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周六。
早晨八點,周離才剛醒。
他的作息好像已經有點向楠哥看齊了。
近些天聽楠哥說,她每天早上就是睡到八九點才醒,然後夾著被子在床上躺一個小時,吃個早飯再騎著自行車去她大伯的工地上幹活。據她自己稱,她雖然去得晚但幹活賣力,一天能幹完別人兩天的活。
周離倒是沒有夾被子。
他在玩手機,潛水看別人聊天。
他和楠哥加新生群已經快一個月了,算是第一批加群的新生。
周離在群里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然而楠哥已經成功在大家心裡樹立起了一個體格高大健壯、性格開朗霸氣的男孩子形象。
甚至有人提議,到時候一個班的話,就直接讓楠哥當班長了,懶得選了。
楠哥自是不願的。
她哪當過班長啊?她一直是體委來著!
忽然,周離收到了一條微信——
紅染:【連結】
紅染:【連結】
紅染:弟弟快給我看看,這兩條裙子哪條更好看?後面那條有兩個顏色。
周離:我不會選。
紅染:你看看嘛。
當周離點開兩個連結後,不出他所料,不是普通的小裙子,是一種他不認識的馬面裙。
「龍鳳妝花織金紗襴裙……」
「草蟲四季花妝花織金紗襴裙……」
周離發現光是把這名字流暢的念出來就夠為難他的了,於是他起身敲了敲上鋪:「來看看你覺得這兩條裙子哪條更好看。」
槐序探出了頭:「你要買裙子?」
「我不穿。」
「那是給我買的?」
「買不起買不起,幫紅姐姐看看。」周離把手機遞給他。
「哦。」
槐序接過了手機。
很快傳來他的驚嘆:「這也太貴了吧!」
不到兩分鐘,槐序又把手機給他扔了回來:「第一條比較正式,像是出嫁後的主母穿的,第二條就年輕一些,是小姑娘穿的。哇一條裙子當你一月工資呢,你說她那一身衣服要多少錢?」
「哪條好看?」
「嘛,她問你嘛,你就說你喜歡的就行了。」槐序說著,又問,「你說我也存錢去買一身怎麼樣?我變成女的。」
「你得存一年。」
周離覺得問了他也是白問,便對紅染說第二個好,因為她年輕。
紅染似乎挺高興。
接著她發了條語音過來:「對了,槐序的東西我給他送過來了,應該今天就會到,前幾天忙,我給忘記了。」
周離回道:他都念了幾次了。
……
下午,看劇的槐序忽有感應,他把手機按了暫停,抬頭看著窗外,又看周離。
「你看!」
「什麼?」
周離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隻大鳥在隔壁小區盤旋,時而還俯衝一波,最終懸停在一棟樓前,高度和他們差不多。
槐序對周離說:「那是不是給我們送東西的?走錯路了?」
周離皺眉:「有可能。」
槐序關掉了手機屏幕:「我去看看。」
片刻後,他們來到樓頂天台,太陽照得人皮膚滾燙。那隻大鳥雙腳抓著護欄站著,因為遍地都是小區住戶晾曬的東西和種的小蔥蒜苗,它不敢落下來。
「實在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路。」
「沒關係。」
「這些便是紅染大人叫我送來的,你們看看。」大鳥說完,張嘴吐出一道光,落地之後化成幾樣東西。
「謝謝你,辛苦了。」
「不客氣。」
待大鳥騰空離開後,周離和槐序盯著地上的幾樣東西。
兩柄一模一樣的短刀。
一個玉墜子。
一根髮簪。
一塊鐵牌子。
周離看旁邊的槐序,見他正盯著那幾樣東西看得入神,隨即只見他一伸手,兩柄短刀就化作青光飛了起來,落在他手中。
看材質,短刀似乎有些許透明。
再一眨眼,短刀竟消失了。
周離愣了愣,又看向其他幾眼東西。
但似乎只有兩柄短刀才如此神異,因為他看見槐序走過去彎下了腰,撿起剩餘的三樣東西仔細打量起來。
玉墜子是個小圓片,雕工一般,材質普通,看起來不值錢。
髮簪和牌子都是木頭的,居然沒腐。
木牌上邊刻著有字——
「平定軍,甲四。」
「甲四……」
槐序念了出來,隨即他更加疑惑了。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便轉頭對周離說:「你幫我查查,這個平定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哪個朝代的?」
「這是隸書,像是漢隸。」
「你幫我查查。」
「不用。」
周離已然掏出了手機,打開微信,按著語音:「紅姐姐,你知道平定軍是什麼嗎?」
紅染回得很快。
周離將聲音放到最大播放:「就是古時候人類國度的一支特殊軍隊,專門負責對抗妖的。這樣的軍隊總共有三支,其他兩支是大部隊,這支最小,是精銳,主要負責一些斬首、偵察、暗殺之類的特種任務,沒有發現嗎,你那個朋友很適合搞這些。」
周離看了看槐序。
槐序雙目呆滯。
周離便繼續問:「那槐序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他曾經為人類效力過嗎?」
紅染回道:「傻孩子,他就是人啊,只是用了一種極為特殊的手段變成了妖而已。不過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都做了很多年的妖了。」
周離就很驚訝:「還有這種手段!」
紅染回道:「具體我也不清楚。」
周離發了句謝謝。
隨即他又繼續看向槐序:「原來你以前是個人啊,不是大魔王啊!」
槐序也點頭:「原來我以前是個人啊!」
「回去說,上邊好曬。」
「好。」
槐序拿著所有東西跟著周離下樓,他還有點沒緩過神來,嘴裡一直念著『甲四』、『甲四』的。
推開門,考完試的祝雙在客廳吃雪糕,見他就問:「哥你吃不吃雪糕?」
周離搖頭,回了臥室。
他查了一下午,只有宋朝的平定軍,沒有紅染說的這個平定軍的記載。
槐序也一直坐在他邊上,默默的盯著他的電腦屏幕。
周離回過頭,想找些輕鬆的來說:「所以你其實是有性別的是吧?你總不可能在你還是人的時候就是既男又女的吧?」
槐序沒吭聲,他把玉墜舉起來,對著光看。
時而又摩挲著他的木牌子。
或者把他的簪子拿來當筆轉,無意識的轉,還轉得很溜。
周離猜他有點接受不了自己原先是個人的事實,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只能給他端一盆零食來讓他慢慢消化。
今天劉雪涵的小長假結束了,周離要繼續去她那裡給她補習,時長略有增加。
羅宇航那邊倒是沒有再加時長,不過周離又找到一個,這麼湊起來,一周也得上不少課。
可剛第一天去劉雪涵家,就見小姑娘精神很不好,眼圈紅紅的。
「周老師,糰子跑了!」
「怎麼了?」
「它跑了。」
「怎麼跑的?」
「從大門,自己開門跑的……」小姑娘已經對糰子有了很深的感情了,她從來沒想過一向乖巧的糰子居然會跑掉,「我對她那麼好!」
「什麼時候跑的?」
「前天。」
「都兩天了啊,出去找了嗎?糰子很文靜的啊,跑不了多遠吧?」
「找了,小區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找了。」小姑娘傷心得很,「它又一點都不凶,它要是在外邊被其他野貓欺負了怎麼辦?」
「它也有它自己的生存方式吧?」
「我還是捨不得它,我想到它在其他人懷裡撒嬌,我就難受。」
「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