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長廊,若然哥焦躁的走來走去,檢查室的房門緊閉,只有護士站里的幾個小護士追著劇,小聲說話的聲音。Google搜索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最好的,收費昂貴,儀器也是最先進的。
胡新民本來想去公立大醫院的,是若然哥堅持要來這裡,如今看來,設備先不先進先不說,各種不明覺厲的檢查項目和醫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倒是挺讓人提心弔膽的。
胡新民還在裡面檢查,據說是什麼什麼檢查,要全身麻醉。
「你別轉了,我頭暈!」,張淼有氣無力的說。
若然哥一聽就很緊張,「怎麼,又不舒服了?」
「不是……一天沒吃飯,餓的。」
「你這傢伙……護士,護士,有什麼吃的沒有?」
深更半夜的到那去找吃的,護士給了他們兩塊軟麵包,張淼幾口吞了,感覺好了不少。
這麼一打岔,若然哥也不那麼緊張,在張淼旁邊坐下,問:「你還沒說最後咋樣了,那個寶箱?」
「不知道,我提前下線了。」
若然哥吧唧了一下嘴,「可惜了,最後不知道便宜了那個王八蛋。」
張淼現在哪有心思管這些,等著檢查報告,就好像在等法院的判決書。
「我去抽根煙」
「我也去。」
兩人來到應急通道的樓梯間開始吞雲吐霧,若然哥看了身後一眼,關上門,「你是不是還有啥瞞著我們?」
張淼手裡的香菸一跳,「沒,沒有。」
「真的?」
「我騙你幹嘛?」
「那就好……我估計沒啥大事兒,可能是遊戲時間長了,身體有些不適應,要不其他人怎麼沒事兒?」
「你確定?」
「我跟老胡跑了一天,問了七八個玩家,都沒啥事兒」
「你咋問的,你不會明說了吧?」
「你當我傻,肯定不會暴露你的,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樓梯間的照明昏暗,張淼抽著煙,煙氣讓他的臉好像有些……若然哥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眨巴了一下再看。
「咋了?」,張淼的眼睛微微泛光,臉都看不清了,好像蒙上了一層什麼東西。
若然哥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強笑道:「沒,沒什麼。」
「神經。」
若然哥裝作若無其事,餘光反覆確認,不錯,這傢伙的眼睛在發光,就跟黑夜裡的貓似的。
「走吧,我們進去。」
「等我抽完」
一根煙抽完,兩人回去,一走進光線強烈的地方,張淼的眼睛又恢復正常了。
若然哥:「你說……要是變得跟蜘蛛俠一樣,是好事還是壞事兒?」
「不知道……」
「超人呢?」
「滾你媽的蛋,老子煩著呢。」
「開個玩笑嘛,怎麼還急了。」
「你身上沒啥事?」
「沒了,一切正常。」
「擦!」
「我年輕,抵抗力強,嘿嘿。」
兩人苦中作樂的打趣,又等了十幾分鐘,終於等到檢查室的門開了。
胡新民一臉輕鬆的走了出來,將兩人喊了進去。
「你們……都很健康,沒有查出什麼明顯的問題……張淼是吧,你有點胃潰瘍……」
一晚上檢查了幾十項,連他媽全身麻醉都做了,就這?
