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循環公交(九)

  ……他們走不到最後了。,-*' ^ '~*-.,_,.-*~ ➅➈sⒽ𝐔ˣ.ςσ𝓂 ~*-.,_,.-*~' ^ '*-,

  這一段路很長,她已經不能陪他繼續走完了。

  蘇玫一把向他撲過去,聲音有些哽咽:「不醜,怎麼會丑呢。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帥的男孩。」

  原本,楊濤十指修長、骨節纖細,看上去就很像藝術家的手。

  但是現在,他的手指只剩下四根了。

  那麼突兀,那麼醜陋。

  蘇玫摩挲著那空空蕩蕩的地方,心裡就像是有萬千根銀針在扎。

  扎得她鮮血淋漓,扎得她痛不欲生。

  他明明是一個最愛畫畫的人。

  現在卻再也拿不起畫筆了。

  她哭著說:「傻子,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楊濤的聲音有些低沉,眼睛就像是被雨淋濕一般濕漉漉的。「我真的很難過,為了這種東西失去了我最愛的人。

  「如果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卻要以讓愛的人受到傷害為代價,那這樣的理想,不要也罷。」

  「不,不是你的錯。」蘇玫終於說出了那聲抱歉,「是我從來都沒有理解過你,沒有試著站在你的角度上思考問題……如果我當時,沒有那麼任性和衝動就好了。」

  她仰起頭,看著自己憔悴無比的男友。

  要是能重來,該有多好啊。

  不要冷冰冰,不要說反話。

  在乎一個人,一定要讓他知道。

  隨著靈力的流逝,蘇玫的身體在空中漸漸變得透明。

  楊濤也不敢置信地鬆開手。他發現,自己已經觸摸不到蘇玫的實體了。

  蘇玫對著他微微一笑:「再見了,我只能陪你走這一段路。

  「比起為了我。我更希望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你也能好好地走下去。」

  執念已散,怨氣已盡。蘇玫不再逗留在這個世界上。

  但列車,仍然在開動。

  這一次,又會輪到誰呢?

  ……

  與此同時,鬼公交上。

  紀禾走後,只留下季陽一個人和一群鬼。

  眼見周圍惡鬼雲集,季陽都要崩潰了。

  他的後背緊緊地貼著椅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句話都不敢說。

  趙蓮的腦袋又從身體上滾了下來,充滿惡意地在他周圍滾著。

  被一個鬼的腦袋這麼盯著,說不滲人那是假的。

  季陽崩潰了:「阿姨,我之前還幫你拎菜呢,我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青年,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趙蓮一聽也覺得有點愧疚,於是趕緊道歉:「對不住啊,小伙子對不住,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季陽:「……」

  有禮貌,但是不多。

  「可是你的頭都掉下來了,你都不覺得自己不正常嗎?」

  一旁穿著格子衫的眼鏡男生焦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淡淡地道:

  「什麼是正常,什麼又是不正常?以你的標準來看我們是不正常的,但以我們的標準來看,你才是不正常的。」

  季陽:!

  好像有道理哦。

  「不是我們不放你下去,主要是我們自己也沒法下去。」焦盛繼續道,「你就祈禱剛才那位下去的姑娘能救你吧。」

  季陽:╭(°A°`)╮

  →

  紀大師,你到底在哪裡!!他一個人和群鬼呆在一起好害怕啊!!

  就在季陽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千呼萬喚的紀禾終於回到了公交車上。

  她從前門進來的時候,群鬼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隨即竊竊私語:

  「咦,回來的只有她一個人,蘇玫不見了!」

  「什麼,蘇玫不見了?她難道下車去了?」

  「她居然能下去?」

  「我們還沒有人……不,我們還沒有鬼能從這裡下去呢,家鬼們,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見到紀禾上車,趙蓮問道:「姑娘,你真的把蘇玫送到地府投胎去了?」

  紀禾點點頭。

  「那我也能從這輛車上下去不,需要多少錢?太多的話,我可能付不起。」

  精打細算的中年婦女一下子就發愁了。

  紀禾道:「不用,報酬我會從季陽的身上取的。」

  「只從這小伙子的身上取嗎?真的不需要再付給你什麼嗎?」

  這樣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占紀禾的便宜。

  趙蓮思索再三後,終於想出了一個方法:「如果還需要錢的話,我還記得我生前的銀行卡密碼,但是我女兒不一定相信你,不一定會把銀行卡交給你,她可能會以為你是騙子或者神棍。要不,我給他托個夢,告訴她這件事?」

  紀禾:「……真的不用。」

  酬勞,她會問季陽要的。

  假如到時候需要耗費的靈力太多,也只需要死去的鬼將自己生前的一半功德獻給她就行了。

  就像蘇玫這樣。

  她需要錢,也需要功德。

  錢可以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而功德可以加速她修為的恢復。

  紀禾也沒有獅子大開口,一要就是全部的功德。

  她只要一半,這樣鬼也還有自己選擇的餘地,可以做出取捨。

  趙蓮高興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紀禾在她眼裡,就和願意幫她拎菜的季陽人一樣好。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好啊,一個賽一個地熱心!!

  趙蓮想了想。

  和蘇玫不一樣,她並沒有什麼非要實現的願望支撐著她。

  但是如果能夠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那當然也好。

  同為四十歲左右的婦女,燙著捲髮的許金鳳和趙蓮很有共同話題。

  她主動問:「你是為什麼坐上了404公交車的呢?」

  趙蓮道:「我是從菜市場買完菜準備回家的,結果沒想到碰到了公交車墜河這種事。」

  「我記得我死前不久,還和我女兒吵了一架。不過不是什麼大事,很正常吧,哪有母親和女兒不吵架的。」

  許金鳳贊同地點點頭:「我同意,我那兒子也一天到晚和我頂嘴。孩子不管多大,總是不給當媽的省心的。」

  趙蓮回憶道:「當時我女兒快要高考了,我就和她聊起了選專業的事情。她讀的是文科,本來能選的專業就不多,偏偏她還喜歡法律,想著要學法學。

  「我看她就是電視劇看多了,現實里學法律的哪有這麼光鮮亮麗的呀!一個賽一個地苦。

  「律師只能聽法官的,法官又得罪人,容易遭人報復和記恨。更何況我們家裡也沒有這方面的門路,她做了這行,不是就只有在律所打工,吃苦的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