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馬大地

  出得桃花島,郭芙等人便如撒歡的野馬,到處遊玩,好不快活。閱讀

  再加上她父母皆是江湖名俠,地位崇高,因此走到外面,即便惹了禍事。

  人家知曉是郭黃夫婦的後人和弟子,多少都會禮敬三分,以至於讓這三人行事越發沒邊。

  黃蓉大著個肚子,還要替女兒與兩個不爭氣的弟子掃尾,沒少教訓於他們。

  反倒是邵鋒,一路行來,雖寡言少語,但遇見事端,處理的手段卻極是老道,既能顧及郭黃夫婦面子,也不讓對方跌份吃虧。

  因此頗受敬重,得到眾多武林名宿的稱讚。

  黃蓉屢次讓郭芙等人向邵鋒學習,可多年相處,他們都品嘗過邵鋒私底下的手段,便是到郭靖黃蓉面前告狀都不起作用,還屢次被邵鋒反過來陷害。

  是以,他們三人對邵鋒的畏懼之心更多於敬重,哪敢主動接觸。

  臨近大勝關時,郭芙等人受命四下邀集群雄,邵鋒卻騎了混雜了汗血馬血統的雜種馬往大勝關以北而去。

  神鵰俠侶故事的結局算是大圓滿結局,但要繼續追索,便能夠發現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其實是個莫大的悲劇。

  郭黃夫婦戰死襄陽,郭破虜與城俱滅,便是郭芙夫婦也葬於此役。

  堂堂俠之大者,只余唯一的後人郭襄,最後還在峨眉出家立派。

  國破山河碎,讓人何其扼腕嘆息。

  邵鋒雖是自私自利之人,加入桃花島也多是在謀算九陰真經和降龍十八掌等上乘武學。

  但其本心仍存大義,在其有生之年,自不可能任憑神州陸沉,華夏遍地腥膻。

  而這籠罩其上的莫大陰雲,當然就是北方軍事實力無比強大的蒙古。

  因此,到了大勝關,他便獨自一人,挾弓帶劍,跨馬往北而去,親自查探蒙古統治地區的現狀。

  對比起浮華繁盛,自有雍容的南宋,北方的蒙古,田地盡成草場。

  路遇之民,皆有菜色,雙目無神,宛若行屍走肉。

  各地更多見異族,雖與北方漢人雜處而居,但風俗信仰各不相同,往往便會出現胡人欺漢的現象發生。

  便是告至地方官府,官僚也多是責罰漢人而庇護胡人,令胡種氣焰更加囂張。多數漢人心有不忿,其選擇要麼是主動胡化,加入其中,要麼忍氣吞聲,艱苦度日。

  畢竟一等人是蒙古,二等人是色目,三等人才輪到北方漢人,日後若是打下了南宋,那麼南方漢人更淪為與牲畜相當的四等人。

  在彎刀與鐵蹄之下,哪有什麼好的統治。

  縱然北方民生不如南方,但觀其胡馬遍地,騎兵數量自是不可估算。

  而一些大城市,多見西域回回所開的工坊,無論是冶鐵鍛造,還是木匠工器,卻都要勝過南方。

  這還只是民間之象,若是軍中,只怕這些工程技術,更不是南宋所能比擬。

  想著蒙古有強軍,又不乏工器,縱然南宋憑藉江淮天險以守,長此以往也斷不是他們的對手。

  期間,邵鋒有考慮過潛入軍營觀察,但蒙古軍隊軍紀森然,遠勝南宋,他本人又無戶籍路引,行跡可疑,極易露出破綻,所以臨時放棄了這番打算。

  觀察多日,邵鋒決定返回大勝關,卻在關前百里之地,看見了讓他憤怒不已的一幕。

  大勝關附近百里之地,皆為宋蒙交戰的戰場,平日裡早已沒有百姓在此生存。

  不過蒙古苛政酷烈,亦常有百姓往南而逃,因此宋蒙交戰的邊界區域,往往會有一些臨時的定居點。

  邵鋒騎馬南下,瞥見前方煙塵當中瀰漫火光,知曉那不是炊煙,便策馬靠近。

  卻見二十餘名蒙古士兵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沖入了某個漢人百姓臨時營地,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

