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思緒放空

  第145章 思緒放空

  「這個江磊是喬總身邊的紅人,海龜,EMBA,一畢業就供職勝安,混到現在,已經是勝安的副總,統管整個營銷部,勝安有一半營銷方案都是出於他的手,更要命的是他才36歲,才36歲就混成這樣,還擁有勝安1%的股份…」

  旁邊的同事又開始很友愛地喋喋介紹,杜箬卻還是死盯住那個後腦勺,看久了,視線模糊,連思緒也放空了,自然聽不到旁邊人的話。

  那同事見杜箬一臉呆滯,以為她在看台上的江磊,便玩味地推了她一把:「怎麼樣,看呆了吧,他可是現在整個勝安單身女同事都搶著勾搭的對象,不光職位高,還占著勝安1%的股份,典型的鑽石黃老五啊!」

  「你說誰?誰占著1%的股份?」杜箬終於回神,補問了一句,眼光卻依舊看著喬安明的背影。

  同事耐心重複:「就台上講話的那個人啊。」

  「不是,我意思是,勝安的股份還轉給外人?」

  「是啊,勝安總部的高層里有好些人都是有股份,一些是早幾年就跟著喬先生打江山的人,還有一些是行業內的後起之秀,喬先生對人才很看重,所以像江磊這樣的人,他都欣然給予股份,這也是喬先生的聰明之處,做事滴水不漏,這樣這些人才會一輩子替勝安賣命啊…」

  「這樣啊……果然聰明!」杜箬苦笑,他的厲害她已經見識過太多,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和領導,他當然無可厚非,可是其他呢?

  同事看不懂她臉上這突然就淡下去的表情,繼續說:「不光高層有股份,我聽公司里的元老提過,他夫人手裡也持有勝安20%的股份…」

  「他夫人?就是…他老婆?」杜箬有些微澀,「老婆」兩個字繞在舌尖,吐出來的時候總覺得不平順。同事卻回答得乾脆:「是啊,喬太太,勝安的老闆娘。」

  「你見過?」

  「嗯,有幸見過一次,前幾年喬先生給她辦了一個什麼基金,開幕的時候邀請公司里的人捧場,我運氣好拿到入場券,所以就見到了。」

  杜箬有些情急,很快又問:「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就是喬太太啊,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哦,就一普通人啊,瘦瘦的,沒什麼特別,如果不是站在喬先生旁邊,誰能瞧出她是這麼大一家企業的老闆娘。不過我也沒跟她直接接觸過,所以不大了解,只是公司里傳言她好像有什麼很嚴重的病,常年在家裡,很少出門,再加上喬先生又很寵,所以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看上去多少比外面那些女的要氣質好一些…不過這些也都是傳聞而已,有錢的豪門裡,事情多著呢…」

  同事的話題越扯越遠,杜箬卻再也聽不進一句。

  台上的人還在講著,喬安明卻突然起身,手裡握著手機,微低著頭從前排往後門走,杜箬坐在後排,所以他要從會議廳後門出去,自然要經過她身旁。

  杜箬就定定坐在位置上,目光不知該往哪兒放,最後就胡亂看著,反正不看他就對了,可是還是貪心,想見他的欲望百抓撓心,最後那餘光就被牽過去,眼角偷掃他一眼,他似乎在想著什麼事,眼眸蓋著,神情嚴肅,手裡的手機亮著,應該是在通話中…

  眼看就要路過自己,杜箬趕緊收回目光,雙手抓緊膝蓋,將頭低埋,胸腔里卻像揣著一隻小鹿,撲通跳著,一片慌亂…可哪知她心慌意亂,喬安明卻目不斜視,直接就從她身邊擦了過去,厚重身影撩起一道輕風,額前有劉海隨著那陣風動了動,之後便是一聲低微的闔門聲…耳邊還是江磊的講話聲,這空間裡,一切又恢復沉寂,只是少了一個喬安明。

  這感覺,就像激烈的琴聲,啞然而止……

  杜箬的神色依舊定在那裡,手指已經將膝蓋上平柔的羊絨揉皺……

  他就這樣走過去了?

  他真的沒有看到自己?

