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東方神起

  第155章 東方神起

  莫佑庭開著車在路上晃蕩,車速極慢,腦子裡全是杜箬的那句「守得雲開見月明」。

  譚芭比的電話卻適時而來,瞬時打破他的思緒,他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眉頭緊到不能再緊。可是礙於她父親的面子,他不能不接,就算敷衍,也得把譚大小姐敷衍得舒服順氣,於是莫佑庭猛吸一口氣,帶著笑溫膩地開口:「喂,譚小姐,還有事?」

  「沒事,我就想問你,你在哪兒?」

  「我在路上啊,正開車,剛把小冉送回去!」

  「就你那男人婆的女朋友?」譚夢在那頭鄙夷一聲,鼻孔里輕哼:「如果你今天不把她帶出來,直接拒絕我,可能我還不一定會纏著你,畢竟男人多得是,我學校就有一屁股追著我的人,但是你失策讓我見了她的廬山真面目,就那種檔次,我都不好意思跟她競爭,但是我又心疼你,覺得你這麼好的條件,找這樣一個女人,嗯……你聽過田馥甄的一首歌沒,裡面有句歌詞唱的是『如果這是我不能逃避的宿命,就請你給我好一點的情敵,至上讓我擁有競爭的樂趣,至少讓我相信,遺棄有被遺棄的道理……」

  那頭拖拖拉拉講了一大堆,最後竟然唱起歌來。

  莫佑庭早就沒了耐心,最後就憋了一句:「田馥甄是誰?」

  「田馥甄你都不認識,就SHE裡面那個Hebe啊,SHE你總該知道吧,就唱那個我不想我不想長大的組合,三個女生啦…」

  ……

  莫佑庭開始佩服自己的耐心。

  從家裡安排譚夢跟他相親到現在,他已經跟她周旋了幾個月,還能神經正常地倖存到現在,他應該找時間去廟裡上柱香。

  他與譚夢的年齡其實差得不多,四歲而已,但所謂三歲一個代溝,這樣一算,兩人之間也有一個半勾了。但年齡其實也不算什麼問題,要命的是譚芭比真的不是他的菜,他不喜歡這麼矯情嬌氣的女子,所有話的主語都是「人家」。

  「人家很想你……」

  「人家都等了你半小時了…」

  「你不喜歡看電影的時候吃零食,那人家買這麼多,你讓人家怎麼辦嘛…」

  他與譚夢迂迴到現在,唯一得來的好處就是從她身上總結出一個經驗,即以後女人要扮可愛,只需要把話里所有的「我」全部換成「人家」兩個字,況且這個「人家」還特別的情緒化,上一秒跟你笑,下一秒就能哭,表情豐富得他都不敢把她帶出去。

  更糟糕的是,譚芭比造型怪異,新新人類,每次上街都好像是COSPLAY, 且還要背著她那些顏色凌亂奇形怪狀的包,搞得他走在旁邊像拐帶未成年少女一樣充滿犯罪感…

  手機那頭依舊在喋喋不休,已經從SHE扯到了東方神起。

  「……莫大哥你還在聽嗎?我聽說這個月末東方神起來桐城,我好多同學都會去,我叫我爸爸去弄兩張票,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莫佑庭有些眼冒金星,索性將手機開了擴音器放到旁邊的副駕駛位上…

  東方神起是什麼東西?怎麼聽著這麼像邪教類恐怖組織?

  莫佑庭將車開出鬧市區,慢慢往家的方向開去。

  其實家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莫家在桐城商界已經根基很深,就差一個背景和後台。

  譚夢的父親是桐城副市長,市長改舉在即,她父親很有可能就能升上去,如果莫家能夠攀上這門親事,以後在桐城就如虎添翼。

  按照莫太太的原話就是:「庭庭啊,譚夢多好啊,人漂亮,乖巧懂事又聽話,思想也簡單,隨便哄哄就能過去了,這種女人娶回來當老婆,最合適你…」

  莫佑庭從來不考慮結婚的問題,他從小就被禁錮在這樣的圈子裡,周圍人的親身經歷和言傳身教都在給他傳達著同樣一個信息,那就是,你的出生就決定了你的婚姻,對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頭上所頂的姓氏,以及她能夠給你帶來多少利益。

