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遊戲、現實

  7月5日,東瀛,深夜。Google搜索

  「我開動啦!」

  池田浩二捧著深田恭子親手做的壽司,吃的津津有味。

  飯糰外面用海苔包著,裡面放了魚排、火腿丁、香菇和辣白菜,精心製作,各部分的比例剛剛好,口感和味道遠非便利店可比。

  凡事用心和不用心是不一樣的,放在迦南也是一樣的道理。

  「味道怎麼樣?」

  「嗯,嗯,好吃!」

  「是嗎?謝謝。」

  「恭子小姐的廚藝很好呢。」

  「我在壽司店打過工,跟一位手藝很好的人認真學過呢。」

  「嗯,嗯。」

  吃完一個壽司,池田喝了口水,「這可比遊戲裡的食物要好吃多了。」

  「呵呵,你也受不了了對不對?」

  「我,還能忍受吧,聽說以後就好了,食譜也有品級的。」,池田把最後一個壽司塞進嘴裡,「有人賣過綠色品級的食物,太貴,吃不起。」

  7月東瀛已經很悶熱了,狹窄的半地下室只有一個小小的天窗通風,榻榻米上還留著一個人形的汗漬印子,被凌亂的被褥蓋著,一男一女就坐在這樣簡陋的地下室里,就著昏暗的燈光,陋室中確有別樣的溫馨在內。

  「吃飽了嗎?」

  「嗨,很美味呢。」

  「那我們開始吧?」

  深田恭子搬來一張矮桌,在上面鋪開了一張地圖,拿起鉛筆在地圖上比劃,標出兩人所在的位置。

  「你的任務是儘快摸清這間女子高中的情況。」

  「紫荊花女子中學?」

  「一所貴族學校呢,應該有我們志同道合的同志。」

  「嗨!」

  「注意安全……對了,你每天的遊戲時間多少?」

  池田浩二聞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這個……沒準……」

  「每天的遊戲時間儘量控制在8小時以內,組織上說,新人最好不要超過這個時間,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了。」

  「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上有什麼變化?」

  「精神更好了,睡的更香……啊,還有,我的視力改善了許多,眼鏡需要重新配了。」

  「都是托迦南的福不是嗎?」

  「迦南萬歲!」

  兩人相視一笑。

  「就紫荊花女子高中吧,你想辦法混進去,用上次提供給你的假身份」,說著,深田恭子從小包里掏出一疊日元,「這是你的經費。」

  「不用了,恭子小姐,我……」

  「這是你應的,忘了嗎,你上繳的那些銅幣。」

  「可是……」

  「沒有可是,你沒有變現通道,這些錢本來就是你的。」

  「……好吧,謝謝,我明白了。」

  「千萬注意保密,就算是在遊戲中也不能暴露身份,不要嘗試聯絡東瀛的玩家,要警惕釣魚陷阱……」

  池田很想問問恭子是不是玩家,在那個新手村,遊戲ID是什麼,組織背後是不是受華國支持,他們有什麼目的?

  這個紫荊花女子高中有什麼特殊之處,為什麼要在這所高中發展下線,以後是不是還會給下線提供遊戲頭盔等等。

  想問的太多,確有生怕得到的答案無法接受,一直到恭子離開,也沒有問出口。

  「……私藏迦南頭盔等同於叛國,警視廳配合安全部加大了對京都的排查力度,目前已經完成相關設備的清繳」

  電視上,一隊特警砸開一個一家住戶的防盜門,一窩蜂的沖了進去,晃動的鏡頭外響起一陣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喊和扭打聲,不一會,一個男子被押解出來,後面的特警手裡捧著的正是一頂遊戲頭盔。

  畫面跳到一個廣場上,成百上千的遊戲頭盔碼在一起,警察往上面澆汽油,封鎖線外,人群舉著各種支持的條幅和標語,歡呼。

  池田嘆了口氣,換了個台。

  「……安理會否決了迦南提案,東瀛駐聯大代表對此深感遺憾……他指出,全球面臨著『未知來源』的巨大風險,全人類都在被意識同化、精神洗腦,鑑於迦南遊戲背後的重重迷霧,國際社會有理由擔心,並呼籲……」

