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殘忍凌遲

  第139章 殘忍凌遲

  杜箬捶著喬安明後背的手垂下去,整個身體無力地趴在他的肩頭。💝😎  ✋👽

  「……你不想?」

  「不是……」

  「你不敢?」

  「不是……」

  「那是什麼?」

  「是,不忍…」

  不忍碰她,不忍傷她,他對她最強大的寵愛,便是離她遠遠的。

  喬安明將懷中無聲的軀體摟得更緊,手掌粗糙的紋理下,是她冰涼光滑的背……

  杜箬閉了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哭聲漸漸起來,最後在他的肩頭哭得幾欲背過去。

  整個過程,喬安明都將她緊緊摟住,那悲戚絕望的哭聲,是對他最殘忍的凌遲。

  喬安明走出樓道,上了車,疲憊倒在皮椅上,渾身濕透…

  修煉那麼多年的功力,一朝用盡。

  第二天,被電話鈴聲吵醒,杜箬撐開紅腫的雙眼摸了手機接起來。

  「喂,誰?」

  「我啊,莫佑庭,昨天你打我電話的?」

  「是。」杜箬含糊回應,困頓得很。

  「找我有事?」

  「沒事了。」

  「哦,我還以為你找我有事呢,昨天我剛好手機關了一會兒,一開機就看到你的未接來電……對了,你的大衣在我酒吧呢,回頭去取。」

  「好,沒事掛了。」

  杜箬扔了手機,再次倒回被窩裡。

  莫佑庭握著手機發愣,這丫頭聲音聽上去不對勁啊。

  但是他卻不知道,就因為他關機的那短短兩小時,改變了他們三個人的命運,如果那一夜,接電話的是莫佑庭而不是喬安明,可能一切就不同。

  因為那一夜的事情,杜箬的春節過得自然不舒心。

  節後上班第一天,每個人都精神奕奕,只有杜箬頂著個黑眼圈。

  「春節在家沒睡好?」

  「不是。」

  「那就是年底獎金不滿意?」

  「不是!」

  梅姐見問不出,也不再多問。

  打開郵箱,接到通知,預計本周召開的年初銷售計劃會議被改期到下周。

  杜箬有些失望,以為這周便能看到喬安明,看樣子得多等一周了。

  下午吃過飯回辦公室,卻見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梅姐偷偷問:「你是不是又得罪高層了,怎麼突然被發配邊疆?」

  「什麼發配邊疆?」

  「你自己去看郵件吧。」

  杜箬有些心慌,打開郵件,第一封便是人事部的調任通知。

  「……營銷二組 杜箬,由總公司考核決定,下周開始調至武穆山中藥生產基地擔任營銷組長……」

  最後落款:總經理辦公室。

  下面喬安明的簽字,蒼勁有力!

  而她去上任的日期,剛好是下周銷售會議的前一天。

  杜箬不禁苦笑,有權真好,不想見一個人,可以用最直接最徹底的方式讓她消失!

  「喂,杜箬,要不你去找夏建國談談,幹得好好的,幹嘛要把你發配到山溝溝里去啊!」

  「不要了。」她不會去問,況且,夏建國也是聽命行事,不會知道其中的緣由。

  「那你就這樣聽話地過去?」

  「嗯,挺好的,我也想換換環境,再說,過去就是組長,不是升職嘛!」杜箬**,笑得比哭還難看。

  武穆山那邊的行政工作似乎很細緻,很快便為杜箬安排好了住處,更聯繫好了搬家公司來市區搬杜箬的行李。

  效率之高,服務之周到,杜箬都要懷疑是不是喬安明刻意吩咐的。

  照理她一個小小組長要移駕別院,無論如何也驚動不了那邊的行政經理親自為她安排。

  一切都收拾妥當,她守在空了一半的屋裡,捏著手機,想給喬安明道聲別,卻最終放棄。

  她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跟他道別?

  既然他要她消失,那麼她就乖乖走遠遠的。

  如果那夜不是因為喝了酒,她想她也不會有勇氣做出那麼出格的事。

  人生本就遺憾,她都那樣爭取過了,不顧自尊,不顧名譽,他都沒有就範,那何必再用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有些東西得不到,就不用再強求了。

