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城市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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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8章 城市命脈

  短短一年,如此真實,卻又如此夢幻,日常生活的某個瞬間就會陷入恍惚,懷疑這一切是否真實發生,再三確認之後,「堪薩斯酋長是衛冕冠軍」這件事總是能夠讓嘴角上揚起來,重新找回幸福的滋味。

  也許,在旁人看來,超級碗已經過去整整八個月,這座城市依舊沉浸在冠軍的榮耀里,著實有些瘋狂。

  但維斯特會說,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生活在堪薩斯城。

  「過去這些年,整座城市都非常困難,好像經歷一場看不見的風暴一般,倒閉的工廠、破敗的街區、大面積大面積的失業,還有被迫出走求生的年輕人。」

  「那是一種低迷一種陰霾。」

  「如果有人問我堪薩斯城如何?我會說這裡就是一場災難,沒有必要過來,我們都在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底特律。」

  維斯特注意到李維的驚訝,他不由露出一個苦笑。

  「是的,我們糟糕到那樣的程度。」

  底特律,曾經盛極一時的汽車城,在2014年宣告破產,這是北美歷史上最大的市政府破產案,城市交給聯邦管理。

  幸運的是,破產沒有持續太久,整整一年之後,城市財政恢復正常,聯邦重新把管理權轉交給市政府。

  底特律雄獅,這支NFL球隊也一直在苦苦掙扎邊緣。

  沒有想到,堪薩斯城也面臨一樣蕭條低迷的困境。

  其實,即使是現在,堪薩斯城的經濟情況也依舊糟糕,居高不下的失業率讓整座城市籠罩在一層陰影之下。

  維斯特深呼吸一口氣。

  「這是一座藍領城市,生活在這裡的都是一群工人。」

  「我們沒有什麼智慧,也沒有什麼才能,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地靠雙手吃飯,網際網路經濟的潮流也追趕不上,規規矩矩地生活,沒有什麼奢望也沒有什麼理想,就是簡單地生活著。」

  「一旦工廠支撐不下去,人們也就找不到出路。」

  「這座城市一直在對抗逆境一直在飽受苦難,人們不值得這樣的待遇。」

  「橄欖球,就是我們唯一擁有的東西,它能夠幫助我們找到繼續生活的力量。」

  「如果贏球的話,周一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你可以看到笑臉,你可以在陰霾里找到一縷微弱的陽光。」

  「但如果輸球的話,事情就會變得困難起來……」

  欲言又止。

  維斯特看向李維,微微有些窘迫,「抱歉,我們沒有其他娛樂生活。」

  李維輕輕聳肩,「嘿,你正在討論的是我的工作,請給予一些尊重,好嗎?」

  「哈哈。」維斯特沒有控制住,「哈哈哈。」笑聲根本控制不住。

  本來,維斯特還擔心把壓力全部推給李維,這些年輕的二年級生三年級生已經承受夠多關注和期待了,他真的不應該再繼續把全部希望壓在李維的肩膀上。

  但現在看來,李維之所以能夠成為李維,不是沒有原因的。

  心神稍稍放鬆些許。

  「橄欖球,對我們來說,不止是橄欖球而已。」

  「我知道伱不曾在比賽日來過老橡樹酒館,畢竟你還有你的工作,上帝,我到底在胡說什麼,我希望你永遠沒有機會目睹酒館比賽日的盛況。」

  「但是……」

  「每個比賽日一定客滿。百分之百。」

  「對我們來說,橄欖球不止是一場比賽而已,從一大清早,我們就聚集在酒吧,互相開玩笑,期待比賽,一直到比賽結束之後。」

  「不止是喝酒玩樂而已,而是一群老朋友聚集在一起,人們需要有人提供支持,有人需要別人傾聽自己生活的煩惱,你能夠感受到自己屬於這個社區的一部分。」

  「我的父母是這裡的常客,我依舊記得比賽結束之後跟著他們第一次前來老橡樹酒館的場景,那次我們贏了。」

  「1993年九月二十日,賽季第一場主場,對陣丹佛野馬,『7:15』,我們贏了。」

  「那一年我才五歲,想像一下,我牽著父親的手,推開酒館大門,電唱機大聲播放著,人們歡快地唱著歌,互相捧杯,互相擁抱,甚至還有人在中間跳舞,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我腦海里。」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愛上了這裡。」

  三言兩語,維斯特就在李維腦海里描繪出畫面。

  李維不曾經歷過,但他忍不住想像,和英國、西班牙、德國的足球一樣,橄欖球也是根植在北美社區的一部分,這一項運動早就已經超越簡單的娛樂而已。

  「在我的記憶里,老橡樹酒館二十五年以來,只關閉了一次,因為老安德森在家裡摔倒了,大衛不得不趕回去,後來安德森先生確診阿茲海默,再後來……」

  「總之,這裡一直開著,聖誕節也不例外。全年無休。」

  「人們總是說,嘿,夥計,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沒有必要較真;但它不是,真的不是,它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說著說著,維斯特就手舞足蹈起來,滿臉激動,難以掩飾。

  「我和父親母親第一次前往箭頭球場,我現在依舊記得那畫面,全場浩浩蕩蕩的紅色巨浪,一張張幸福洋溢的臉孔。」

  「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就再也不前往箭頭球場了,因為那裡有著他們太多記憶,他們的第一次約會、父親的求婚,噢,上帝,你能夠想像他居然在箭頭球場求婚嗎?哈哈,但他這樣做了,真的做了。」

  「我也是一樣。在我的記憶里,時間不重要,這座球場和那些比賽才重要。」

  「我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孩,2004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我們主場慘敗給聖迭戈,正式輸掉了季後賽的希望,我就在老橡樹酒館這裡遇見了她,一個和我一起罵粗口宣洩情緒的女孩。我依舊記得她套在球衣裡面的黑色牛仔褲。」

  「但當時我沒有勇氣開口邀請她約會,一直到十二月二十五號,聖誕節大戰,我們擊敗了奧克蘭贏得勝利,就在箭頭球場外面,我鼓起勇氣,問她是否願意和我一起看電影,她答應了。」

  笑容,爬上嘴角,滿滿都是幸福。

  在足球世界裡有這樣一句名言,足球無關生死,但足球高於生死。其實橄欖球也是一樣。

  但這裡並不是說橄欖球比生命更重要,而是橄欖球早就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包括生死也不例外,生命的誕生、生命的逝去也同樣和球場和球隊和橄欖球交融在一起,賦予生命重量,賦予生命溫度。

  幸福也好,悲傷也罷,一切都無法和橄欖球分割。

  也許,每個人都無法擺脫死亡的命運,但那些和球場和球隊一起留在記憶里的鮮活生命力卻永遠不會消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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