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安靜,朝臣們和翌帝都看向剛剛磕頭巨響的黑老虎來,只見他的額頭已然是有些磕的青紫,可定睛看黑老虎的臉上,卻是一片堅毅。
「陛下容稟,草民落草為寇、為禍鄉里、殘殺產婆這等等罪名,小的甘願受認罪,可還有些話,也請陛下允許草民可以在這大殿之上好好說一說的。」
說罷,黑老虎又是哐哐哐的磕了三下頭。
「准。」
翌帝深深的看了眼黑老虎,只覺得此人說這話甚是懇切,似乎聽一聽也沒什麼不妥的。
另外,翌帝看著這下面的軒娃和殿下的這群人,也早就發覺了此事似乎並不簡單,再想想之前那「通敵」案來,翌帝這心裡也是一早就有些對世昌伯家這個世子有些奇怪的感覺。
「陛下,草民的罪過不應該成為韓掌柜的阻礙,此案發生之前,我後牙山山寨一眾人是早就在韓掌柜的幫助下棄惡從善的,還請陛下明鑑,籍冊上面也是寫的清清楚楚的。」
黑老虎先是幫著韓靖雙把之前那些證據坐穩這才說起自己的罪過來。
「……而草民為禍一方這罪名,草民自然是絕不推辭的,自從隨著韓掌柜從良後,我也一直對之前的所作所為深感自責,以往也是因著草民自己蠢鈍,輕信了邪教,才造成了後來在村里為非作歹的事情。」
說著,黑老虎又是猛的磕頭。
「草民自知有罪不敢不認,也不敢推辭,但鍾大人在草民寨子從良後,仍舊是痛下殺手,如此還請陛下一定要為枉死的人主持公道,草民山寨中的人大多是也都是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啊……」
黑老虎也算是草寇英雄了吧,饒是如此,回想起之前的種種,如今他這樣個漢子也說著說著淌下淚水來。
韓靖雙見說道如此,趕緊在一旁附和。
「陛下,後牙山山寨中人如此落草為寇,也是因世道所迫,如今這些人已經成立了後牙村,再也沒有做過不該做之事,另外,戰時溪鎮遭遇夏國小隊士兵來襲,差點後方失守,那前來救援的人可都是後牙村的人來施以援手的,陛下明鑑。」
說罷,韓靖雙也同黑老虎一般跪伏在地。
似乎黑老虎認下那些殺人的種種重罪後,這一殿的朝臣們卻還是不願放過他。
仿佛如今這個世道,還有人落草為寇,那必然是這人窮凶極惡的緣故,和這個世道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想來這些也都是掛著這些人身後的那些個政績吧,韓靖雙心裡只覺得冷笑。
抬頭再看這些朝臣,一個個叫囂著要讓翌帝好好懲治黑老虎,似乎解決了他,就掩蓋了那些人之前生活艱難的事實一般。
鍾宏濤更是抓住了這些人的想法,也在一旁叫囂道。
「你莫要冤枉我,我原本就是因手下報消息說有山匪,才親去剿匪的,如今也這樣也算是承認了!」
指著黑老虎的鐘宏濤,臉上竟然還顯示出些高興的模樣,隨後才又恭敬的同翌帝行了一禮,接著說道。
「……還有此女,陛下,此女確實也是疑點重重啊。」
一時之間,因著這左右提及的溪鎮鎮長和雲州城李都尉兩個並未在此,事情一下子又陷入到了困局裡來。
韓靖雙如今一個人面對著好幾個同鍾家較好,或是對黑老虎罪名義憤填膺之人,委實是有些惱火,大殿上的情形也更是愈發對韓靖雙有些不利起來。
沒多會兒功夫,翌帝最先看不下去如此的爭吵。
「閉嘴!這案子如今是斷還是不斷了,一個個若非早日如此,那裡還會出現占山為王的匪徒?」
此話一出,多少也算是表露了些翌帝的意思,當即好幾個吵的最凶的官員,便緘默了嘴,默默退了回去。
大殿上也沒多少人再說話了,翌帝掃視一圈。
「哪位愛卿可有其他的話說來聽聽麼?」
半晌,大殿上的人再也站不出一個,翌帝冷笑,心裡只覺得這些人到底都是狡猾,所謂法不責眾,如今這讓一個人來說,確實沒人再多說什麼了。
「戚昊,戚愛卿你說說呢?」
翌帝伸手點了好幾個,都只是退縮,卻見現任兵部尚書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神情也更自然,翌帝這才伸手指過去,問道。
只見戚昊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撇了一眼韓靖雙,便走了出來,恭敬的一拱手,這才緩緩說道。
「稟陛下,微臣之見不過參考,如此臣便說了。」
翌帝點了點頭。
「……陛下,按黑老虎以及韓掌柜和證據所示,這韓掌柜從商後,也是大力發展了自家村子和從良的後牙山山寨的,仔細說來,這後牙村的人大都是從良的山匪,韓掌柜既然連山匪們都肯伸手援助,那又何來不會幫襯自家呢?」
隨著戚昊的反問,似乎事情確實蹊蹺起來。
的確,韓靖雙從來都沒有直接為難老韓家,之前的一些小報復,也不過是因著韓老太實在太過分才做的。
而老韓家之前也是呆在村裡的,村子後來一直和韓靖雙做粗布生意,韓靖雙也從未說過堅決不收老韓家的布,之類的話。
反倒是韓老太自己,最後還一家人搬到了溪鎮裡,最後因著沒有什麼手藝,過的愈發清貧。
隨著戚昊的話,那些之前跳的凶的幾個,如今也都退了下去,不再多說。
軒娃則恨恨的看向戚昊來,心裡只覺得這個無關之人,緣何與自己過不去,已然和之前時候一樣,這軒娃是大事小事都回去找人責怪一番,自己確是絲毫沒錯的。
翌帝對戚昊的話也是信服一二,略點了點頭,最後只說,黑老虎的最罪名因著同此事關係不大,容後再議云云,這才算是了卻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鍾啟華見狀這心裡更是氣急,這無論如何,鍾啟華也是一點都沒想到,這兵部尚書竟然會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