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心虛地低下了頭,沉默不發一言。
看到母親的態度,加上身體的反應,姚志剛終於開始相信朱珠的話。
「所以媽,你真的在借壽?」
姚志遠也沉聲問道:「媽,你說實話,到底有沒有,我和寧寧鬧到今天這種地步,是不是你搞的鬼。」
同時被兩個兒子質問,姚老太也有點崩不住,索性直接承認了。
「我是借了你們的壽,那又怎麼樣,你們年紀輕輕的,被借兩年又不會死。」
代寧寧瞬間怒不可遏:「不會死?那你以前的兒女怎麼沒了!我幾次進醫院,在生死邊緣徘徊是因為什麼!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既然不會死,你為什麼不借自己兒子的,卻來借我的!」
「你們是兩口子,借誰的不一樣,再說我兒子要掙錢養家,你們沒用的婦女,少活兩年有什麼打緊的。」姚老太直言道。
其實除此之外,姚老太還有另外一層考慮。
那就是,她已經意外死了兩任丈夫兩個孩子,如果這兩個兒子再有什麼事,別人會說她克夫克子。
如果是兒媳,影響會相對小一點。
只是沒想到,還是連累到了兒子。
朱珠一聽更是火冒三丈:「你不是女的嗎!你活這麼久又有什麼用?」
「媽,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姚志剛看到眼前的母親,只覺得她很陌生。
以前母親雖然脾氣暴躁,但她還是對兩兄弟疼愛有加,也會用雙手為他們撐起溫暖的港灣。
可是現在,他快不認識自己的媽媽了。
姚志剛怎麼也不會想到,他落得今天的境地,好幾次差點死於非命,全是拜母親所賜。
「志剛啊,媽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不想死,死太嚇人了,我不想死。」姚老太面露痛苦,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經歷。
「你不知道,我曾經親眼看著你姥姥,從生病到去世,僅用了短短的十天。」
「十天之內,一個原本健健康康,身體硬朗的人,變得瘦骨嶙峋,老態龍鍾。」
「我從來沒見過人可以瘦得那麼快......我不想死,我不想經歷那個過程。」
母親急病住院,都是姚老太在身邊伺候。
她親眼看到前一天生龍活虎的母親,第二天就生命垂危,說話都要大喘氣。
後來母親開始吃不下飯,嘔吐,咳血,大小便失禁。
僅僅十天,母親就瘦得沒有人樣。
死的時候眼睛都閉不上。
目睹母親的離世後,死亡就成了姚老太的噩夢,是她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她經常夢到自己變成母親的樣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渾身瘦得只剩皮包骨頭。
姚老太每次醒來都心有餘悸,仿佛自己親身經歷了一遍死亡。
那種窒息的感覺時常圍繞著她,讓她越來越害怕死。
所以她開始鍛鍊身體,注意保養,可儘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日漸衰老。
姚老太每次看到臉上又長出了新的皺紋,她就害怕地睡不著覺。
怕自己一覺醒來,就變成母親臨死前的樣子。
像是乾枯的樹枝。
於是她開始打聽各種增壽的方法,什麼紅包買命,仙桃借壽,磕頭借壽。
經過思量,姚老太覺得磕頭借壽最容易實施,而且不需要成本,所以她就選擇了這個方法。
她磕死了丈夫,磕死了兒女,內心絲毫沒有愧疚感。
反而會因為感受到生命的流動而激動不已。
是的,每次給兒女磕頭借來壽命後,她都能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她能看出來自己在變年輕。
「媽,生死有命,何必強求,再說用兒女續命,你怎麼下得去手!」姚志遠憤怒地問道。
以前寧寧經常說他媽心腸歹毒,不安好心,姚志遠從來不敢相信。
因為父親死得早,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他們兩兄弟拉扯大不容易。
他一直覺得母親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心地是善良的。
可是現在,眼前的母親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志遠,媽是想著人平均壽命有七八十歲,就算我一人借五年,他們也能活到七十多,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姚老太解釋道。
「我只借了一點,他們就死了,歸根結底還是他們自己命不好。」
「我沒想害你們兩兄弟,你們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心疼......」
聽到這朱珠再也忍不住笑出聲:「對,你心疼自己兒子,所以就害我和寧寧,我們是該你的還是欠你的。」
「就是,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嫁到你們家。」代寧寧附和道。
她知道老太太無恥,卻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無恥。
害人性命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姚老太眼一橫,陰毒地說道:「你們嫁到姚家,就是姚家的人,我向你們拿點壽命又怎麼了。」
說著她又看向朱珠:「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到底使了什麼妖術,把霉運都轉到了我兒子和孫子身上。」
朱珠罵道:「我他媽要不是看你是志剛的媽,我今天非得抽死你,自己怕死,就讓別人替你去死,不捨得自己的兒子就害別人的女兒。」
「你的命是命,別的命就不是命嗎!」
「還我用了什麼妖術,大師說了,是我命硬,你借不走!所以霉運只能轉移到志剛和我兒子算上。」
「你自己做的孽都報應在子孫身上,你還能恬不知恥地怪別人,我真是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我是你媽,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姚老太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是誰媽!我媽心腸可沒有你這麼黑!我告訴你,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管你。」
朱珠說著把目光轉向了姚志剛:「我今天把話放這,以後你媽,不許再進我的家門,否則,咱倆也離。」
姚老太聞言眼底忽然閃過一絲亮光:「志剛,跟她離!這個潑婦不要也罷!」
如果離了她兒子就可以再找,到時候......
姚志剛眉頭皺成一團:「媽,你胡說什麼,我們還有兒子,怎麼可能離婚。」
「離了再找,把小寶撫養權拿過來,省得受她的氣。」姚老太說道。
「我真是笑了,你現在巴不得我們離婚呢,離婚了讓你兒子再給你找個冤大頭,把命借給你是吧。」
朱珠一眼看穿姚老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