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京南百態

  能在這個年紀成為E級生命體，即便有各種設備輔助，其本身開發速率也不低。

  四級開發潛力，甚至已經是最低檔。

  張懷遠微微皺眉，不對啊，李銘不才三級開發潛力嗎，怎麼好像比四級的還厲害？

  「呃…銘哥，別灰心…你肯定能進重點培養…嘶~」葛洪一陣呲牙咧嘴，瞪眼看向張懷遠：「老張，你踩我腳了！」

  張懷遠尷尬一笑，李銘渾不在意，幾人又說笑一陣。

  不多時，卻見三四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人，從電梯中出來，左右環視之後，把目光鎖定在他們這個方向。

  「好像真朝咱們來了。」張懷遠他們早就注意到這群人，見他們真的過來，葛洪有些緊張：「不會出什麼事吧。」

  「沒事，這裡是京南。」張懷遠沉聲道，但看得出來，他喘氣也急促了些。

  領頭的是個短髮的女人，看上去很乾練，露出標準的職業性微笑：「幾位可是張懷遠…葛洪…梁龍…」

  她依次報出眾人的姓名，但並沒有李銘的名字。

  由於方位原因，這群人正好站在李銘背後，她也沒低頭去看這位正吃著烤肉的少年。

  「沒錯，是我們。」張懷遠起身，「不知幾位是？」

  「我叫劉瑤，來自樂伯公司，是為了這位小朋友。」劉瑤伸手一指，落在梁龍身上，這位皮膚有些黝黑的少年，明顯有些愕然。

  「為了我？」

  「不錯。」劉瑤笑容和煦：「梁龍，二級優良的開發潛力，家境貧寒，全靠自己的努力考上首都理工大學，我們公司最喜歡你這樣的人。」

  「什麼意思？」梁龍依舊不明白。

  「小朋友可能不知道，進了首都理工大學可不是結束，而只是一個開始。」

  「雖然首都理工大學會提供一定的資源扶持，但僅憑那些遠遠不夠，如果自己拿不出什麼資源，即便再厲害，心氣再高，也追不上別人，泯然眾人。」

  「我知道，由於特殊原因，伱的家庭可能很難拿出一定支持，我們可以與你簽訂合同，在你的大學期間，提供全額幫助。」

  這裡寂靜無聲，眾人的目光在梁龍和劉瑤這群人之間徘徊。

  消化完消息的梁龍，明顯有些心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路上很多地方都是張懷遠照料，就是因為他沒那麼多錢。

  但他心中也有一種傲意，若能依靠自己，是最好的。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張懷遠皺眉。

  「當然。」劉瑤淡然道：「作為代價，在畢業後，你需要為我們服務幾年，償還完我們提供的資源以及相關利息後變更自由。」

  聽上去很合理，畢竟人家也是要賺的。

  「你們…」張懷遠隱約感覺不對勁，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瑤打斷：「不好意思，我們並沒有招攬你的想法。」

  「本公司的最低要求也得二級開發潛力，只有梁龍符合要求。」

  「你不過一級，家境只能稱得上是可以，前途有限，梁龍比你強很多。」

  張懷遠被憋得臉色漲紅。

  劉瑤微笑著道：「甚至我認為，他應該才是你們的領導者，所以在我和他說話的時候，請你不要打斷。」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本以為張懷遠會被氣得發蒙，這種小年輕沒什麼城府，只是單純的戒心重，三言兩語挑撥下，事便成了。