「……鑑於你們頻繁出現的……呃,症狀,我建議你們去精神科或者心理課看看,我們醫院在這方面的技術實力同樣雄厚……」
三人各自拿著厚厚的體檢報告出來,胡新民語氣放鬆的說,「這下舒服了吧,沒問題。」
「我懷疑這醫院故意的!」,若然哥拍了拍體檢報告,「剛開始檢查的時候,看他們的臉色,就跟我們得了啥不治之症似的,淦。」
張淼勉強笑道:「沒事兒就好,錢不錢的無所謂了。」
「快回去,老子今天的遊戲時間還沒用呢。」
「小二,你們那個寶箱最後怎麼了?」
這份體檢報告,就是個糖果,讓他們有藉口忽略和忘記的安慰劑,顧慮一去,胡新民和若然哥就恢復狀態,心念念的迦南,迦南的好,迦南的壞,迦南的精彩,迦南的一切。
回到家,已經是11點了,胡新民和若然哥就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高興今天的4小時和明天的4小時可以連在一起玩,讓張淼過的0點就上線,還說要去那處蜥蜴人營地看看,說不定那寶箱還在。
張淼也若無其事的答應了,等兩人躺進遊戲倉,一個人來到二樓的陽台前,抬頭望著窗外的月光,驚恐、迷茫、掙扎之色交替出現。
他彷照遊戲裡的祭壇,在陽台上忙乎了半個小時,又用水彩筆在祭壇的周圍畫上了彎彎曲曲的線條。
月光變得詭異起來,房間裡的燈不知何時滅了,除了月光再沒有任何光線,圓形的光圈凸顯著陽台,好像懸空,好像除了他,再沒有外物。
張淼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紙箱子碼成的祭壇,剪紙做的神像,水彩筆畫的魔紋……還差一樣,還差一樣。
一隻貓頭鷹掉落在陽台上,張淼的眼睛一亮,抓起貓頭鷹就咬在了它的脖子上,撕扯出一個傷口。
帶著溫熱的血流進口腔,又被他吐了出來,沿著水彩筆畫的魔紋,用鮮血澆築。
最後將貓頭鷹的屍體擺放在祭品的位置,跪倒。
……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記不起夢裡發生了什麼。
房間、陽台都乾乾淨淨,既沒有祭壇,也沒有貓頭鷹的屍體。
他摸遍全身,沒有了不適的感覺,再看鏡子裡的自己,也沒有任何異樣。
站上體重秤,71公斤。
0點,鬧鐘響了,他躺進了遊戲倉,拿起頭盔戴上。
「以月神潘狄亞之名……」
魔都。
餘慶東走出電梯,小心的來到一個房門前,敲了敲。
「進來。」
他的精神一震,堆出滿臉的笑,推門進去。
柔和的光照射著暖色調的房間,門口站著一個戴著耳返的西裝男,客廳里,貝高陽跟一個中年男子相對而坐,相談甚歡?
「呵呵……過去的事兒就不必提了,這次回來又要麻煩你們,等我了解了詳細情況,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明天見。」
「再見。」
餘慶東貼牆站著,中年男子轉身過來的時候,露出笑臉。
「小余,好好干!」
「領導放心!」
送走了中山裝男子和他的警衛,貝高陽伸了個懶腰,向一旁的沙發示意。
餘慶東過去坐下,「董事長,關於明天的日程安排,您有什麼指示?」
「玩家的體檢報告什麼時候出來?」,貝高陽問。
「快了,兩天之內。」
貝高陽點了點頭,沉思起來。
餘慶東不敢打擾,就盯著茶几上的水杯發呆。
「這次情況有些不妙,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麼嚴重?」
「看這次談的情況了,你……要站穩立場。」
「他媽的,這時候又讓老子站穩立場了,以前是怎麼說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言盡於此,大家都這麼熟,我不想看到你在這個關鍵時刻栽跟頭。」
「難道還能封禁迦南?」
「說不準。」
「……靠!」
開門聲將餘慶東從回憶中驚醒,他應聲一看,就像被燙到一般的扭頭回來。
墮落光天使約瑟芬穿著真絲浴袍,一黑、一白的羽翼收攏著,擦拭著濕漉漉的長髮,在梳妝檯前坐下。
琳琅滿目的化妝和護膚用品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試探著擰開一瓶,聞了下味道,眼睛一亮。
餘慶東好奇到了極點,但他不敢看,也不敢多問。
她是誰,她是不是人,她是什麼,她身上的翅膀是道具還是……
零號為什麼要帶她回來,是想用她占據談判的主動,還是準備告訴這邊更多的內情?
迦南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玩家在現實中的身體會出現「病變」,這在他的計劃中,還是意外?