  「……白宮發言人昨日表示,北米的安全形勢不容樂觀,到目前為止,還有大量危險設備流落在外,特別是通過網絡、線上預購和抽籤的路徑無法完全堵死,國際郵件成為傳播的主要途徑……針對迦南公司的制裁,目前沒看到任何效果,全球還有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無視迦南遊戲背後隱藏的巨大風險,而與迦南公司達成合作和合作意向……」

  池田看的心煩,關了電視,穿了一雙拖鞋,通過狹窄的樓梯來到外邊。

  一個很破舊的旅館,樓上是個24小時營業的網吧,靜謐的路燈下,一個西裝革履的酒鬼砰砰的敲著一家便利店的捲簾門,垃圾桶附近,幾隻野貓被驚動了,一個個泛光的貓眼凝視著酒鬼,齊齊的喵嗚一聲,讓池田想起遊戲裡的怪物。

  一個高跟鞋的腳步聲靠近,池田回身看去,那是一個踉蹌而行的都市麗人,她也喝醉了,一手提著個女士包,一手提著一個便利袋,搖搖晃晃的走進旅館,跟櫃檯上的歐巴桑說了嘟囔了幾句,拿了門卡上樓。

  「喂,小鬼,過來!」

  酒鬼癱坐在捲簾門向,衝著池田招手。

  「過來,幫幫忙!」

  池田突然覺得又回到遊戲的場景中,酒鬼的頭上冒出了LV3的標識,野貓LV1,突然竄出來的流浪狗LV2,路燈照射不到的地方變得漆黑,視野中出現了玩家界面,一群蚊子飛來,嗡嗡嗡,翅膀煽動所擴散的空氣波動都清晰可見。

  他猛地一甩頭,將這種古怪的感覺驅散,回去後翻出遊戲頭盔,心情複雜的放在枕邊,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拿著一份招工啟事,走進了紫荊花女子高中的校門。

  …………

  …………

  菲利普多了很多鄰居。

  今天一醒過來,對面的籠子都住了人,一個二十多歲身材很好的白種女人,她趴在玻璃牆上的大吼大叫,白大褂來了,電擊槍讓她老實下來。

  真是可惜……

  記得一開始,這些籠子裡的住戶很少,現在變多了,雖說隔音效果不錯,基本聽不到籠子外的聲音,但總有那麼幾個暴躁的傢伙讓其他人免費看戲,也算是遊戲之餘難得的娛樂。

  菲利普躺在床上,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洋溢著充沛的精力,長時間的遊戲,長時間的睡眠,讓他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有無處發泄的精力,有遠比以往活躍的各種想法,比如……

  他蓋上被子,隔絕外界的視野,在被子跪下擺出一個祈禱的造型,嘴裡念念有詞。

  向死神禱告……

  可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並不氣餒,也不意外,冥冥之中好像有種直覺,遲早,似的,遲早會得到響應的,在現實里。

  他的心裡甚至有個進度條,隨著他堅持不懈的祈禱,這個進度條已經向前移動了不少,他相信,當進度條抵達終點的時候,就是自己脫困的日子。

  這是妄想嗎?

  也許!

  早餐的時間到了,恆定在玻璃牆的電子鐘顯示今天是7月6日凌晨6點,上次遊戲時間7月4日17點-7月5日23點,比上上次的記錄延長了10小時左右,遊戲時間差不多就是一天。

  菲利普咧嘴笑了,笑容古怪,顯得有些神經質。

  他吃著早餐,任由一群白大褂進來為他貼上各種感應器。

  「47號的大腦活躍度已經超出最大觀測的數據上限,他的腦域處於持續開發狀態,智力測試、動態觀察和記憶簡直就是猩猩和人類的區別,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建議限制的他的遊戲時間。」

  「身體的各項數據呢?」

  「難以置信,這傢伙強壯的就好像一頭大猩猩,體脂率下降,運動反應神經堪比專業的運動員,不過已經停止『強化』了,相對他的大腦而言。」

  「呃……你覺得這種現象持續下去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該死,也許上帝才知道正發生什麼。」