  然而原本漲紅的臉色迅速褪了下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就坐了下來。

  「話不能這麼說…」

  梁龍神色遲疑，年輕人嘛，被誇兩句，總有些飄飄然。

  況且他也打心裡認為自己不比其他人差，只是出身不太好。

  但這最後一句話可就不太對勁了，眾人雖然都沒說，但他們這個小團體的領頭者可不是張懷遠。

  「你們合同中提供的資源價格可有明確標註，是按成本價還是按市價，還是說高於市價？」

  「你們的利息，是按綜合本金計算，還是按已經提供的資源累加計算？」

  「他畢業之後的工作酬勞可有明確標註，還是到時候再說？」

  劉瑤臉色微變，終於低頭看去，李銘拿起紙巾擦擦嘴，「合同拿來給我看看。」

  「你…是？」劉瑤眉頭微皺，張懷遠迫不及待地說道：「李銘，E級生命體，三級開發潛力，當然也是首都理工大學這一屆的學生。」

  「嗯？」劉瑤的臉色頓時變了，E級生命體，優秀評價？

  「你在奇怪，為什麼沒他的資料？」王兵神色冷漠。

  劉瑤看著始終背對他的少年，莫名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壓力，而後羞惱：「你們要簽就簽，不簽就算了，我們也不是非要求著…」

  「惱羞成怒，騙局被揭穿之後的典型反應。」王兵補充。

  「劉小姐，不送，另外，你挑撥離間的手段太低端。」張懷遠這才說道，已經冷靜下來。

  劉瑤臉色變幻，不知為何，李銘開口之後，眼前這群人就好像有了主心骨般。

  「算了，我不太想和你們打交道。」梁龍也明確拒絕。

  她勉強擠出笑意，維持基本的職業素養，留下一張名片，轉身離開。

  「查到了。」王兵推了推眼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智能終端：「這種公司很多，他們尋找家境貧寒，但潛力不錯的人投資，簽訂許多擁有隱藏條款的合同。」

  「被他們挑中的人眼界都不高，很容易被騙，他們的確會提供一定資源，不過就像李銘所說，是自主生產的品牌，價格比其他品牌的東西高數倍。」

  「而利息從一開始就是按提供價格的總額計算，幾年下來數字近乎翻番，而工作之後，他們會用各種方法削減酬勞。」

  「關鍵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利息還在積累，同時因為合同的保密條款，又讓這些人無法說出真相。」

  這是一個大坑，梁龍的臉色發白，剛剛要是真的簽了，自己當牛作馬恐怕也還不清。

  「你從哪找到的？我怎麼沒找到？」葛洪瞅了一眼，臉色大變：「臥槽，黑洞網絡！」

  王兵隨意解釋：「常規渠道找不到這些信息，只能去黑洞網上買，這種信息價格不高，幾百星幣就能買一份。」

  「京南真不是好地方。」葛洪嘀咕道。

  「謝謝你們。」梁龍沉默半晌，起身道。

  「都朋友。」張懷遠把他按下，道：「你真要貸款，你貸我們家的，我們家給你簽訂的合同還是很正常的。」

  他家當然沒有這種合同，但張懷遠受劉瑤啟發，梁龍和他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雖然比較敏感，但心思堅毅，值得信任，怎麼都不虧。

  梁龍看著張懷遠，重重地點頭。

  這個小插曲，讓眾人心中有些沉重，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赤裸的惡意，氣氛沉寂了不少。

  「李哥，你怎麼知道他們合同里有貓膩？」葛洪好奇地問道，「你也接觸過？」

  「那倒沒有。」李銘搖頭，嘴裡還嚼著肉塊：「隨口問問，他們若是坦蕩，自然答得上來。」

  「你想得可真多，以後肯定不會被坑。」葛洪感慨道。

  「被坑也沒什麼，能填上就行。」

  「怎麼填？」幾人好奇。

  「丟個人進去，不就填上了。」李銘起身，他吃飽了。

  幾人愣了。

  「哈…哈哈…」葛紅尷尬地笑了笑：「這是個冷笑話，用人填坑…哈…」

  酒足飯飽，幾人各自回了房間。

  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間，他渾身的汗毛便豎了起來，感受到高層次的生命體的氣息。

  「別緊張，是我。」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李銘心頭微動，「彪哥？」

  他打開燈，站在房間中央的正是房彪。

  他小心地關上門，有些訝異：「你怎麼來了？」

  「教授讓我來的。」房彪環抱粗壯的雙臂，瓮聲道。

  「教授知道我來了？」李銘湊近。

  「當然，你到的第一時間，教授便知道了。」房彪示意李銘坐下，「在這裡，教授能動用的資源，超出你想像。」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教授同樣無法親自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所以才讓我前來。」