  莫佑庭和鄭小冉約杜箬出來吃晚飯,當是為她踐行。

  地點定在蓬萊公館,莫佑庭的老巢。

  「什麼老闆啊,要不我請你,別去那深山老林了。」酒一多,莫佑庭的話就也多了。

  杜箬笑著推他:「你請我?我能去酒吧幹什麼?當公主?」

  「我怎麼捨得,當管帳的也行啊!」

  「管帳通常都是老闆娘做的事情,我可沒那命勝任。」杜箬玩笑,莫佑庭卻突然認真起來。

  「誰說你勝任不了,你又沒試過,要不試試?」

  「別,我還是去深山老林呆著安分!」

  ……

  那天莫佑庭和杜箬都喝多了,鄭小冉卻出奇地清醒,冷眼旁觀他們倆嬉笑打鬧,口無遮攔。

  「走,我打車送你回去。」莫佑庭拽著杜箬的手臂把她塞進一輛計程車里,生生把鄭小冉晾在了馬路上,隨後計程車啟動,開上馬路,誰都沒有看到車後那張沉痛憂傷的臉。

  下了車,杜箬和莫佑庭跌跌撞撞地相扶著往巷子裡走。

  冷風吹在發燙的臉上,讓她驟然又想起除夕夜那個晚上。

  清醒的時候痛楚還沒有那麼清晰,可是醉了,那些畫面卻全部重播,疼得讓她無法呼吸。

  這些天,她刻意把這些傷楚無限縮小,小到欺騙自己感覺不到。

  可臨行前一夜,她終究不甘。

  酒精可以讓人麻醉,卻也可以讓人瘋狂。

  杜箬掏出手機,顫抖地按了那個號碼……

  喬安明屏住呼吸,看著不斷閃亮的屏幕,還是接了起來。

  「餵……」一如既往的冷淡。

  杜箬僅存的最後一絲力量,隨著這聲「餵」而煙消雲散。

  「我要走了……你不想見到我……我就走,你滿意了?滿意了……?」說到最後,哭音就出來了。

  喬安明的聲音,全部卡在喉嚨口……

  等了很久,沒有聽到他回答,之後便是嘟嘟的掛機音。

  杜箬的心,隨著那越來越急促的嘟嘟嘟聲沉入海底。

  再回頭,身後是莫佑庭那張俊朗的臉,她索性舉著手機,苦笑一聲開口:「他掛我電話,他連話都不想跟我說……」隨後抱著莫佑庭,又哭又笑,像個小瘋子。

  「我要的不多,我不貪心……我知道我活該……可是他憑什麼讓我消失,他真的有這麼討厭我?」

  杜箬趴在莫佑庭的胸口,哭得幾欲背氣。

  莫佑庭將她的臉貼在自己胸口,心臟的位置。

  她口中的「他」是誰?姜浩?

  喬安明站在樹蔭後面,捏著手機,看著不遠處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她的怒罵聲一句句刺入心中,哭聲,由遠而近,一聲聲全部落入耳里。

  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把她傷得如此,以後,他不敢想。

  他知道她不貪心,可是他怕自己太貪心。

  隱忍半生,換來風光無垠,他始終是別人眼裡無懈可擊的喬安明。

  因為他沒有軟肋,沒有缺口,所以他才能永不挫敗,因此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讓他破戒。

  可是他為什麼要提前一天回桐城,而且鬼使神差地站在這裡等了大半夜?

  他回答不了,因為他不願承認,他等在這裡,是想偷偷看她最後一眼。

  「回去吧,回去吧,拜……」杜箬揮著手,站在門後面跟莫佑庭告別。

  淚痕已干,傷痛擱淺。

  門合上的那一秒,被莫佑庭再次推開,身體,也很快閃了進來。

  「杜箬……」

  「嗯?」她迷糊回應,帶著不自知的挑釁。

  「杜箬…」

  「嗯,什麼P快…」話一半,被莫佑庭用吻全部堵了回去…

  這個吻,他不是情不自禁,不是酒後亂性,是深思熟慮的。

  可是杜箬被他突然一吻,後背被推到牆上,不小心就摁滅了電燈的開關,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口中有他舌尖傳來的酒精味道,杜箬閉起眼睛,攀上他的頸脖,努力回應,等著身體揭起洶湧,可是不行,他終究不是喬安明。

  莫佑庭鬆開,看著黯淡月光下她緊閉的雙眼和被自己吻紅的唇,挫敗感油生。

  「為什麼要逼自己?你可以推開我。」

  「我想試一試,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可不可以?」

  他垂眸,有苦澀笑容在臉上。這真是,他聽過的最傷人的理由,情場風/流,居然有天他莫佑庭也會淪落成試驗品。

  喬安明在樓下,看著莫佑庭擁著她上樓,幾分鐘之後,有個窗戶亮起燈,可是很快,燈又滅了。

  一切恢復死寂,包括他的心。

  她有人陪,她消失,這不就是他要的結果,為何,又開始心不寧?