  有個專有名詞叫「商業聯姻」,這樣高端的詞,他不想套用在自己身上,覺得自己不配,因為就算他對那女人沒有真感情,但畢竟是要牽扯著過一輩子的人,所以他自認自己無賴到底,不學無術,誰來聯姻就是誰倒霉。

  可是最近他似乎有些排斥這樣的聯姻,雖然譚夢的事他母親早就跟他提起,只是因為當時譚夢年齡小剛上大學,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老早之前他母親跟他提的時候他並沒有多在意,也沒覺得多反感,反正他姓莫,莫氏獨子,他沒有權利去選誰,更何況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愛上誰,所以跟誰結婚都無所謂,只是一個流程問題。

  可是這次卻覺得心裡膩煩得很,臉上應付著譚夢,但背地裡卻因為這事跟家裡的莫太太吵了很多次。

  最後莫太太發狠,就問他一句話:「兔崽子,你到底要找怎樣的女孩子?」

  是啊,他心裡所想要的,是怎樣的女孩子?

  其實他不反對女人驕縱,有點小脾氣反而可愛,但是必定不能不講理,要獨立,強韌,有雙不一定很大,但必須晶亮的眼睛,偶爾撒撒嬌,落落淚,但大多數時候都喜歡笑…

  莫佑庭踩了急剎車,車輪擦過路面停在了路邊,因為他一路勾勒出來的那個形象,儼然就是那種靜時疏離冷艷,鬧時調皮可愛的臉,而那張臉…

  他拿起座椅上的電話,找到杜箬的號碼,撥了過去。

  杜箬接得很快,直接一句:「喂,莫佑庭你大半夜來電話有事?」那樣明快的語氣,就算他看不見她的臉,也能聽出她此刻心情大好。

  莫佑庭低著頭,用手指撓了撓額頭,有些支吾地回答:「沒事,晚上跟鄭小冉吃飯,剛送她回去,聽她說你在崇州有了艷遇,怕你被人騙,想提醒提醒你!」

  「什麼呀,鄭小冉那張嘴你也信?」杜箬明顯在笑,話里都帶著笑音:「再說我一無所有,有什麼東西讓人騙去!」

  莫佑庭也跟著笑了笑,言語裡儘是藏也藏不住的落寞,只是她察覺不出而已。

  「我想你堂堂莫少不會閒到半夜給我電話聊天吧,說吧,到底找我什麼事?」

  杜箬自覺與莫佑庭還沒熟稔到可以半夜隔著兩座城市聊天,他這麼晚來電話,肯定有事,再仔細一想,立馬拍腦袋:「呀…對不起,你那錢的事,我本來想培訓之前去找你一次,但是一直在武穆山沒時間回市區,但是我保證,這次培訓完之後就先湊一點給你…」

  這是自從潘瑋那件事情之後,莫佑庭第一次與她聯繫。

  他的EQ很低,處理感情的事向來敷衍馬虎,女人很多,手段也層出不窮,但是那些女人都是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追到手的,正因為篤定,他才會放手去追,追到手之後就在一起玩一段時間,彼此各取所需,之後分崩離析,所以男女之事在他這裡就是千篇一律的規律,相遇,相識,相熟,牽手,接吻,上床,最後各奔東西。

  可是杜箬不同,杜箬在他心裡就是一個特例,甚至他都不願意把她跟那些女人放在一起。

  如果感情可以控制,他情願自己對她沒有半分的心悸,因為他知道她心裡裝著另外一個人,他就只能當她的弟弟。

  他太懶散,對於應付不來或者前途未卜的事情,他第一反應就是選擇逃避,所以自從潘瑋那件事之後,莫佑庭就一直沒有跟杜箬聯繫,因為他怕自己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濃,最後繞為一團,繁複深刻得都沒有再撤退的可能!