  李銘若有所思點頭，房彪緊接著問道：「教授讓我問問，你的基因種子開發進度到多少了。」

  「62%。」李銘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多少？」房彪驚詫，「62%，你確定？」

  這太快了。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你來的路上都在開發？」

  「嗯。」

  房彪臉色微變，這種堅毅，也是難尋。

  「還有一件事。」房彪平復心情道：「教授讓你在選拔的時候不要藏著掖著，他屆時會前去現場，然後將你提拔進特殊訓練班。」

  「你進去之後，教授才好接觸你。」

  「這個特殊訓練班是不是教授搞出來的？」李銘詢問。

  「你誤會了。」房彪搖頭：「半年前，藍星高層便有這個想法，是伊特蘭高級文明提出的要求，它們是我們藍星的主要扶持文明。」

  「之前有人接觸過教授，想讓他出山，但都被教授拒絕了，因為你，教授回來之後便主動選擇授課。」

  原來是這樣，李銘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後又問道：「你說教授提拔我的意思是？」

  「正常情況下你很難進入特殊訓練班，別不服，最前面那一批，E級生命體，開發進度都接近，甚至超過90%。」

  「開發潛力亦與你差不太多，六級也不是沒有。」

  房彪頓了頓，感覺自己話說重了，又安撫道：「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教授會在場，他之前在銀灰星接觸過你，會用「合眼緣」這個理由把你調進特殊訓練班。」

  「合眼緣？」李銘臉色古怪，好離譜的理由。

  「但你也不要掉以輕心，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表現太差，教授也很難辦。」房彪提醒：「教授看重你，別讓他失望。」

  說完之後，房彪沒有停留，面容更改，又小心離開。

  京南上的監控探頭更是無處不在，沒有污染嚴重的大氣，遍布近地航道的衛星，更能完美地發揮出作用。

  但終歸不可能無死角。

  「也不知道這位彪哥對我的情況知道多少。」李銘琢磨著，老吳已經把劇本寫好，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

  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匯入人流，房彪來到一片不在地圖上的區域，這裡到處都是穿著白大褂的實驗人員。

  穿過重重合金大門，打了一路招呼，房彪來到最深處的房間，這裡極為簡約，沒有過多裝飾物。

  白色書桌後，吳教授正低頭看著實驗報告。

  「吳教授。」剛一進門，他便開始匯報：「我已經和李銘接觸上了，他的基因開發進度已達到62%。」

  「62%？」吳教授動作微頓，抬頭看向房彪。

  房彪頓時說道：「他從銀灰星過來的一路上，似乎都沒有停止開發，心思極為堅毅。」

  「不錯。」吳教授點頭，沒有因為被自己看上而志得意滿，明白在這片星際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對李銘愈發滿意。

  「您讓我轉告的我也說了…」房彪繼續道：「以他現在的實力，開發潛力評級，肯定能進入重點培訓班，我還特地警醒他一番，您就放心吧。」

  「警醒他？」吳教授看向他。

  「對啊，我怕他得意，鬆懈下來。」房彪解釋。

  「自以為是。」吳教授又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實驗報告。

  房彪撓撓頭，已經被罵習慣，也不在意。

  隨著開學時間臨近，整個京南星也愈發熱鬧，酒店的價格更是水漲船高，讓不少人都咬牙切齒地怒罵。

  到了十月初，整個京南星各處都在開展活動，吸引大批年輕人。

  絕大部分年輕人都想著狂歡一把，而李銘依舊按照自己的規律，有時間就會開發種子。

  房間中，李銘的呼吸聲急促，渾身發燙，生物電流在一種高頻率刺激著身體，身體的骨骼和關節處傳來難以想像的酥癢。

  直到某一刻，痛苦與酥癢褪去，但還來不及喘息，整個人又發出一聲悶哼，一種撕裂血肉般的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