  而四散逃竄的百姓,剛出營地,則被外圍遊走的蒙古士兵猶如射兔子一般,一個個射殺。

  有些生性殘暴的,以套馬的繩索將人套住,再活活將其拖死在地上。

  更有甚者,故意將人撞倒,再縱馬踏過,被生生踩死的人,肢體扭曲殘缺,極為慘烈。

  邵鋒到達附近時,屠殺幾乎以至尾聲。

  他先是震驚,然後卻看見那些外圍享受完殺戮的蒙古士兵紛紛手持彎刀向其殺來。

  邵鋒原地做了個深呼吸,策馬斜向接近他們,然後取弓搭箭,卻引起對面蒙古人的大聲嘲笑。

  不少人拍著胸脯,示意邵鋒朝那裡射。

  蒙古統治地帶,漢人不善騎射已是一種天賦定論,除非是與他們蒙古人一同長大的,但這類人往往在蒙古軍中都有任職,打扮也偏向蒙古,可說是胡化的漢人。

  眼前這漢人,觀其打扮非常傳統,而且更似南人而非北方漢兒,因此大有輕視之意。

  邵鋒嘴角閃過冷笑,竟是連珠七箭!

  策馬追近的蒙古騎兵登時栽倒七人,皆是胸膛中箭!

  邵鋒沒有讓他們失望。

  所以這些蒙古騎兵臉上的表情同時變了,變得十分驚恐。

  剩下的人,包括內圍正在屠殺老弱的人,都沖了出來,彎弓搭箭射向邵鋒。

  飛近的箭矢被他輕鬆接下,並還以顏色。

  一人策馬獨行包圍圈中,卻如閒庭信步,無一箭落空的將這些肆意屠殺的蒙古騎兵盡數射殺。

  無論他們騎術如何精彩,無論是鐙里藏身,亦或藏於馬腹,都避不開邵鋒射出的箭矢。

  弓弦一響,必有一人喪命。

  「哲別!哲別!」

  剩下的人驚慌失措的狂呼著奔逃而去。

  邵鋒策馬追上,從地上撿過掉落的套馬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接連拖死兩人,又踩死一人。

  但終究還是無法追及剩下的三名蒙古騎手,只能任他們逃去。

  殺人之後,他回到那個難民營地,滿地悽惶逃竄的漢民屍體,死狀猙獰殘忍。

  隱約間,他聽到一聲極輕的嬰兒啼哭,若非他內功深厚,尋常人只怕就錯過了。

  下馬,循著聲音,來到一個背心向上的婦女身旁,只見她胸腹位置連中兩矛,已沒了氣息,但雙臂緊抱身前,似在拼死保護著什麼。

  邵鋒沉默的翻開這個女人的屍體,到了正面,卻見一不足周歲的嬰兒被抱在她懷中。

  便想順手救下,誰知剛剛從婦女屍體手中接過那個嬰兒,卻見他的腹部已有一個血洞。

  顯然,刺穿婦女的那一矛,仍然傷到了這個嬰兒,只是他生命力頑強了,一時不得死而已。

  但此時已是氣息衰微,再也沒辦法救回來了。

  邵鋒不忍見他死前繼續痛苦,暗運掌力,快速結束了他的生命,然後放回到婦女懷中。

  「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達官貴人多驕狂,軍中士卒多殘虐,江湖遊俠逞雄威,自古百姓命如狗,哈哈,沒意思沒意思……」

  邵鋒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坐在一堆屍體當中,左手抱著孫兒的屍體,右手放在死去老伴的頭髮上,身前是他兒子媳婦被馬蹄踏碎的屍體。

  瘋瘋癲癲,說話顛三倒四,然後尋了根繩子,掛在一顆枯樹上。

  邵鋒眼睜睜看著他上吊,沒有阻止,只沉聲說了一句,「我替你們報仇。」

  然後跨上戰馬,順著方才蒙古士卒逃跑的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