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
前方已隱約可見春明的城市輪廓了,太陽斜斜的掛在天空,陽光依舊灼熱。
高速路明顯變寬。
車也變得多了起來。
周離走的最右側車道,反而比最左側更暢通,他目視前方,說道:「今晚就在我那擠一擠吧,晚上我帶你們去吃樓底下那家過橋米線……我那邊好像也沒什麼酒店。」
楠哥依然含著荔枝核,也說:「那家米線很傳統的,離了這裡,去其他地方可很難再找到這種店了。」
「我早就想嘗嘗彩雲的過橋米線了!」祝雙說。
「那吃完這家,明天我再帶你們去金碧坊吃個虧!」楠哥很豪爽。
「什麼叫吃個虧?」祝雙問。
「就是那幾家名氣最大的、最老字號的店,像是全聚德、狗不理之類的,但沒有它們那麼坑。」
「很貴嗎?」
「還行。」楠哥說,「咱們去打個卡,點個一兩百的套餐,擺一桌子菜。味道說不準,分量也不好說,但拍出來的照片看起來絕對安逸。反正你們哥哥有的是錢。」
「噢……」
祝雙茫然的點著頭。
頓了下,他又問:「哥你租的房子有幾個房間?」
「兩個。」
「那我們……」
楠哥透過後視鏡瞄著姐弟倆的神態,祝雙臉上要多幾分八卦,祝冰則要多幾分侷促,她有些感慨——明明是一胎生出來的雙胞胎,就因為生長環境的不同,兩人的性格有明顯差異。
祝雙就很開朗,尤其開朗,即使在正常家庭的孩子中也屬於很開朗的。
祝冰則更像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而且她爸爸的條件還不是很好。
楠哥咧嘴笑著說:「你去睡你哥哥的房間,叫你哥哥去睡槐序的房間,我和祝冰睡客廳算了。我們一個睡沙發一個打地鋪,晚上再點個燒烤,美滋滋。」
祝雙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我們睡客廳?」
楠哥嘴角一扯:「兩個男的的床,我們兩個才不想睡呢,是吧祝冰?」
祝雙沒好意思說話。
但已是默認了的。
祝雙也沒吭聲,他眼珠子轉動著,終於忍不住了,試探的問:「那平常你們……就是……那個……嗯……楠哥你不會一直都是睡的沙發吧?」
周離透過後視鏡瞄了他一眼,但只能看見他的天靈蓋,這孩子顯然縮著脖子的。
「我住學校宿舍啊!」
「可是之前……」
「哦,那幾天我睡的床,你哥哥睡的沙發。」楠哥說完又一本正經的教育道,「小孩子思想要純潔,不要一天到晚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唔……」
這下換祝雙不好意思了。
而楠哥面色依舊從容,雙手環抱於胸前,倒是也沒什麼阻力:「我好像聽說你在學校有很多小姐妹?該不會都是些純潔的男女同學關係吧?」
祝雙一愣,睜大了眼睛道:「肯定都是純潔的男女同學關係啊!我們都是以姐妹相稱的!」
「……你贏了。」
談笑之間,車已開進了春明。
祝雙和祝冰依然看著窗外的景色。
春明的特色就是很多花,哪怕還在高速上,兩道車道中間也種了很多花,奼紫嫣紅。其次是天空,它的天空除了藍天白雲外,往往還會有很美的漸變色,那是從淡青到深藍的一個過程,而雲朵像是棉花。
下高速時還能看到滇池的一角。
兩個小孩大呼小叫的。
周離耐心的對他們說道:「那就是滇池,等回去後,在樓上也看得到,明天我們就去滇池邊玩。並且整個呈貢大學城基本就是建在滇池邊上的。」
「還有多久?」
「十分鐘。」
「這邊好像有點偏誒。」
「是有點偏。」周離說道,「不過這邊也有個好處,出行很方便,路寬,不堵。」
「我們學校好像也挺偏,地鐵都到頭了。」
「嗯。」
抵達小區門口,他們先下去吃了米線。
兩個小孩從未吃過這種形式的米線,也沒吃過加薄荷的米線,全程都帶著新奇又驚訝的表情。當然,他們也很輕易的被這家米線店的味道征服了,嚷嚷著明早還要來吃。
走進家門,祝雙又驚呼了出來。
「哇這麼好看!」
祝雙打量著整個房子,又不敢置信的看向周離:「和我想像的一點不一樣。」
周離滿頭黑線,將包扔沙發上:「你以為我住的橋洞嗎?」
「嘿嘿!」
祝雙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旁邊的抱枕抱在懷裡,扭頭繼續打量四周:「裝飾得好漂亮!好乾淨!哇陽台上還有吊椅!還養了花和植物!咦那個滴滴兒大的小吊床是幹嘛的?」
「糰子的……」
「哇!」
「……」
祝雙見周離好像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了,他也不在意,丟下抱枕跑到陽台上,又大叫一聲,然後一邊坐上吊椅一邊回過頭來喊她姐姐:「果然看得到滇池誒!」
周離默默倒著水喝。
一眨眼,姐弟倆已經在陽台上坐下來了,兩個人塞進了一個吊椅里,晃悠著腿,一下又安靜了下來。
滇池的風吹過,掀起窗簾招擺。
外面的光線也逐漸暗了下來,還停留在天空的雲被染成了妖異的紅,天邊滿是火燒雲。
彩雲的彩霞總是很好看的,姐弟倆舉著手機瘋狂拍照,偶爾也自拍幾張,或者回頭來拍屋裡的周離。祝雙這個乖孩子還給姜姨開視頻,既報平安,又向她展示美景。
周離則給他們鋪著地鋪。
槐序就跟在他身邊,說道:「你看你弟弟妹妹多活潑,你再看看你,我跟你說話你都不理我的。」
周離當做沒聽見。
鋪完地鋪,他坐回了沙發上,任由糰子爬到他大腿上臥下來。
瞄了眼楠哥,他說:「我有點牙疼。」
「誰?」
「我。」
「什麼疼?」
「牙疼。」
「哪裡?」
「最邊上。」
「是不是長智齒了?」楠哥眨巴了下眼睛,「我堂哥以前也疼過,然後去醫院拔了的。」
「應該就是了。」
「你差不多也到長智齒的年紀了。」楠哥點著頭說,語氣就像大人面對小孩兒。
「是。」
「那你可有點麻煩了。我記得我堂哥長智齒的時候都疼得睡不著,去醫院看了後還得先消炎去腫,至少等個三五天才能把牙拔掉,拔了之後還至少要好多天才能吃好吃的。」
「是嗎?」
「所以我們出去吃飯你豈不是只能幹看著了?」楠哥眨巴著眼睛,又補充了句,「真好!」
「……」
周離有點無語,這個女朋友還能要嗎?
邊上響起了槐序的聲音:「要不我來給你拔,我會拔,兩下就給你拔掉了!」
周離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槐序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我以前拷問敵人的時候拔過不少牙,說拔哪顆就能拔哪顆,你要是同意我這就去找個地方借個鉗子來!」
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