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肖珵鈺已經不是很記得自己父親肖維乾當年做兵部尚書的時候是個什麼模樣了。
寧武侯府也是翌國多年襲爵的侯爵府邸了，肖維乾坐到兵部尚書的時候並未接受陛下另闢尚書府的旨意，倒是還原住在寧武侯府里。
如今肖珵鈺看著戚昊這兵部尚書的府邸，才發覺，這尚書府也不過如此罷了。
再看看戚昊通身以及書房裡這些陳設，肖珵鈺心裡已然是暗暗知曉，戚昊如此咬牙的定製錦繡樓著最貴的衣裳，已然是做了必要見到自己的打算的。
雖然肖珵鈺已經看出那裡這些，可他還是不明白這戚昊一定要見自己的緣故。
戚昊也並不擺什麼尚書的架子，看肖珵鈺朝自恭敬的行禮，連忙上前抬手扶了下肖珵鈺。
一點都沒有身居高位者的疏離，反倒是像肖珵鈺長輩一般，甚至還有些微微恭敬的意思。
肖珵鈺一起身，外面戚府的管家便帶著丫鬟魚貫而入給肖珵鈺上了茶水，安置妥當後，這才又都一一退了出去。
不過是片刻的熱鬧，如今又只剩下肖珵鈺和戚昊兩個人，雖說剛剛二人的情況似乎是還不錯，可肖珵鈺的心裡也不過是對戚昊微微又了些敬意，並不是完全的信任。
二人坐著，戚昊一下子也有些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肖珵鈺的心裡還想著戚昊定製衣裳的事情。
「戚……」
「肖……」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最後還是肖珵鈺率先反應，示意了戚昊先說。
「戚某記得，肖公子之前在京城裡，那好學的名頭可是在京中各個府邸里很是出名的。」
沒想到戚昊提起的是以前那無關緊要的事情，肖珵鈺雖然是不解起意，可還是點了點頭。
「……戚某人知道，肖公子看在家的年紀應該是沒多大的，且肖公子定然對戚某我是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的。」
戚昊這話說的確實當真，肖珵鈺當初雖然不過是少年的年紀，因著他穩重的性子，肖維乾平日裡除了管肖珵鈺的讀書、習武，餘下的也都由著肖珵鈺。
這才讓肖珵鈺多少對官場上的這些也都是知曉的，話雖然如此，可肖珵鈺的心裡卻對這戚昊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
看著肖珵鈺迷惑的表情，戚昊這才把自己和肖珵鈺父親肖維乾的故事說了起來。
當初的戚昊，家境清寒也沒有什麼人脈，不過是兵部下屬庫部的小小一員。
兵部的衙門不算是大，一日戚昊一直以來奉養的娘親生了病，可奈何戚昊所在的庫部還是有事情要忙，戚昊也知道讓家裡那時候唯一一個小丫鬟照顧著，自己卻憂心忡忡的在兵部當值。
如此當值，自然是心不在焉的多，以來這兵部的事情緊要，戚昊一面當值，一面心裡焦急，難免面上露出些著急的神情。
到了下值時候，戚昊心急卻被庫部主管為難，正好肖維乾路過看出來，這才給戚昊解圍。
得以脫身的戚昊已然著急的不管不顧，隨口道謝後拔腿就要跑，如此被肖維乾看來出來。
「……那時候就是肖公子您父親看了出來，我都已經快跑出兵部的大門，肖大人還是讓隨從追過來問了我什麼緣故，待我將家裡娘親生病的消息說出來後，肖大人他竟然讓隨從拿了他侯府的名貼，幫我請了太醫。」
說著，戚昊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他自然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掩飾了下，這才又繼續說起了後面的事情。
而後，這份恩情戚昊自然是一直都記掛在心裡的，無奈因著戚昊在兵部的職位實在是太小，原本能見到肖維乾的機會就不多，此後很長時間二人都再沒什麼交際。
一直到肖維乾亡故前後的那些日子，戚昊偶爾發現了自己所在的庫部，因著主管失職，庫部內的許多器械竟然一直都疏於保養，損毀嚴重。
戚昊上報後，庫部主管卻自己壓了下來。
「器械損毀市屬正常，就算是當真有事，現下又沒有什麼戰事，就算陛下要怪罪也是怪罪上面的人……」
庫部主管的話，戚昊到現在還記得清楚，可戚昊那裡是如此的人，再加上主管說會怪罪上面的人，戚昊自然就想到了肖維乾這兵部尚書的身上。
那時候的戚昊還是年輕氣盛，因著這事兒，才壯著膽子找了藉口，說是要謝謝肖維乾幫忙請太醫，這才一個人找去了寧武侯府。
見到肖維乾後，戚昊自然是把庫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肖維乾，哪知肖維乾並非完全的不知情，可戚昊如此一來，也算是給了肖維乾整頓兵部的理由。
而戚昊作為兵部小小一員，敢冒大不韙越級上報的行為，也不由讓肖維乾賞識。
等兵部整頓後，部里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是撤了許多，肖維乾自然是親自上了摺子，重新安頓了兵部里的大小職位。
戚昊也就是那個時候才在兵部里嶄露頭角的，可那摺子上報沒多久，這寧武侯府就穿出了老侯爺肖永昌逝世的消息。
等戚昊真的走馬上任後，因著感謝肖維乾的舉薦，便去了寧武侯府道謝。
一說到這裡，戚昊的情緒也微微有些激動。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肖大人他和往常一樣身強體健的，哪知道沒多少日子，也傳來了肖大人仙去的消息。」
說道這裡，戚昊的語氣也悲傷起來，因著戚昊和肖珵鈺二人還不算事完全的信任，這戚昊說道此處的時候，也偷偷那餘光看起了肖珵鈺的表情。
只見肖珵鈺倒也算如此，聽到老侯爺和肖維乾最後的消息時候，也是正常的黑了臉色。
肖珵鈺也沒想到戚昊也算是實誠的講了他和自家的這些淵源，再回想到韓靖雙殿審的那個時候，肖珵鈺似乎有些明白了殿審上看到戚昊時，彼此的那個眼神。
再想起自己幾次三番都變著法子的拒絕見戚昊，肖珵鈺這心裡多少有些不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