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被堵了話頭，一時語塞。
高欣欣面上閃過一絲欣慰，隨後徹底平靜下來。
她看著屏幕對面的葉舒，像老朋友間的敘舊般開口說：「其實，我本來沒想死的，可他們逼死了胡婉。
我第一次嘗試自殺那天，是胡婉出現救了我。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那麼單純、那麼好。」
高欣欣面上出現了些許懷念，但很快變成了痛苦不忍，她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連音調里都帶著刻骨的恨。
「只因為跟我做朋友，她被那兩個畜生盯上了。
他們用我的名義騙她去酒店，給她拍了那種噁心的照片，想用對付我的方式控制胡婉，用那些照片威脅她。
胡婉不願意，他們就把照片散播出去。
看到的照片的人都在罵胡婉，說她不自愛、不檢點。我怎麼解釋都沒用，他們朝胡婉扔雞蛋，砸石頭，在路上堵著她扯她的衣服。
那些人分明什麼都不知道，就認定她有罪，處處欺負她。可做錯事的人不是她，為什麼她要承受這些。
胡婉說她不怪我。
可最後，她還是死了，割腕自殺。」
血流了一地，房間裡到處都是刺目的紅。她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溫柔的對我說沒事，一切都有她。
我永遠失去了她。」
高欣欣的話語逐漸趨於平和，表情游離無神，像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任誰都能聽出她話里透露的悲涼。
她看向鏡頭，美麗的面容上是麻木的表情，說出的話里滿含譏諷。
她說：「他們殺人都不用刀的，只張張嘴，就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逼死。」
直播間許多網友聽了高欣欣的話都開始反思，覺得自己確實過分了，不該未明真相就去隨意評論別人。
高欣欣說：「調查胡婉死因的時候，那對人渣把所有證據都抹掉了，他們不用負任何責任，安然無恙的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我怎麼會容忍他們過得好。
我假意妥協，跟他們虛與逶迤，想找機會報仇。
他們以為我屈服了，從那些用我身體和尊嚴換來的大把金錢里拿出一小部分給我，讓我當作恩賜。
我都忍了，表現的像是很喜歡，在他們不漏一點痕跡。
我的計劃很順利，那對人渣成功被我約出去，我的刀已經捅穿他的身體，卻還是被他們跑掉了。
不過沒關係，我現在有別的辦法報仇了。」
說著，高欣欣臉上帶了異樣的興奮，單薄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跳下去。
葉舒急忙出聲拖延時間，「你不想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嗎，我能幫你找到證據，將他們繩之以法。」
「然後呢，他們被關幾年，放出來繼續瀟灑人生嗎？」高欣欣對著鏡頭，眼裡是格外明顯的恨意：「胡婉已經不在了，他們會不會坐牢我不在意，我只想讓他們償命、讓他們死。」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原本的結局，會比被變成厲鬼的你恐嚇要慘許多。」葉舒循循善誘道：「你不好奇他們本來的結局是什麼樣嗎？」
高欣欣眼底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她問：「什麼結局？」
「你繼父賭癮發作，過不了多久······」
葉舒竭力勸阻，話說到一半，直播忽然中斷了，屏幕里顯示直播內容宣揚封建迷信、有違公序良俗，帳號被永久封禁了。
葉舒氣急，什麼時候封禁不行，非要在這種緊要關頭搞事，簡直不把人命當回事。
她連忙出門，打車趕去了正天大廈。
路上，她撥打了好幾次高欣欣的手機號，對面一開始還能撥通，沒幾秒就只傳出已關機的機械音。
她心裡一涼，預感到已經出事，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趕了過去。
直播間的網友也都覺得莫名其妙，前幾天有鬼出現的時候直播都沒中斷，怎麼好端端的帳號被永久封禁了。
許多網友都關心高欣欣的情況，有住在正天大廈附近的網友趕過去開了直播，吸引了一些人去看。
葉家，葉琛看著電腦屏幕上直播封禁的提示信息，面色滿意。
他特意進了葉舒直播間，看到葉舒有這麼多粉絲，他大吃一驚，隨後就找了萌貓平台的老闆，讓他封掉葉舒的帳號。
葉舒不就是仗著平台粉絲多，找人演戲圈粉騙錢，鼓動這些人欺負安安嗎，他就封掉葉舒的帳號，絕了這條路。
沒了這騙錢的方法，過不了多久，葉舒一定會求他，讓她重新回到葉家。
到時候，他就提出要求，讓葉舒在網上給安安道歉，承認視頻是偽造的。安安恢復名譽，他可以勉強原諒葉舒，讓她繼續在家裡生活。
葉安安和秦嵐也在看直播。
秦嵐看著屏幕里女孩站在危險的樓頂，好像下一秒就要跳下去，直播中斷時，她有點揪心。
葉安安在旁邊提醒她這是劇本，都是假的，她才回過神，對葉舒用這種欺騙人的方式直播很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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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欣欣站在天台上，看著手機屏幕里的提示，剛升起一點的好奇瞬間消散不見。
她木然的垂下手腕，抬腳往前。
救援人員剛到頂層，就見一道身影墜了下去。
艷麗的紅色從空中急速划過，轟的一聲砸落在地面，驚起幾隻停駐的飛鳥。
開著直播的年輕小哥愣愣看著幾米開外摔的四分五裂的屍體，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飛濺在臉上，用手一摸，摸到滿手的血。
幾秒之後，他才發出驚悚的叫聲，後退著癱坐在地。
葉舒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封鎖了，警戒線布的很廣，周圍圍堵著許多路人，都聚在一起討論有人跳樓的事。
聽到周圍人談論的話語，葉舒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明明已經有希望，救援人員已經要到了，只要再堅持半分鐘，事情就會有轉機。
可······
葉舒無聲的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高欣欣身穿紅衣、心懷怨恨的死去，七日內必成厲鬼，會去找那對害她至此的繼父和母親報仇。
卦事已了，之後的事都與她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