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一鼓作氣

  第793章 一鼓作氣

  嗶——

  哨聲響起，主裁判宣布，上半場結束。

  這場災難，終於暫時到一段落，箭頭球場能夠短暫喘息一小會兒。

  珍娜深呼吸一口氣，心臟狂跳不已，又再次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比分板上鮮紅刺眼的那個數字。

  「14：0」。

  她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控制住自己，猛地站了起來。

  「我要回家。」

  傑夫一驚，呼喚住妻子，「珍娜？」

  珍娜覺得自己無法喘息，「我已經受夠了這件事。」

  眼睜睜地看著安妮面對一場漫長而艱苦幾乎沒有勝算的戰鬥，最後悲壯而慘烈地輸掉，輸的徹徹底底，然後現在又要親眼見證堪薩斯酋長經歷這一切？

  她做不到。

  「也許，都是因為我呢？」珍娜有些慌張。

  「我就是災星，我就是詛咒，我就是現在局面的罪魁禍首，我應該離開，為了酋長也為了我自己。」

  一邊說著，一邊試圖離開。

  珍娜在慌亂之中識別方向，卻發現前後左右全部都是人——

  她無法呼吸。

  傑夫拉住了她，「珍娜……珍娜。」

  「珍娜！」

  珍娜愣住了，似乎終於冷靜下來。

  傑夫嘶吼一句完畢之後，他意識到周圍觀眾全部看了過來，但此時此刻，他卻顧不上理會他人的視線。

  「珍娜，安妮沒有放棄，酋長也沒有。」

  「還記得嗎？安妮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直微笑到了最後，我們不會放棄，因為我們不能辜負安妮。」

  珍娜在閃避視線，拒絕和傑夫對視，她還是恐懼還是害怕，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再次心碎的可能——

  如果堪薩斯酋長也輸了，那是否意味著安妮最後堅持的夢想也破碎了？

  珍娜不敢面對。

  「嘿，相信球隊。」

  旁邊，有人揚聲喊道。

  這次，珍娜望了過去，是陌生球迷。

  「局面困難，糟糕得不行，就連天氣也沒有幫忙，但如果有誰能夠扭轉局面，那一定是我們酋長。」

  「就是就是，去年還半場『0：21』落後呢，但我們還是贏了。」

  「今天不一樣，也許我們無法扭轉局面最後輸球止步衛冕失敗，但我知道，新英格蘭愛國者可以贏球，卻絕對不可能讓我們拱手把勝利讓出去。」

  「對對對，下半場我們會反擊的，我們會竭盡全力戰鬥到最後一刻的。」

  「不管勝負，我們都在箭頭球場陪伴小伙子們戰鬥到最後一刻。」

  「嘿，菜鳥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一個接著一個，珍娜應接不暇，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聲音，然後異口同聲地全部喊道。

  「我沒有信心，但我們會贏！」

  哈哈哈！

  一片歡笑。

  珍娜有些茫然，她以為球迷會抱怨會失望會憤怒，至少也會緊張會擔心，這樣的上半場值得擔心。

  然而，他們沒有。

  不僅沒有，而且一個個樂觀而積極、勇敢而堅毅地抬頭挺胸，坦然面對困境和挑戰。

  在他們身上，珍娜仿佛看到了……安妮。

  一股暖流，湧上胸口。

  珍娜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看向傑夫。

  傑夫深呼吸一口氣，「不管什麼結果，我們一起面對，這是我們承諾安妮的，還記得嗎？」

  ……

  雨，一直下，沒完沒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把箭頭球場的喧囂和吵鬧全部阻隔在外，更衣室仿佛被流放到宇宙太空的另一個時空——

  格外安靜。

  不止絕對安靜，喘息聲、咳嗽聲、金屬碰撞聲響、腳步聲，窸窸窣窣地涌動著，但恰恰是這樣瑣碎聲響持續不斷地涌動，卻沒有人開口，這才越發凸顯更衣室的安靜。

  一種沉默。一種憋屈。一種壓抑。一種低迷。

  里德知道，他們面臨一個全新困境，也是成長蛻變道路上的又一個桎梏：

  鬥志、精神、意志，全部已經具備，比賽開始之前，高漲的士氣已經衝破雲霄；卻在猝不及防的意外和更加強大更加成熟更加老練的對手面前敗下陣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一旦遭遇正面打擊，沒有能夠完成突破，可能就再也無法突破，窮其一生都將被禁錮在這個枷鎖里。

  NFL歷史上，止步這一階段的強隊數不勝數。

  近有安德魯-拉克率領的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馬特-萊恩率領的亞特蘭大獵鷹、卡姆-牛頓率領的卡羅萊納黑豹等等等等。

  他們不夠出色嗎？他們沒有天賦嗎？他們實力不夠嗎？

  不，他們萬事俱備，並且也已經準備好登頂超級碗，卻遭遇這樣的門檻，然後就再也沒有能夠重新崛起。

  遠有小曼寧率領的紐約巨人、羅斯里斯伯格率領的匹茲堡鋼人、威爾遜率領的西雅圖海鷹、弗拉科率領的巴爾的摩烏鴉等等等等。

  他們已經登頂超級碗，甚至可能不止一次，但始終沒有辦法突破心理桎梏，在優秀球隊和絕對強隊之間、在登頂奪冠和建立王朝之間，不尷不尬地卡住位置，永遠活在自己的陰影底下。

  現在，堪薩斯酋長也是一樣——

  本賽季常規賽第六周，堪薩斯酋長能夠和新英格蘭愛國者殺的難分難解，後續面對洛杉磯公羊以及洛杉磯閃電也是一樣；然而眼前卻又回到一年前分區賽的困境裡，在新英格蘭愛國者面前被徹底甩開。

  那種感覺，就好像努力拼搏了整整一年，自以為已經成長自以為已經蛻變，結果遭遇一記當頭棒喝，一下回到原地，如夢方醒。

  洶湧澎湃的衝擊，輕而易舉摧毀防線。

  稍稍不注意，這可能就是崩潰的開始，又或者是心理陰影的萌芽。

  位置不同，狀態不同，面臨的困境也截然不同，眼前的比賽，和兩年前被新英格蘭愛國者分區賽淘汰不一樣，和去年分區賽半場落後絕地逆轉擊敗新英格蘭愛國者也不一樣，似曾相識，卻是全新困局。

  問題在於，賽前動員已經把精氣神推向新高，因為安妮，球隊上上下下全部背負著必勝的信念登場，所以，現在應該如何調動氣氛，又應該如何喚醒鬥志點燃希望？

  里德陷入沉思。

  里德知道情況棘手，卻也知道破而後立，危機往往就是機會，這支以二年級三年級年輕人為主的隊伍，可能面臨真正的蛻變機會，接下來就看，他如何引導這群孩子完成突破。

  內心，翻江倒海。

  表面，波瀾不驚。

  里德依舊沉穩依舊冷靜，然後，他確定了想法——

  先從戰術入手。

  老實說，上半場，堪薩斯酋長打得不差，從分數從數據來看，似乎糟糕透頂，但里德認為戰術和球員表現都沒有問題，只是欠缺一點點運氣而已，他們和新英格蘭愛國者之間的差距依舊非常微弱。

  比分，不是問題。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次突破口而已，一次機會就已經足夠，局勢就能夠徹底扭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