  「那就繼續觀察下去。」

  「我覺得有一天他的腦子會轟的一下爆開,就好像,就好像……」

  「我祈禱那一天,我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麼地步,會不會帶給我們驚喜。」

  「好吧,反正這樣的樣本越來越多……」

  菲利普並不知道自己的『主治醫師』正在驚嘆著什麼,他現在的感覺很好,有時候他甚至能聽到電荷在身上的感應器中流動的滋滋滋聲,能聞到防化服里的汗味,能感應到溫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流。

  能異常冷靜的『看』著自己在呼吸,評估兩次呼吸的時間間隔不同,能『控制』心跳,收縮毛孔,加大肺部的擴張,吸進更多的氧氣,加大某組肌肉群的能量供給,擁有一瞬間強大的爆發力。

  這些感覺似是而非,好像是幻覺,又好像是正在發生的某種奇妙。

  籠子外的大金屬球已經別拆除了,無數白大褂和精密的機械手臂正在橄欖球一樣的橢圓空間中安裝一種神秘的基板,這些基板上銘刻著詭異的線條,不同的線條憑接在一起,有些像職業模版NPC披風上的那種魔紋。

  鐵球拆除的位置,豎立起一棟很古怪的小樓,它有7層,白大褂們沒藉助任何工具,小心翼翼的堆砌每一塊磚,這些轉塊好像也有什麼講究,因為它們每一塊都是從保險箱中取出的。

  這項工程進行的很慢很慢。

  檢查結束,白大褂們走了,籠子封閉,菲利普穿上單薄的衣物,坐在床上打了個哈欠。

  等待遊戲頭盔送來的時間是無聊的,他又開始觀察住在對面的那個女人。

  恰好那個女人的也向這邊看了過來。

  菲利普咧嘴一笑,「嗨!」

  神奇的是,對方好像聽到了,並大受刺激的又開始鬧騰,白大褂們出現,女人指著這邊大聲嚷嚷著什麼。

  電擊槍教她做人。

  「你能聽見,你能聽見對嗎,回答我?」

  菲利普看到女人癱在床上,顫巍巍的比了個中指。

  他笑了,笑的全身顫抖,神經病一樣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在遊戲中叫什麼名字,幾級了,在那個新手村?」

  「我叫黑法老,新手村不告訴你,5級以後加好友啊!」

  頭盔送來了,遊戲時間到了,菲利普舔了舔嘴唇,結束在外面看起來就是自言自語的絮叨。

  歐耶,遊戲時間!

  迦南,黑法老走出出生點,腦海中自動播放起一首很勁爆的RAP匪幫說唱,在只屬於他一人的BGM中,他抽搐著舞步,向擁擠著神廟走去。

  「……黑法老,你的虔誠偉大的死亡已經看到了,不要氣餒孩子,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受洗那天。」

  「叮,隱藏條件滿足,觸發虔誠信徒任務。」

  「任務描述:5級後通過死亡牧師的考驗,成為死神信徒。」

  「任務獎勵:虔誠信徒專屬技能。」

  「一切歸於死亡!

  」,黑法老狂熱的喊道。

  還是將所有的錢都捐獻給神廟,身上一個銅板都不剩,諾大的一個祭壇,除了NPC只有他一個玩家。

  跪在神像前,跟隨著牧師的祝禱而祈禱,死神的教義流淌進他的心裡,銘刻進他的靈魂。

  他相信,是的,他認為聽到的就是真理,他已經分不清遊戲和現實的區別,全身心的投入到死神教義的敘事中。

  目標——5級!

  他身上一件像樣的裝備都沒有,還穿著沒有任何屬性的新手裝,好幾件都沒有耐久了,破破爛爛,就好像個叫花子。

  他去了4級刷新區,沒有人組他,所有人都嘲笑他,但他並不在意,他衝著每一個嘲笑自己的人傻笑,手上卻不含糊,5級的魔化小樹妖根本摸不到他的衣角。

  他的操作和意識絢麗極了,技巧就好像他的本能一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提高的,他只知道刷怪,刷怪,刷怪,直到堅持不住,直到被強制退出遊戲。

  時間長了,很多人都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物,特別的怪癖,特別的投入,也特別的『傻氣』。

  終於……5級!

  三天三夜(遊戲),升級的一瞬間他也陷入昏迷,被強制踢下線。

  現實中,他呼呼大睡,鼾聲似乎透了出去,與外面的某種物資產生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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