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殷靈合上生死簿，放回了原處，隨後叫上司玄。

  「我們走。」

  「去哪兒？」

  「回家。」

  「不找老狐狸了呀？」司玄好奇地問。

  「他不會回來了。」

  只要她在這，肯定見不到人。

  說著，殷靈已經起身走向了屋外。

  司玄沒有多想，放開小烏跟了上去。

  「哎，你們走了，我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司玄問。

  「你們破壞了生死簿，老闆回來肯定會責罰我......」

  殷靈：「放心，他不會罰你的。」

  畢竟，這一切都是如他所願。

  搞不好她來到這地府，也是那老狐狸安排好的。

  哼，有本事，就別讓我逮到你。

  殷靈憤憤地想著。

  ......

  果不其然。

  在殷靈和司玄走後，帝君府上空便出現了三道身影。

  「你這後門開得太明顯。」

  黑無常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白無常則滿臉嫌棄：「何止後門，這簡直是敞開大門，夾道歡迎！」

  調開所有守衛，只留一個膽小如鼠的清潔工，這是生怕她進不來，還是怕有人告達天聽......

  殷謀神態自若：「反正已經瞞不住了，不如省點心思。」

  「你知道她有所懷疑，為什麼還是不肯見她？」白無常好奇。

  殷謀面露苦色：「她惹的這些事，應對起來很麻煩的，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如果他還活著，那些名門正派不得天天請他出來主持「公道」。

  到時候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左右為難，還是躲起來清淨。

  再者說，既然要遮蔽天道，當然要先斬斷明面上的這層師徒關係。

  白無常想了想，隨後說道：「光是撕毀生死簿，怕是不夠吧。」

  殷謀嘴角掛著淡然的淺笑：「當然不夠。」

  壽數已改，接下來，就是天命了。

  三人沉默良久，白無常又問：「老闆，今晚的萬鬼狂歡派對你去嗎？」

  殷謀直接拒絕：「我這一把年紀......」

  「有千年魁首聯合共舞。」

  「......」

  「聽說各地鬼王進貢了不少好酒。」白無常繼續說道。

  殷謀：「咳，我這把年紀，再不瘋狂的話，好像就老了。」

  黑無常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無奈和一絲絲嫌棄。

  殷謀也發現了下屬的異常，於是正色道：「今夜萬鬼齊出，群魔亂舞，本座當然要去主持大局。」

  黑無常：「解釋就是掩飾。」

  殷謀掀起眼帘掃向他：「你還是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比較順眼。」

  白無常連忙嬉笑著說：「走走走，再晚酒都要被喝光了。」

  ——

  傍晚六點。

  幾乎所有的鬼魂都聚集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上。

  這片草原地勢平坦，一望無際，仿佛沒有盡頭。

  無數鬼魂，不分男女老少，都成群結隊地歡呼吶喊，場面一片沸騰。

  還有鬼在現場擺起了攤位，琳琅滿目的小吃美食應有盡有，簡直比陽間的夜市還要盛大熱鬧，場面極為壯觀。

  就在這時，四面八方忽然響起一陣節奏歡快的音樂。

  而這音樂的加入，也將現場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不少鬼魂舉著酒瓶，搖晃著身體，並開始跟唱：「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呦吼！」

  其中有隻西裝革履的男鬼一邊唱歌一邊在鬼群里飄蕩。

  直到看見一個性感嫵媚的女鬼，他才眼睛一亮湊了過去：「嗨，美女，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女鬼掃了男鬼一下，直接翻了個白眼：「丑拒了哈。」

  「你！」男鬼遭到拒絕，自尊心受損，當即想要發火。

  然而女鬼眼神一凜，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我可提醒你啊，我是民國的，動手之前掂量一下自己。」

  男鬼聞言頓時慫了。

  他才剛死沒兩年，打不過......