  或者他看到了,依然裝作沒看到?

  杜箬閉了閉眼,終於將思緒拉回,手裡捏起桌上的筆,開始裝作一副認真聽訓的樣子。

  喬安明走出會議廳,走到走廊盡頭靠樓梯的位置,抬起手裡的電話,問:「我在開會,有什麼事?」

  「沒事,就問問你今天晚上還在公司加班嗎?」那頭是任佩茵的聲音,喬安明不禁又覺得奇怪,從昨晚到現在,任佩茵頻頻打電話問自己行程,不像她平時的作風。

  正想問她到底想幹嘛,卻見彭助理從會議廳里跑出來,看到喬安明側身站在樓梯口,那位置看過去,看不清他在接電話,所以就跑上前恭敬地問:「喬總,今天晚上會務組為這次培訓的員工在香格里拉酒店安排了晚宴,公司幾個部門的經理都會過來,您有時間出席嗎?」

  喬安明頓了頓,遂回答:「看情況吧,如果我沒時間過來,你代表我過來就可以了。」

  「那行,我下午再跟秦秘書確認一下您的行程,如果您過來,我會讓秦秘書提前給您準備車子。」

  喬安明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我就不進去了,直接回公司。」

  「好,那我就先進去了。」彭助理應著開始往回走,心裡也沒指望喬安明真的會出席晚上的宴請,他只是盡份內之責問一句而已,畢竟以他的身份,真的沒有必要出席這種小宴請。

  待彭助理走後,喬安明再次舉起手機,以為那頭早就掛斷,哪知任佩茵的聲音再度響起,還透著幾分不明的欣喜:「晚上你公司有活動?在哪裡?去吧…作為老闆雖然要有老闆的架子,但也得深入群眾…行了,我沒事就問問而已,你忙吧,掛了……」

  繼而嘟嘟聲,喬安明握著手機愣了幾秒,才轉身往電梯口走。

  →

  一整個上午的培訓,以江磊的口才和講話方式,逗得全場不時大笑,現場氣氛一級好,可杜箬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始終苦著一張臉,一隻手腕托著腮,一隻手捏著那根筆,目光放空,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裡…總算撐到中午,台上的人宣布用餐,認真「受訓」一上午的人都瞬間鬆散,再加上共同處了半天,好多人都已經混得半熟,所以成群結隊地抱著筆記本出去。

  旁邊的同事提醒杜箬「收工」了,她才大驚回神,看著幾乎空掉一大半的會議廳,趕緊抓了桌上的筆記本也隨著人群往外走。

  江磊講了半天,口乾舌燥,遂拿了講台上一早準備好的礦泉水喝起來…剛咕嚕嚕灌一口,就見那抹淡藍色身影躬著身從他面前溜過去…他從進門就開始注意到杜箬了,沒辦法,她穿那麼顯眼的顏色,又有那樣一張臉,想要被人忽略都難。

  更何況江磊青年才俊,去年又得了培訓師證,自以為自己的培訓,台下必定都聚精會神,可就偏偏有那麼一個人,從頭到尾捏著那支會務組提供的水筆,眼神放空,赤裸.裸地開了一上午小差…這簡直是對他的奇恥大辱,所以現在見杜箬怯縮縮地從他面前溜走,就不免多看了一眼!

  當時會務組給他送來培訓名單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杜箬了,性別那一欄,一溜兒「男」,只有她孤零零一個「女」,且職位只是一個銷售組長,這種LEVEL,怎麼能破格進入培訓名單?為此江磊還給人事部的經理去了電話,得到的回答是,這杜箬的名額是後加的,且是喬總欽定…就沖這一點,在還未見到她真人之前,「杜箬」這兩個字在江磊心中就已經有些不一樣了,現在見到她真人,長成這樣,這麼年輕,對她的印象就更「深」了。

  杜箬,25歲,桐城人,二流大學本科,已婚,同洲藥業的醫藥代表,資歷兩年…背景很淡,但就是這麼淡的一個人,居然讓喬總欽點入培訓名單,有些不尋常。

  江磊將礦泉水的蓋子擰緊,杜箬的那抹淡藍色身影早就消失在視線里。他眼眸垂了垂,心思也跟著動了動。

  畢業就進入勝安,短短十年光景就從底層的銷售爬到這個位置,靠的不是他與顧瀾的親屬關係,而是他真有這本事,一半是因為喬安明真的喜歡,還有一半是因為他心思細,處處留意。

  所以成功之人,必有成功之勢!

