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麼也想不到,這寧武侯府里竟然也會發生如此人神共憤之事,呵……」
其實這話都不必翌帝說出來,雖然昨日肖維振那般平靜的同肖珵鈺說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肖珵鈺的心裡卻始終都無法理解。
如今整個寧武侯府里,肖珵鈺的血親除了還在外的肖珵燁,便不過只剩下了眼前的肖維振罷了。
可殺父之仇,以及氣死老侯爺之事,故去的人也都是肖珵鈺最最親近之人,肖珵鈺的心裡多少都是有些煎熬的。
韓靖雙看著肖珵鈺低垂的眼,心裡似乎是和肖珵鈺聯通一般,也很是為他心痛。
記得昨夜,韓靖雙分明就感覺到了肖珵鈺是一夜未眠,其實肖珵鈺和韓靖雙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不過是知道侯府里有著不堪的事情。
可當二人真的知道這一切的不堪都是如何發生,如何出現的時候,一切的真相又都變成了雙刃劍般,把故事裡的每一個人都畫的遍體鱗傷。無人倖免。
如今大殿之上,太子將昨夜的一切細細的講給了翌帝後,翌帝也只是看著殿下頹廢不已的肖維振冷冷發笑。
這邊待太子說完一起,昨日和韓靖雙二人做最後確認的太監則再一次出來,將整個事情的證據一一擺了出來。
從戚昊保留下來的義莊不腐屍、最後存留下的蠱毒以及侯夫人昨夜記錄的瘋話,一樣一樣的呈現給翌帝後,更是將整個寧武侯府這些年來的事情都死死的確定了下來。
肖維振也早就失去了想要再辯駁的心情,不過是看著那些證據發呆、發笑。
只是再看到那義莊保存的不腐屍體的時候,肖維振的身子似乎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
的確,不腐屍整個若不是灰白的膚色,幾乎是栩栩如生一般,那到底是肖維振唯一害死的無關且無辜的人,難免看到心裡會懼怕。
這一切也都被翌帝看在眼裡,只見翌帝先是看了眼屍體,又撇了一眼肖維振。
「哼,沒想到如今倒是還有怕了。」
說著,翌帝接過最後一樣侯夫人口供後,低頭看了起來,隨後翌帝微眯著眼抬頭看向肖維振來。
不過是看了一眼,很快翌帝就略帶厭惡的側過臉去,一旁的大太監心領神會,不多時候就喚來了擬旨的翰林。
短暫的靜默後,針對寧武侯府的聖旨才算是降了下來。
肖維振的寧武侯爵位自然是被削去、隨後又因著謀害朝廷機要大臣、不孝悖論、謀害親父親兄、設計親侄等等幾項大罪,定下了秋後問斬。
而侯夫人作為幫凶之一,原本翌帝也是要和肖維振一般定下秋後問斬的,可昨夜不過短短一夜,侯夫人似乎因著韓靖雙那詭異的聲音,受的刺激更重了。
針對侯夫人的旨意才一說完,翌帝看著大殿上早就神智不清瘋瘋癲癲的侯夫人,當即便更改了旨意,說道。
「……朕瞧著這袁氏也當真是瘋癲如此,死罪未嘗不是解脫,罷了改為囚禁慎刑司。」
聽到翌帝如此說,肖維振猛然看向翌帝,可那畢竟是皇帝,二人眼神短短對視後,肖維振立馬底下了頭,已然是不敢再發一言。
肖維振心裡清楚,瘋癲的侯夫人袁氏其實若是死了也確實是當真解脫,自己夫婦兩個還是翌帝最交好的肖維乾,自然也是得了翌帝的厭惡。
如此更改看來也是對肖維振的折磨、對袁氏的折磨,畢竟哪裡有比傷害人心裡重要之人的折磨更能折磨人呢?也哪裡還有比生不如死更能懲罰人的呢?
最後,作為幫凶之一的管家,自然也是難逃一死,痛苦的是,管家判的這是腰斬之刑。
對比肖維振的刑法,這大概是翌帝唯一給肖維振這個前寧武侯爺留下的唯一面子了吧。
最後的旨意一宣讀完,韓靖雙聽的只覺得心驚肉跳,這也是韓靖雙第一次感受到封建帝王社會的殘忍。
韓靖雙這個想法不過一瞬,隨即擔心肖珵鈺的心情更是席捲過來,韓靖雙悄悄握住肖珵鈺身側的手,只覺得滿手冰冷。
寧武侯府里那一切一切的恩怨就這樣在大殿上漸漸的塵埃落定下來,肖維振很快就被皇宮禁軍押往天牢里去,袁氏也被帶去了慎刑司里,繼續著因兒死而瘋癲的折磨。
走出大殿,肖珵鈺和韓靖雙兩個緩緩地往宮外走去,二人彼此都沒有再說些什麼。
因著一切事情的結束,肖珵鈺的心情更是五味陳雜,而韓靖雙本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便只得緊緊的拉著肖珵鈺的手,陪伴在他身邊。
不多一會兒的功夫,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是太子從後面走了過來。
「肖……」
聽到聲音,肖珵鈺回過頭去,只見太子似乎欲言又止,最後張了張嘴,索性換成一個微笑,隨後便維持這自己太子的尊榮模樣,漸漸走遠了。
「靖雙……」
太子離開後,肖珵鈺不知怎的似乎從那些寧武侯府的紛亂里轉醒過來,看向一旁的韓靖雙,臉上甚至帶了些笑容。
「嗯?我在呢,珵鈺。」
看到肖珵鈺的微笑,韓靖雙這才放下心來,於是開口輕輕的回應道,二人相視而笑。
很快韓靖雙就感覺到肖珵鈺握著自己的手漸漸有了些溫度,甚至還用了些力氣,就好像肖珵鈺想讓韓靖雙明白,自己已經無事了一般。
此刻京城上那片昨日下過雨的陰雲似乎也漸漸消散開來,甚至城裡不遠處的,也因著陰雲逐漸的散開,露出了一塊兒不大的藍天,太陽的天光也從中散落下來,正好就照在寧武侯府門前的大街上。
漸漸的,那片陰雲散開的更大了一些,城中街道上行人也愈發的多了起來,整個京城經過昨夜暴雨的洗禮也愈發的顯得生機勃勃,甚至還有些可愛起來。
「我們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