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華麗轉身
雷維斯決定退役。
他終於決定收起自尊和驕傲，他終於決定放棄和聯盟和球隊和球迷較勁，他終於決定放棄繼續證明自己，和自己和解，轉身離開，告別這片賽場。
不是因為堪薩斯酋長沒有他的位置，而是因為他釋然了。
今年季後賽的征程和戰鬥，他已經毫無保留地燃燒自己，再也沒有能量，他的身體已經發出抗議、他的精神已經疲憊不堪，是時候停下奔跑了。
雷維斯這樣告訴自己。
本來，雷維斯想，退役應該轟轟烈烈驚濤駭浪；然而現實不同，一個平靜的下午，陽光明媚微風習習，他就這樣決定了。
也許，唯一遺憾就在於，他找不到分享的對象。
腦海里浮現了幾個名字，聯盟打滾這些年沒有一個朋友也不可能，但他們始終保持疏離的關係，稍稍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撥通電話號碼。
反而是想起了李維。
那個眼睛明亮、意志堅定的年輕人，當他犯下致命失誤的時候，人們再次把他當作僱傭兵看待的時刻，卻願意站在他的身邊，一起戰鬥一起反擊一起奔跑，並且燃燒全部能量，並肩衝過終點。
電話里，傳來李維的聲音，雷維斯卻不由愣住。
他應該如何開口呢？
又或者說，他們算朋友嗎？
「呵。」
雷維斯輕笑一聲。
「不要說第三次了，其實第二次被噴氣機裁員的時候，我就應該退役了，只是我的驕傲不允許。」
開口了，話語自然而然地說下去，沒有想像的那麼困難。
「這是一項殘酷的遊戲，他們有自己的規則和界線，我們全身心投入，穿著一身可笑的緊身衣假裝自己是超人，傾盡所有，榨乾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之後隨手就拋棄掉。」
「當我們站在球場上的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是國王，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我們主宰宇宙擁有世界。」
「年輕，強硬，帥氣，富有，女孩們前仆後繼地往我們身上撲。我們覺得自己無堅不摧、無所不能，我們相信只要我們下定決心就一定能夠做到。」
「一直到某一天突然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我們只是一群工具人而已，我們把自己的所有留在賽場上，留給自己的卻是數不勝數的傷病，還有一堆沒有意義的數字，稍稍不注意，拉斯維加斯的一個晚上就能夠讓我們從雲端跌入谷底。」
憤怒，唏噓，懊惱，遺憾，悲傷，苦澀。
也許全部都有一些，雷維斯話語裡的錯雜情況很難準確形容，這讓李維微微一愣，沒有預料到這一幕。
但是，李維沒有打斷雷維斯。
一直到雷維斯停下來，李維才輕輕打趣了一句，「好像美國隊長一樣。」
不是超人，而是美國隊長。
雷維斯一愣，「呵呵。」毫無預警地就笑了起來，「哈哈，就和見鬼的美國隊長一樣。」
心情，稍稍放鬆一些。
「但是，我不後悔前來堪薩斯城。」
「人人都說我是僱傭兵，我也認為自己是僱傭兵。可是……」
突然，雷維斯話語一哽，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氣。
「可是，菜鳥，你證明我不是。我把自己的所有全部留在賽場上，毫無保留地，重新找回中學時候的快樂，不是為錢，只是因為我喜歡、只是因為我可以，所以我在橄欖球球場上盡情奔跑盡情對抗。」
「以一枚戒指畫上句號，我想不到更完美的結局了。」
電話這裡，李維輕嘆一口氣。
剛才隱隱約約有所感覺，今天的雷維斯不太正常；但雷維斯真正揭曉答案的時候，還是難免唏噓。
兩個月而已，雷維斯不是李維的朋友，但他是李維的戰友，從陌生到熟悉，他們經歷一場又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有高峰也有低谷，最後堪薩斯酋長能夠登頂超級碗，離不開這位老將關鍵時刻的發揮。
如果還有下一個賽季，堪薩斯酋長羸弱的角衛群真心需要雷維斯的幫助；哪怕雷維斯個人能力持續下滑，他的經驗也能夠成為新秀們汲取養分的源泉，幫助堪薩斯酋長的年輕角衛們儘快成長起來。
然而，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這是李維第一次見證親近的隊友選擇告別賽場。
陸陸續續地，李維已經聽說球隊的轉會以及釋出新聞，角衛皮特斯、線衛哈里等等球員都將離開。
其中最遺憾的是老將線衛德里克-約翰森（Derrick-Johnson），這位2005年選秀進入聯盟就在堪薩斯酋長的球員，他是目前球隊裡駐隊時間最長的老將，比貝里還久，他以為自己會在堪薩斯城退役，在這裡生活了足足十二年，卻沒有想到還是被球隊釋出，成為自由球員。
離別，重聚，新生，這就是休賽期的組成部分。
退役也是。
但真正親身經歷的時候，還是難免品味出一絲苦澀。
李維，「達雷爾？」
雷維斯輕笑起來，「你猜出來了？也是，你那麼聰明，現在都還猜不出來的話，那就是我表達能力有問題了，又或者是伱休賽期被女孩們帶走了腦子。」
李維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雷維斯收起笑容，「是的，我決定退役。」
空氣，微微有些安靜。
馬霍姆斯沖了出來，「菜鳥，我好了，你收拾完了嗎？」
李維朝著馬霍姆斯示意一下，「達雷爾，你確定嗎？」
雷維斯，「你這是在挽留我嗎？」
李維，「嗯。」
因為太乾脆太直接，反而殺了雷維斯一個措手不及。
鼻頭，微微發酸——
也許，他沒有朋友；但至少，他找到了一位戰友，互相欣賞互相支持，並肩作戰，這就已經足夠。
雷維斯打趣了一句，「球隊支付不起我要的工資。」
李維輕輕聳肩，「噢，那就沒有辦法了，非常遺憾。」
「哈哈，哈哈哈。」雷維斯暢快而肆意地放聲大笑。
這次，是發自真心的。
想了想，雷維斯以為自己還有很多很多話語想說；但現在一愣，卻發現自己已經釋然，胸口的大石落下。
反而一陣輕鬆。
「謝謝，李維。還有，再見。」雷維斯沒有再繼續寒暄，直截了當地收尾。
李維深呼吸一口氣，「希望能夠再見，哪怕不是在賽場上。」
雷維斯一愣，卻沒有回應，直接掛斷電話。
收起手機，雷維斯看向遠方，眼神焦點徐徐潰散開來，他覺得，繼續當一名堪薩斯酋長球迷好像也不錯。
馬霍姆斯注意到空氣的微微凝重，安靜地站在一旁，一直到李維掛斷電話，這才投來詢問的目光。
李維想了想，「雷維斯決定退役了。」
馬霍姆斯一怔，不止是驚訝而已。
次日，雷維斯官方正式宣布退役，並且向聯盟遞交退役申請，一石激起千層浪。
與此同時，李維和馬霍姆斯、凱爾西返回堪薩斯城，自願訓練營即將拉開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