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星是小縣城出身的孩子。☺👤 ❻❾s𝓱ยЖ.ς𝔬ϻ 🍫👑
考上W大,她是十分欣喜的。
在她那個小地方,沒有多少人能夠考上一本。
更何況還是這麼好的W大。
從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谷星就一直期待著自己四年新生活的開始。
卻在進入宿舍的第一天,就覺察到了一種微妙的不適感。
宿舍是四人間,因為系裡人數不夠,只住了三個人。
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女生:
呂可可和江夢。
呂可可長得很漂亮,是W市本市人。
江夢則來自某發達的外省省會城市。
在看到谷星的第一眼,呂可可就從上到下地將她掃視了一眼。
看到對方樸素的外套和已經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她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蔑。
呂可可不僅長得漂亮,打扮也十分時尚。
一頭燙成大波浪的棕色捲髮,再加上一米七幾的身高。
對比之下,在她面前的谷星就像是個小鵪鶉一樣。
閒聊的時候,呂可可扭頭問她。
「谷星,你家鄉在哪裡?」
谷星囁嚅著,很小聲地將家鄉的名字報出。
呂可可的臉上浮現出幾分詫異:「這是什麼地方啊?沒聽說過呢。」
呂可可未必有惡意,但這就是她下意識的想法。
畢竟與她們兩個比起來,谷星的背景實在是渺小得可憐。
大學之前,關於出身和地域的差異或許沒那麼明顯。
但是在大學之後,這樣的差異會越來越大。
每一處細節,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谷星:
她和她們,是有差距的。
她們談論的東西,什麼密室逃脫、劇本殺、快閃店……,谷星從來都沒有聽過。
呂可可很好,江夢也很好。她們對她都很好。
但他們的「好」中,總是讓她感覺到微妙的優越感。
就比如,呂可可和同學們出去玩,回來的時候順手丟了一份紙袋在桌上。
「給你帶了星冰樂,別太感謝我。」
谷星問:「星冰樂是什麼?」
「星巴克的一種飲品啊。你不會從來沒有喝過星巴克吧?」
呂可可的語氣十分詫異。
谷星便咽下了所有的話。
她要怎麼說呢……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她都沒有吃過肯德基和星巴克,也沒有出過國,坐過飛機。
雖然呂可可對她不錯,但這樣的「不錯」是含著別的意味的。
就像主人與小狗的關係。
主人很喜歡小狗,對待小狗也很好,但主人永遠不可能真正地把小狗當做和人一樣平等的存在。
她能感覺到,呂可可和江夢對待她,隱隱是含著一絲輕蔑的。
事情的轉折點,是大一的一節專業課。
那節課上,呂可可和江夢逃課出去玩了,結果老師正好點名簽到。
兩人就這麼被抓住了,平時分全部扣光。
呂可可知道這件事以後,十分憤怒,質問谷星:「你為什麼不幫我們喊到?」
谷星說:「因為那個老師對照著名單喊了全部人的到,我已經先喊過自己的到了。」
呂可可柳眉倒立:「你捏著嗓子,換個聲線幫我們喊一聲到都不會嗎?這是很難的事情嗎?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幫我們喊到吧!」
「不,不是的……」
換了個膽子大點的同學,完全敢這麼做。
但谷星膽子本來就小,哪裡敢在老師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這麼做。
呂可可都氣笑了:「呵呵,谷星,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虧我之前還看你可憐,經常給你打包吃的回來,需要你的時候,你就一點忙都幫不上!」
谷星還想再說什麼。
呂可可已經憤怒地摔門出了。
江夢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刷」地一聲,將窗簾給拉上了。
這件事情之後,寢室關係就降到了冰點。
江夢還稍微好一點,呂可可則經常找各種理由為難谷星。
團建的時候,生活委員徵求大家關於吃飯地點的意見。
呂可可舉手大聲地道:「竟然要人均一百嗎?就怕有人吃不起。」
谷星從快遞站取了新買的衣服回來,站在穿衣鏡前試穿。
呂可可上課回來,進門便道:「一看就是淘寶貨,沒有牌子的衣服能穿嗎?穿了也不怕得病呀~」
谷星申請了勤工儉學,課餘要去院辦值班。
在她即將出門的時候,呂可可扭頭,大聲地對江夢說:「值班一個小時才十塊錢,有些人的時間就和她這個人一樣,真的很不值錢呢!」
甚至到後來,呂可可實在不想看到谷星,就在外面租了房子,沒課的時間,大部分都待在外面。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和谷星這種窮鄉僻壤里出來的人生活在一起,都要沾染上窮酸氣。
呂可可長得漂亮,交際又廣,是校園的風雲人物。
她毫不掩飾自己對谷星的惡意。
在呂可可的帶動下,周圍其他同學看向谷星的目光也有所變化。
雖然開學之初,呂可可對於谷星的好意更像是「施捨」。
但谷星畢竟也收了呂可可幾杯星巴克。
也就忍了下來這位大小姐的臭脾氣。
但沒想到,呂可可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
谷星的忍讓,讓她變本加厲。
有一天,呂可可上完課回來,突然喊道:「我的sk2面霜被人動過了。」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她的視線不住地看向谷星。
谷星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我生理期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天,連床都沒有下過。不信你問江夢。」
同為美術系,但谷星和江夢是1班的,呂可可是2班的。
兩個班有時候會一起上課,有時候會錯開。
好在,這回呂可可去上課的時候,谷星和江夢都在宿舍。
江夢可以替自己作證。
谷星求助性地看向江夢,江夢卻冷漠地說:「我沒注意。」
谷星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江夢。
江夢明明就知道一切,為什麼不願意幫她作證?
她在床上一整天都沒有下來過,江夢是知道的!
呂可可冷笑了起來:「呵呵,有些人吶,自己窮用不起貴的護膚品,就手腳不乾淨。」
這一次,谷星不想忍了。
可以說她窮,但憑什麼無憑無據地說她手腳不乾淨呢?
這簡直是對她人格的侮辱和踐踏!
事到如今,她已經完全看出來了。
呂可可和江夢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有沒有用那瓶護膚品,也不在乎所謂的真相。
她們只是想找個藉口為難自己,秀一秀她們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泥人尚且還有三分血性,她覺得,已經沒必要在忍耐下去了。
真的,太過分了。
「窮怎麼了。」谷星瞪著兩人,「我問你們,窮怎麼了?」
回應她的,是呂可可的一聲輕笑:「喲,急了。」
「我最後說一遍,我沒有動你們的東西!也不稀罕你們那些東西!」
谷星實在是忍不住了,吼完這句話以後,她就衝出了宿舍。
無處可去的她來到了畫室。
看著之前課堂上畫的那幅呂可可的畫像,谷星越看越氣。
為什麼呂可可無處不在?
她已經一步讓、步步讓了,她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現實之中,她拿呂可可沒有辦法。
區區一張畫,她還不能發泄一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