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語無倫次

  第747章 語無倫次

  「飛翔。」

  聲音，掙脫束縛，撕裂肺部和胸膛，微微震動激盪著。

  菲利克斯掙扎著試圖站立起來，可惜，他失敗了，他露出一個荒唐而苦澀的笑容，卻沒有沉浸在掙扎的情緒里無法自拔，而是挺直腰杆、打開肩膀，振臂高呼。

  「飛翔！」

  一聲，再一聲。一次比一次激昂，一次比一次亢奮，即使身體坐在輪椅上，也無法束縛他的靈魂。

  不由地，其他人也全部握緊拳頭猛地一下站立起來，高高跳躍起來，歡呼著吶喊著，盡情狂歡盡情釋放，那些狂熱的喊聲在教堂里激盪著洶湧著，宛若派對。

  安妮高高舉起雙手，在講台前面的小小空地里來回奔跑，如同小鹿一般，銀鈴般的笑聲散落滿地。

  一個兩個好像瘋子一般，把葬禮演變為一場狂歡，盡情而肆意地慶祝生命。

  一切，正如菲利克斯所說：三十分鐘。

  一場簡短而樸素的儀式過後，珍娜和凱倫就已經在教堂門口等待著，準備把兩個孩子接回家：

  她們還是不放心。

  儘管她們沒有闖入教堂，但他們一行人出來的時候，一眼就能夠從紅通通的臉頰和冒著熱氣的身體看出來，她們應該已經在教堂門口等待一小會兒了，甚至沒有能夠安分地坐在車裡，直接出來外面。

  她們知道，自己不應該把孩子如同金絲雀一般囚禁起來，這只會讓他們所剩無幾的時間變得暗淡無光；但她們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擔憂和恐懼。

  於是，就這樣在矛盾的心情之間來來回回，每天都是一種煎熬也是一次考驗。

  凱倫率先迎上來，眼睛完全離不開菲利克斯，儘管沒有開口，但眼睛裡的擔憂已經道盡一切。

  當我們討論疾病的時候，腦海里聚焦的往往是那些疼痛、那些掙扎，還有死亡的陰影；但實際上不止如此，對病患家屬來說，還有漫長的不安和等待，還有日復一日無時無刻的照顧，還有整個生活模式的改變。

  整個世界的運行方式都改變了。

  一點一點滲透進入生活，方方面面改變著他們。

  這些看不見的也說不出的壓力，則是另外一個惡魔。

  眼前的凱倫和珍娜就是如此。

  凱倫試圖上前幫忙菲利克斯上車，但菲利克斯拒絕了，動作緩慢一些而已，他還是堅持依靠自己的力量上車。

  凱倫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雙手始終保持緊繃，隔著一段距離保護在菲利克斯的身後，緊張地注視著菲利克斯上車，這才稍稍鬆一口氣，連忙把車門關上，然後才想起來李維他們。

  凱倫轉身過來，拘謹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李維，抱歉，我是說謝謝。菲利克斯那個孩子什麼也沒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求你們過來，明天就是比賽日了，你們還專門過來，這孩子沒有麻煩到你們吧？」

  隔著一段距離，李維能夠看到車廂里菲利克斯正在用力搖晃雙手，做出一個「噓」的手勢，眉毛鼻子嘴巴齊齊上陣，這讓李維一下沒有忍住，展露微笑：

  看來，生前葬禮是一個秘密。顯然。在父母看來，這樣的事情太荒唐，凱倫應該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然後。

  李維收起笑容，輕輕搖頭，「不，當然沒有。」

  「事實上，我們需要感謝菲利克斯，他專程為我們加油，我們現在已經準備好比賽了。」

  說完，李維還看向馬霍姆斯和凱爾西，兩個人如同點頭娃娃一般連連表示贊同。

  凱倫眼神緊張地轉移著，得到確認答案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眶微微一紅，連忙揉了揉眼睛，並且展露一個笑容，略顯不自然的誇張，試圖用笑容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最近這幾天，她就好像懸浮在半空一般，上不去也下不來。

  凱倫注視著李維，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找到正確的表達方式，「謝謝，李維，伱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語無倫次，詞不達意，老實說，凱倫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最後，凱倫上前給了李維一個擁抱，緊緊地收攏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悶悶地說道，「謝謝。」

  而後，連忙轉身，低垂腦袋掩飾自己，又分別擁抱了馬霍姆斯和凱爾西，向珍娜含糊地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凱倫就匆匆轉身離開了。

  珍娜把安妮送上車之後，也來到李維身邊，「凱倫……最近一周經歷了許多。」

  李維能夠看出來，凱倫明顯消瘦憔悴了，體重肉眼可見地往下掉。

  珍娜扯了扯嘴角，「但這就是我們的職責，負責擔心，負責照顧，負責堅強……」

  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短暫地陷入自己的思緒里，那些欲言又止的背後，有著他們這些病患兒童父母才能夠理解的痛苦和煎熬。

  李維試圖開口安慰兩句，但珍娜沒有給他機會。

  深呼吸一下，珍娜已經振作起來，重新找回笑容，看向李維，「謝謝，今晚謝謝你們陪著小傢伙一起胡鬧。」

  那潛台詞……看樣子，珍娜應該知道今晚活動的真面目。

  但珍娜也沒有多說，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子，快速收回視線，「李維，我知道，安妮非常期待分區賽，她真心希望能夠前往箭頭球場看球，我和傑夫也非常感謝你的邀請，但是，恐怕明天無法成行了。」

  李維滿臉意外。

  珍娜，「安妮這兩天的身體數據一直在波動，時好時壞，我和傑夫都非常擔心；而且，明天的天氣預報看起來不妙，醫生也是建議，她最好留在家裡，所以……」

  李維的心臟也微微一沉。

  李維想起來，今晚安妮離開講台的時候，向他申請了幫忙；除了最後一下來回小跑，她始終坐在椅子上。

  「珍娜，不用擔心。」李維擺擺手，「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安妮。沒有分區賽，還有後面的聯合會決賽呢，我們始終在箭頭球場，哪裡都不去。」

  珍娜鼻頭一酸，連忙深呼吸一下控制住了自己，「如此有信心？」

  李維，「當然。正如安妮說的，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對吧？」

  堪薩斯酋長是如此，安妮和菲利克斯他們也是一樣。

  他們都不是孤軍奮戰。

  珍娜連連點頭，展露一個笑容，「希望我們能夠前往箭頭球場觀看聯合會決賽。加油！明天我們會通過電視觀看直播的，請務必達陣，安妮真心為你祈禱呢。」

  一旁，凱爾西，「加拉斯女士，那我呢？」

  珍娜，「哈哈，特拉維斯，那你應該詢問安妮才對，決定權不在我這裡。」

  凱爾西：……

  哈哈，哈哈哈，笑聲格外燦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