「小余,小余?」
「啊,董事長您說。」
「明天的日程安排調整一下,先跟魔都的玩家碰個面,再安排下一次的……洽談會。」
「好的,沒問題!」
「玩家你們選好了嗎?」
「選好了,都是……出了各種狀況的,很有代表性。」
「你先跟我說說,他們都出些什麼狀況?」
「呃……最多的還是幻覺。」
「幻覺?」
「……也不一定是幻覺,就是線下也出現了線上的那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視野、功能甚至……技能?」
「對,對,對!」
貝高陽笑了,「有意思……你們很驚訝吧?」
餘慶東苦笑,「有一個特別嚴重的,他在現實中殺人,還得了……經驗,這是他自己說的……身體也出現了一定的變化……我們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相關的檔桉您也看了吧?」
貝高陽點了點頭。
「這是個比較極端的,大部分的『幻覺』都沒那麼嚴重……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另一個玩家。」
「七號玩家?」
「對,對,這個七號把老鼠洞、野貓野狗當成了迦南的怪物和副本,能影響和改變他認定的環境,能夠干擾近乎所有的監控、錄音、記錄設備……這太匪夷所思了,我記得您說過,現實中沒有魔力,是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
「沒錯,我也很奇怪。」
「很奇怪嗎?」,房間裡的第三個人說話了,是約瑟芬。
她來到近前,坐在左手邊的沙發上,「靈魂是諸神都不能掌握的領域,那是神秘的核心,你的魔網恰恰……」
貝高陽用眼神制止約瑟芬繼續說下去,餘慶東裝作沒聽見,心裡卻在滴咕,魔網,什麼魔網?
餘慶東:「這位女士是?」
「約瑟芬·緹娜,兩翼光天使!」,墮落光天使很是倨傲的抬起下巴。
「兩翼……兩翼光天使?」,餘慶東勉強笑著,又去看貝高陽的臉色。
貝高陽伸出手,約瑟芬起身坐在了他的膝蓋上,「小余,餘慶東,我的合作夥伴,幫了我很大的忙。」,很平澹的為墮落光天使介紹。
「凡人,這是給你的獎賞!」
墮落光天使伸出攤開的手掌,一枚潔白的羽毛開始泛光,然後飛起,落在餘慶東的手上。
餘慶東張口結舌,好一會才重新坐下,手指顫抖的捏起羽毛,艱難的道謝。
「那就這樣吧,明天了解了詳細情況再說?」
「那就不打擾了,董事長,約瑟芬女士,明天見。」
餘慶東夢遊般的走出去,身後的門一關上,幾個黑西裝就從暗處出來,拿走了那片發光的羽毛。
房間裡,墮落光天使對貝高陽點了點頭,小貓一樣柔順的蜷曲在他的懷中。
貝高陽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約瑟芬的秀髮,就這樣坐著,一直到天明。
早上,兩人打扮妥當,像一對戀人那樣的出門,先享用了酒店的豐盛早餐,才在黑西裝們的護衛下,坐上戒備森嚴的車隊,駛向市郊的一個研究所。
貝高陽也感覺到了危險,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笑了笑。
車廂里的黑西裝恍然未覺,在他們的視覺和聽覺中,貝高陽從未說過話,也沒什麼多餘的舉動。
半個小時後,餘慶東滿頭大汗的上來,車隊才繼續前進。
餘慶東:「抱歉,出了點狀況。」
貝高陽什麼都沒問。
兩個小時後才趕到一個表面看起來破舊的研究所,乘坐電梯,進入核防工事般的地下,見到了第一個發生了某種『病變』的玩家。
這是個厚厚的水泥房,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個遊戲頭盔放在床頭,一個瘦削、單薄、臉色慘白的青年男子坐在床上。
厚厚的合金門打開,貝高陽走進去,青年男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就激動的跳了起來,「軍團長大人,您終於來了。」
貝高陽的精神力量激盪室內,強大的感知將男子的所有外露的特徵信息都納入監測之內。
——沒有發現異常。
他笑道:「孩子,你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青年男子露出遊戲裡常見的笑,很諂媚,「我要拿金牌,軍團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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