  喬安明回了公司,一切如常的做事,但腦里那抹淡藍色倩影總是揮之不去!

  對於數月不見的人,思念壓得再低,一旦念想里的人出現在眼前,任憑他再大的自制力都得全線瓦解,所以喬安明最終還是放棄,給彭助理撥了電話:「晚上宴請我會參加,叫小張準備好車子,6點在公司門口等我!」

  ……

  他承認讓她進培訓名單是他偏私,反正為她,自己也已經破例不止一次。

  他也承認上午從她身邊那樣走過幾乎耗盡他所有定力,可是控制不住,他現在已經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甚至拿自己,都沒有任何辦法。

  只是那時的喬安明,還偷偷為那點為她暗自藏著的小心思都要傷神半天,哪裡知道不久後的將來,「杜箬」這兩個字將成為他生命里龐大的「痛」!

  為她瘋為她痴,傾盡所有寵,卻是一場空蝕!

  喬安明給顧瀾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畫室里畫畫。

  早幾年她學素描,也曾背著畫架去野外寫過生,後來覺得素描沒意思,又開始學油畫,只是學了一年,毫無突破,便又開始學國畫,還好國畫娟麗,符合她這性子,一副畫可以臨摹數個月,絕對適合她這種閒懶無事之人,且畫國畫要求安靜凝神,對她的身體也有好處,所以一開始她的興致也極濃,喬安明見她喜歡,就叫人把地下室收拾出來裝成畫室,還刻意請了老師回來教。

  可顧瀾這興致只堅持了不到一年,便又覺得懈怠無味了,自然這畫也就畫得一般而已,空買了一堆貴得要死的畫筆和顏料宣紙。

  但是喬安明也沒指望她真的成名成家,自結婚開始,她喜歡的事,他都全力支持,她不喜歡的,他也從不去逼。

  只是每到冬日,外面氣溫低,出於身體考慮,顧瀾一入冬就幾乎只蟄伏在家裡,時間太空,她便又端起了畫筆,挑了一幅王蒙的《青卞隱居圖》臨摹,山水畫,出自名家之手,以顧瀾現在這水平,其實真的臨摹不好,可是她偏偏要挑戰,一是她真的太閒,二是面前這幅畫是開始學國畫那年,喬安明送給她的生日禮。

  雖是高仿,但也貴得要死。

  而喬安明為什麼要買這幅畫,其實就只源於顧瀾在拍賣會上的一句話。

  那會兒她剛開始接觸國畫,所以興趣正濃,拽著喬安明去參加字畫拍賣會,剛好那天就展出這張高仿,她當時坐在台下,捏著喬安明的手說:「看到那幅畫沒?是王蒙的作品,老師說只要我臨摹上幾遍,基本功就算過關了…」

  「那你就臨摹啊…」

  「不行,臨摹不了。」

  「為什麼?」

  「因為這幅畫如果要整幅臨摹的話,就得照著高仿,照書上只能局部臨摹……」

  而就為這句話,喬安明當場就拍下那幅畫,晚上顧瀾捧著捲軸回家,一路都是帶著笑,可是顧大小姐從小到大,一時興起的事情做得太多了,當晚回去將那幅畫打開看了看,轉眼就束之高閣,前陣子琴姨打掃畫室才將它找出來。

  現在臨摹了近一個月,依舊是不見端倪,一是太久沒碰畫筆,手生得厲害,二是實在水平有限,真的臨摹不好,只是心有不甘,把自己關在畫室里折騰了半天,正苦悶之際,喬安明的電話卻適時打進來。

  鈴聲在在空曠的畫室里響起,正好打斷她的苦悶心緒,只是手機被壓在層層宣紙之下,顧瀾有些心急地翻找,不小心就打翻了手邊的顏料,黑色的墨汁沾了一地,她卻無暇去顧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