  想到這，男鬼灰溜溜地飄走了。

  再往前看，還有幾個鬼聚在一起喝酒划拳，更有甚者，直接在草地上打起了麻將。

  一位面容慈善的老鬼說：「這是我兒子燒來的，說是什麼自動麻將機，可先進了。」

  「是啊是啊，都不用自己碼牌了。」

  「我得給我女兒托個夢，讓她也給我燒一台。」

  就在這時，忽然有鬼驚呼：「各方鬼王來了！」

  「快看！」

  眾鬼抬頭望去，發現四位大鬼騰雲駕霧，飄然而至。

  他們落在事先搭建好的高台上，一見面就開始互相寒暄起來。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老北，你是不是吃胖了？」

  「呵，一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會說話。」

  北方鬼王是位身材豐滿的女性，生平最討厭別人說她又胖了。

  「開個玩笑，你在我心中永遠最美。」西方鬼王深情款款地說道。

  「這還沒開席呢，就快吃飽了。」南方鬼王一臉嫌棄。

  位屬中間位置的鬼王看起來是個靦腆的小姑娘，她只笑笑，沒說話。

  「今年老闆會來嗎？」南方鬼王問。

  「誰知道呢，他已經連續缺席了好幾年，我找他幾次，人影都沒看見。」

  西方鬼王神秘兮兮地說：「據可靠消息，老闆會來。」

  「真的？」三人異口同聲地問。

  不等西方鬼王回答，空氣中已經緩緩浮出一扇鬼門。

  緊接著，殷謀一襲青衣緩緩走了出來，黑白無常緊隨其後。

  與往屆鬼節一樣，殷謀戴了一個金色的玄鳥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

  看到他的身影，四位鬼王以及鬼群先是一愣，隨即轉為驚喜。

  緊接著，他們整齊地單膝跪地，齊聲高呼：「參見帝君！」

  數以萬計的鬼魂，前一秒還雜亂無章，後一秒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井然有序，氣勢恢宏。

  這一幕，足以彰顯殷謀的無上威嚴。

  殷謀坐上主位，淡淡地說道：「都起來吧。」

  聲音不大，卻隨著草原上的風，清晰地傳到了每個鬼魂的耳朵里。

  「謝帝君！」

  「今天過節，大家隨意。」

  「是！」

  於是音樂再次響起，場面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大家落席後，台上也開始了歌舞表演。

  北方鬼王端著酒杯，笑吟吟地問：「老闆，您今年怎麼有空過來。」

  殷謀神態慵懶，漫不經心地說：「很久沒有跟大家相聚，特意來看看。」

  「那我敬您一杯。」

  殷謀沒說話，只是默默舉起酒盅一飲而盡。

  可回味片刻，他覺得這酒差點意思。

  「聽說你們得了好酒？」

  西方鬼王連忙應道：「是的老闆，知道您喜歡喝，我特意叫人留的。」

  說完，他拍了拍手。

  不出多時，一個小鬼便端著酒壺走了上來。

  「來，老闆，我給您滿上。」

  西方鬼王接過酒壺，恭敬地給殷謀倒了一杯。

  殷謀滿懷期待，再次一飲而盡。

  然而下一秒，他就「噗」的一聲，全數吐了出來。

  黑白無常，以及四位鬼王一臉懵。

  「老闆，這是怎麼了？」

  殷謀強忍著舌尖傳來的疼痛，回道：「辣的。」

  「酒不就辣的？」白無常覺得奇怪。

  喝了幾千年的酒，總不至於這點辣度都承受不了吧。

  殷謀瞥了他一眼：「你嘗嘗？」

  「好啊。」白無常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

  西方鬼王滿腹狐疑，還是給白無常倒了一杯。

  白無常沒有猶豫，滿口飲下。

  兩秒鐘後。

  「噗——」

  「水，給我水，嘶——好辣。」

  白無常話音未落，黑無常已經將一杯冰水遞了過來。

  緩了一陣後，他怒罵道：「誰這麼缺德，這往裡面兌辣椒水了吧！」

  還是魔鬼辣......

  罵完，他滿頭大汗，看向西方鬼王。

  西方鬼王聞了聞壺裡的酒，並沒有任何異味。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不是我乾的......」

  這時，殷謀忽然看到鬼群中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緩緩向遠方走去。

  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屁大點的孩子。

  鬼影涌動，很快便將兩人淹沒。

  看著她們慢慢消失，殷謀嘴角露出苦笑，這個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