  可是杜箬不了解這些,在她心裡,莫佑庭只是一個學弟,一個張揚跋扈的二代少爺,如果不是跟他借了錢,她或許都不會再跟他深交下去,因為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差得太遠。

  現在他半夜來電話,她唯一反應就是,債主來催債了,但是對方一直不答話,她又有些愧疚地補了一句:「莫佑庭你別不好意思,我們雖然是校友,但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怪我太拖沓,其實錢我過年的時候就準備好了,一直沒抽出時間還你…」

  莫佑庭的心都涼到了底,苦笑一聲,問:「杜箬,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們就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係?」

  「啊……什麼?」

  「沒什麼,我就隨口一問。」他將頭抬起來看著車窗外,有嘆息,卻不敢發出聲。

  杜箬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依舊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是為了錢的事,於是又開始解釋:「不是,我們是朋友,但是親兄弟都得明算帳呢,更何況我們的關係,你別不好意思,回頭我就把錢給你…喂,餵……」

  杜箬看著莫名其妙被掛斷的電話,心裡開始慢慢梳理,剛才到底哪句話得罪了莫公子,他居然就這樣掛了她的電話?

  顧瀾那日睡得極早,琴姨纏著她問了好久,她都沒有多說一個字,最後也就喝了半碗粥,算草草應付過去。

  那幅未完成的《日出?印象》還掛在窗前的畫架上,模糊的輪廓,濃郁的底色,顏料干後顯得更為不像樣,再加上臥室里的燈光偏暗,所以那一輪紅日臨空懸在那裡,顯得突兀而又多餘。

  突兀而又多餘?

  顧瀾苦澀笑了笑,拿起畫筆在紅日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她如此苛求完美的人,怎麼能夠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結合所生的孩子,就算有名無實,但只要一想到那孩子身上流的血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她就覺得心裡窒息得很。

  待哪天孩子長大,他叫任佩茵奶奶,叫喬安明爸爸,可是跟她顧瀾有什麼關係?最後自己的結局,莫過於就是這畫布上的那輪紅日,白白占著一個位置,懸空臨掛在那裡,突兀而又多餘!

  可是最終她還是在那合同上簽了字,因為什麼?因為她虧欠,所以要償還!她不是偉人,就是一個心思脆弱的小女子,所以她這償還的「深明大義」並非心甘情願,而是抱著一點賭氣心理的成全,成全任佩茵,成全喬安明。

  更何況,她太了解喬安明在「孩子」這件事情上的想法,她可以斷定,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斷然不會用這種方式去要一個孩子。

  他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孩子」,那麼她就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這個想法,因為她其實也不想要孩子,甚至比喬安明更「不要孩子」,除非那孩子是出於她的肚子!

  至於任佩茵,顧瀾才懶得理,今天下午鬧了這麼一場戲,終於打破了這麼多年關於「孩子」這個話題的表面平靜,但是她並不生氣,源頭不在她這裡,要怪就怪任佩茵去!

  喬安明那日到半夜才回去,其實沒有一直跟杜箬呆在一起,他將她送回酒店的時候也就大概11點,之後又去了一趟公司,白天被琴姨一個電話叫回去,電腦都沒有帶,還有一堆事情沒有完成。他不喜歡拖欠,決斷乾脆,所以再晚也要回公司把事情處理完。

  工作是很好的減壓方式,杜箬給了他內心一份安逸,但是不能讓他忘記那些煩惱,相反,他擁住她的時候,內心欲望滋長,又多生了一份恐慌,所以他需要工作來牽走這些多餘的情緒。

  再難過,再紛亂,他還是喬安明,情緒平定下去,天光亮起,驅走黑暗,他依舊是那個掌管數千人集團的喬安明。

  洗過澡,換了睡衣走進臥室。

  臥室里的燈沒有關,窗簾開著,那幅《日出》依舊豎在那裡,只是紅日上被打了一個鮮紅的叉。

  喬安明看著那個叉,心裡又開始無端地堵起來。

  今天下午這麼一鬧,算是讓維持了二十年的美滿婚姻破了格局,他跟顧瀾的格局,顧瀾和任佩茵的格局,那些層層暗涌一下子噴射出來。

  雖然顧瀾心裡的委屈和生氣沒有寫在臉上,但是從她下午這行為就已經在給了他警示,她能夠忍受喬安明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但是「忍受」不代表「接受」,這幅莫名其妙的《日出》就是她無聲的抗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