:怎麼又是萬通商城?這事兒還有續集?
:我剛才上網搜了一下,發現萬通商城踩踏事件的帖子,被刪了好多。
:我有內幕消息,踩踏事件發生時,我姑姑就在裡面。她受傷了,在醫院呢。前天人還好好地,昨天忽然就跳樓自殺了。
:這麼邪門兒?昨天那個叫蔡志澤的,也說他被迷了魂一樣,差點跳樓。
:顧大師,你要不去彭市萬通商城看一下?我好想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
:……
顧今歌點頭道:「自然要去。」
光萬通商城內瀰漫的鬼氣,就讓顧今歌放心不下。
普通的鬼怪,不可能有這麼濃郁的鬼氣。
萬通商城內,一定出現了至少是攝青鬼級別的鬼物,才有這麼濃的鬼氣。
顧今歌把女傭叫了進來,讓她訂一張飛彭市的機票,今天晚上就走。
趕去機場的路上,顧今歌不忘把直播做完。
玉光霽得知顧今歌要走,不等服用了獨玉台的大舅舅甦醒,急忙驅車趕來。
等他趕到機場時,顧今歌還沒上飛機。
她拿著手機,正在耐心的連線最後一位幸運兒。
看到顧今歌在忙,玉光霽沒有打擾,退到一邊,跟劉瓊靜站在一起。
前面兩個,顧今歌抽中的都是學生。
這次,顧今歌抽中了一個老人。約莫七十歲的年紀,面容慈祥。
「顧大師,你好。」老太太看上去心情很好,笑容和藹,著顧今歌打招呼:「我叫戴笑蘭,真沒想到,剛學會怎麼抽獎,就中獎了。」
「你好。」顧今歌對老人和小孩,總多一分溫柔:「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你?」
老太太似乎生活在山上,頭頂滿天繁星。
她把手機拿遠了一些,把身後的星光分享給直播間的觀眾。
「我想算一下,我的死期。」戴笑蘭語出驚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顧今歌的直播間,算自己的死期。
一個人的生死,從出生時,便已註定。
他們這些修行的玄術師,踏上這條路,無非是想找到突破生死的那條線。
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失敗了。
「可以問問原因嗎?」顧今歌並不忌諱,向人透露他們的死期。
普通的玄術師怕天道的反噬,不敢多言。
可修到顧今歌這份兒上,只要她不做禍害天下蒼生的事,她身上的功德足夠庇佑她找到生死那條線。
戴笑蘭把鏡頭調轉向自己,從上到下。
她坐在輪椅上,腿上蓋了一條乳白色的羊毛毯。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些年,該享受的享受了。該擔負的責任,也都擔負了。」戴笑蘭語氣平靜道:「活夠了,想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