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來已經註銷了帳號，但不知道是任務要求，還是他想炫耀自己的「戰績」，竟然把這些記錄一一截圖發給了網站管理員。
正因如此，王建彬才能找到他的罪證。
王建彬把截圖打開，豎在中年男人面前，寒聲問：「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截圖裡，男人對那名女生進行各種言語辱罵，開黃腔，污言穢語，不堪入目。
女生情緒崩潰，甚至向男人求饒，請他不要再罵自己了。
但男人不為所動，依然持續攻擊女生的打扮和長相。
女生把他拉黑，他還會換著帳號，像惡鬼一樣纏著對方......
眼見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暴露，中年男人索性也不再隱瞞。
他理直氣壯地說：「我是發表了一些不好的言論，但她的死跟我沒有因果關係。」
「我只是留言而已，是她自己心態不好。」
「如果她能堅強一點也不會去尋死，是她自己心理太脆弱，關我什麼事。」
王建彬眉頭緊鎖：「你說什麼？那是一條人命，你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悔過之心？你們對她實施網絡暴力，把人逼死了，難道不會覺得愧疚？」
中年男人說：「我為什麼要愧疚，人死了，我也覺得惋惜，但又不是我害死她的，她要是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還上什麼網。」
王建彬聞言默默攥緊了拳頭。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
中年男人還在繼續說道：「她把照片發到網上，不就是讓人評論的嗎，我說什麼是我的事，她可以選擇不聽。」
「再說，那些照片又不是我發的，我也是看到什麼，就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這也有錯嗎。」
「說到底，還是現在的年輕人經歷的磨難太少，一點抗壓能力都沒有。」
「你要覺得我在網上發表幾條評論犯了法，可以把我關起來。」
王建彬看到男人義正辭嚴的模樣氣得牙痒痒，可又拿他沒什麼辦法。
畢竟他沒有直接動手殺人，律法也有不夠完善的地方，加上女孩家也沒什麼人來追究這群鍵盤俠的法律責任......
中年男人似乎也是吃准了這點，所以才肆無忌憚。
見王建彬不說話，男人得意揚揚地問：「警察同志，我到底犯法了沒有，如果沒有，麻煩放我出去。」
王建彬臉色陰沉，默默看向了權明傑。
權明傑剛要說什麼，卻見殷靈手上結了印，口中同時念念有詞。
下一秒，剛才還有恃無恐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渾身抽搐，像是經受了莫大的痛苦。
「啊——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面容扭曲，疼得撕心裂肺，覺得渾身的器官都受到了強力的擠壓。
漸漸地，疼痛加劇，卻又陡然變成了細微的刺痛，宛如螞蟻鑽心，讓人難以忍受。
他想掙扎，卻又被牢牢束縛在原地，只能任人宰割。
「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放開我，放開我！」男人大聲叫道。
殷靈收起手勢，輕飄飄地說：「你太欠揍了，我看不順眼，給你點教訓。」
男人眉頭皺成一團，臉上也滲出層層汗珠。
「警察，她濫用私刑，你們不管嗎！」
權明傑和王建彬對視一眼，袖手旁觀。
「人家離你這麼遠，我可沒見她動手。」
男人大吼著說：「她在用邪術！」
又是一股鑽心刺骨的疼痛席捲而來，男人疼得直抽筋。
王建彬哼嗤道：「按你的理論，只要沒有直接動手，你死了也跟人家沒關係，我們這監控都拍著呢，這位大師從頭到尾都沒碰過你。」
「你......」中年男人頓時無言以對。
不知道經受了多長時間的折磨，男人終於承受不住，開始求饒。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再也不網暴別人了！」
殷靈變化手勢，暫停了術法，隨後慢悠悠的問道：「你們那個任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緩了很久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來。
他本名叫張廣志，今年四十多，無業游民，十年前和妻子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娶，所以算是孤家寡人一個。
半年前，他閒著沒事，偶然進到一個網站，說是通過認證，完成對應的任務，就可以獲得豐富的報酬。
張廣志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註冊成了會員。
成為會員的第三天，網站的管理員就給他寄來了粉婆婆的瓷像，並教他該如何供奉。
張廣志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和多數會員一樣，是在大街上裸奔。
那天晚上，他找了一個剛開通的街道，甚至監控都沒來得及裝。
他不著寸縷在漆黑無人的馬路上奔跑，緊張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跑著跑著，他就放鬆了起來，覺得這種感覺驚險又刺激。
完成入會儀式，張廣志陸續接到了其他任務。
剛開始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趁人不注意，踩人一腳。
對隔壁小孩說「你不是你爸媽親生的」，把他弄哭。
再後來是對小孩說：「你爸媽偏心。」
「如果你有了弟弟妹妹，你爸媽就會把你送走。」
「你爺爺奶奶重男輕女，他們都不喜歡你。」
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根據任務難度，會員能得到不同等級的報酬，小到幾百，大到幾千。
因為張廣志的挑撥，好幾家都鬧得雞犬不寧。
最嚴重的是，有個九歲的孩子聽了他的話，把懷有二胎的媽媽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從而導致流產。
知道那家人流產，張廣志擔驚受怕了一段時間，唯恐別人找他麻煩。
不過那個孩子並沒有把他供出來，所以他做的事也就不為人知。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這件事過後，張廣志竟然意外發了筆橫財。
他買了張彩票，中了五萬塊錢。
站主說是給他的獎賞。
自此之後，張廣志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天天守著網站，看管理員有沒有給他分發新的任務。
不久前，他接到了新的任務，也就是網暴那個女孩。
評論區的其他人應該也是教會的會員，但他們彼此沒見過面，也沒有聯繫過，所以張廣志不認識他們。
只是大家不謀而合，就這樣對一個無辜的女孩進行了暗無天日的謾罵和詛咒......
那女孩死後，張廣志收到了兩萬的進帳。
至於那個跳樓的男生，是張廣志臨時起意，他詢問過管理員，如果慫恿那個男生跳下來，自己能不能得到獎賞。
管理員給他的回覆是：可以。
前提是要帶著粉婆婆的瓷像在場。
因此，張廣志才那麼賣力起鬨，讓男生跳下來......
王建彬聽完後忍不住罵道：「媽的，你們這些人，什麼錢都敢掙是吧，人命在你們眼裡算什麼！」
張廣志心有餘悸地說：「要怪就怪那害人的網站，是他們給我洗了腦，我也是被迷惑了......」
「你放屁！你自己本性惡劣還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
王建彬指著張廣志的鼻子罵：「你要是意志堅定，誰能給你洗腦！」
「網站的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發那些評論了嗎！」
「我看你跟朋友炫耀的時候挺自豪的。」
「還有今天的事，是網站給你的任務嗎？」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死了不怕下地獄。」
張廣志被罵得臉色漲紅，但礙於殷靈在場，他又不敢反駁。
沉默一陣過後，張廣志小心翼翼地問：「警察同志，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能走了嗎......」
權明傑冷哼道：「你還想走？」
張廣志頓時急了：「我只是口嗨，又沒有動手殺人，你們不能抓我。」
「你侮辱誹謗他人，又慫恿鼓勵他人自殺，等著挨處理吧你。」
說完，權明傑吩咐王建彬先把人扣押起來，然後把殷靈叫了出去。
兩人來到走廊上，權明傑說：「殷姑娘，我剛好有些事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