  因為武穆山基地的員工宿舍還沒有建好,所以杜箬暫時被安排在藥農空置的小屋裡。

  面積雖小,但也算乾淨,只是沒有暖氣,沒有空調,杜箬可以料想到,這個冬天,她會過得怎麼刻骨銘心。

  帶來的東西不多,幾套換洗衣服和日用品,外加莫佑庭送的那個抱枕。

  驟然想起前夜那個倉促的吻,杜箬苦笑,將抱枕扔到床上。

  武穆山地勢很高,加上水土不服,杜箬到後的第二天就開始生病。

  先是胸悶,嘔吐,繼而因為氣溫過低又開始發燒。

  才去了一周,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莫佑庭給她打電話,她剛吃過藥躺下。

  「怎麼了?你聲音聽上去不好。」

  「有點水土不服吧,發燒呢。」杜箬有氣無力,覺得這山裡的氣溫低得有些過分。

  ……

  掛了電話,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發現天都黑了。

  山里不似市區,天黑之後靜得駭人,杜箬通常會把屋裡所有燈都開起來。

  胡亂吃了泡麵正準備躺床上去,卻聽到有敲門聲,這麼晚怎麼會有人?

  杜箬手裡捏了把晾衣架,屏住呼吸去開門。

  而門扉開啟,門外站的,竟然是莫佑庭。

  鼓囊囊的黑色羽絨服,線帽,圍巾,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只剩一雙細長的眼睛露在外面。

  杜箬有一瞬間呆滯。

  「你怎麼過來的?」

  「開車啊。凍死了,這鬼地方怎麼這麼冷!」他搓著手便擠進了屋裡。

  杜箬卻依舊詫異,追著問:「你自己開車過來的?」

  「當然。」

  「可是外面下這麼大雪,山路上,很危險。」

  「是挺玄,好幾次差點滾下山。」 莫佑庭講得很隨然,杜箬卻聽得心驚膽戰。

  深夜,從市區冒著大雪趕來,爬了幾里山路到這裡,如果說不感動,她自己都不信。

  杜箬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

  莫佑庭已將帽子圍巾拿下了,露出凍得通紅的鼻尖和臉,手中氤氳的熱氣將他玉色的臉模糊掉,讓她忍不住心悸。

  「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呀,下午電話里聽你快死的樣子。」他笑意很濃,實則心裡虛得很。

  杜箬白了他一眼,無力地坐回床邊。

  莫佑庭環顧四周,心疼地大叫:「這地方沒有暖氣,沒有空調,怎麼過?」

  「就這樣過。」她挨了一周,沒死,就不會死了。

  莫佑庭見她一臉的沒精神,嘆了口氣:「辭職吧,跟我回市里,這地方沒法呆。」

  「不,習慣習慣就好了。」杜箬推諉,其實她知道,自己心裡還存有希冀。

  莫佑庭深知她脾性,也不再勸,像變戲法一樣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袋,再從保溫袋裡掏出一個保溫杯。

  一杯熱騰騰的牛腩蘿蔔湯便端到了眼前。

  杜箬本來眯著的眼見到那湯,立刻瞪圓,問:「你費這麼大勁上來,就為了送這一杯湯?」

  「嗯哼,感動嗎?」莫佑庭雲淡風輕地回答,杜箬卻笑不出。

  氣氛一下子有些僵,總算牛腩的香味撲鼻而來,將杜箬的食慾勾起,一碗湯下肚,體溫暖了,心也跟著暖了些,甚至連話也跟著多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鬼地方就只有草藥,連個像樣的蔬菜都沒有,我來一周,吃得跟兔子一樣。」杜箬用紙巾擦著嘴巴,忍不住抱怨。

  莫佑庭心疼,卻不表露。他一進門就看到,她手裡捏著杆晾衣架,神色慌張,臉色憔悴,而且還有黑眼圈。

  他知道這裡環境差,但是她這樣頹靡,應該不僅僅是因為生病。

  想到那天夜裡喝醉後她的胡話,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那天你喝醉後,打了一個電話,對方,應該不是姜浩吧。」

  杜箬沒有料到他會問,眼神閃躲,被莫佑庭輕易捕捉到,所以即使她不答,他也明白了,原來在她心裡,藏著另一個人。

  雪勢更大,能聽到枝頭被積雪壓斷的聲音。

  莫佑庭開始重新戴好帽子圍巾,一副要走的樣子。

  杜箬不忍心,便說:「明天走吧,現在下山很危險。」

  「那就是,你留我?」

  「隨你怎麼想,我不希望你為了我有任何閃失。」杜箬別過頭,怕他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