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是第七天，也是調教這些學徒的第四天。

  一樓會客廳，貝高陽將所有現代的便利設施都拆除了，還原成純正的迦南風格，室內昏暗，就好像暗不見天日的古堡，即使是白天也點著蠟燭，學徒們不止一次的腹誹這是故作神秘，但貝高陽這樣做自然有很深的用意在。

  丁健第四次站在惡魔般的導師身前，磕磕碰碰的念了一個發音古怪的音節，拋出一塊銀幣，另一隻手做出相應的施法手勢，硬幣在下落的途中微微閃爍了一次，有被點亮的跡象。

  但很可惜，他還是失敗了，直到硬幣落地，魔力也沒有將之點亮的跡象。

  「問題出在那裡？」

  丁健快哭了，不敢有一絲的遲疑說：「無法在第一時間『輸出』法術構型……」

  貝高陽點了點頭，「還是熟練度的問題，下去加大練習！」

  「是！」

  滿以為逃過了這次懲罰，隨之一絲電芒還是劈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痛苦的痙攣起來，全身上下的毛髮被電的豎立。

  「下一個！」

  「您有訪客到來！」

  小愛的分身——小七提醒，貝高陽揮了揮手，讓排在後面的學徒等待，一個完全透明的【魔法僕役】引來餘慶東和兩個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人。

  「董事長……」

  「嗯，你的事兒都辦完了？」

  「設備生產已經踏上正規了，預計四天後的3月12日，就能生產出足夠第四次測試的遊戲頭盔」

  「這麼快……我回來幾天了？」

  「今天是第七天」

  「時間過的真快啊……」

  貝高陽意識到離開的時間到了，這個低魔環境雖能將停留的時間延長，但也不是無期限的，現在每分每秒都在消耗魔力的儲能材料，等於每時每刻都在燒巨量的金錢。

  有魔環境只是解決了『水』的問題，而且這『水』也太少了，都不夠他一次冥想恢復的，他停留的時間越長，這個小池子能維持的時間越短。

  「你這次來是……」

  餘慶東不說話，默默的將位置讓給了身後的人。

  這是個面目堅毅、有著很深法令紋的中年人，上來就很直接，語氣也說不上恭敬，「您好，我是零號工程的負責人之一包紹傑，我的上級派我來向您諮詢幾個問題。」

  「請說！」

  「您訓練這些人的掌握的……力量和技巧是什麼？」

  「魔法！」

  「……是通常意義上理解的那種魔法嗎？」

  「是也不是，有一定的相似性。」

  「那……這種魔法有什麼益處，有什麼害處，可能造成什麼樣……前景和未來？」

  貝高陽笑了笑，說：「魔法很危險，但要看掌握它的人如何使用。魔力還有可能改變和重塑環境以及規則，讓你們說熟悉的事物變得面目全非……」

  中年人沉默了一會，又問：「迦南遊戲也是個魔法嗎？還是說……」

  「迦南也是個魔法，用魔法創造一個完全虛擬的世界，也就說你們理解的網遊。」

  「迦南是您的魔法創造的對嗎？它是虛擬的，不存在的？」

  「是的。」

  「您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們，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惡意。」

  中年人旁邊的英挺青年上前一步問，「每個人做任何事總有一個目的吧？還是您不方便告訴我們？」

  「我只能說，我有一些敵人，很強大的敵人，所以我需要幫手，迦南遊戲存在的目的之一，就是訓練一批強大的超凡力量掌握者！」

  「您剛才不是說，迦南遊戲是虛擬的嗎？」

  「是虛擬的，但在虛擬中獲得的一些東西也有可能變成真實的」

  「比如……玩家們身上所出現的素質提升？」

  「對」

  「您是在暗示，遊戲中的職業和能力有一天可能出現在現實對嗎？」

  「不錯」

  「您現在做的事兒，就是為這一天做的準備對嗎？」

  貝高陽看了看身處的小樓，點頭笑道：「可以這麼理解」

  餘慶東聽得心驚肉跳，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聽到這些，可不可以走，可不可以把耳朵堵起來？

  一個傀儡般的迦南公司CEO就已經這樣遭重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背負一些更加沉重的東西……

  這七天的見聞讓的神經緊張之極，每天做夢都有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盯著自己！

  本以為那『10個頭盔』的出挑行為，可以讓自己逃離這個巨大的漩渦，誰知事與願違，上面居然提升了他的保密等級。

  真是操蛋！

  在這種程度的秘密面前，他的意願真是無足輕重，不得不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會客廳好一陣靜默。

  「感謝您的坦誠」，中年人包紹傑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說，「您剛才說，魔力可能改變環境和……規則？那它有可能帶來巨大的瘟疫或者別的災難嗎？」

  「不會，普通人幾乎無感，你們就處於魔力的環境中，應該有辦法也有時間來確定這一點是否正確」

  「……魔法是什麼？」

  貝高陽臉上的笑容斂去，想了想，慎重的說：「魔法也是科學」

  「也就是說有規律可循，有辦法重複實現，一種現代科學還沒有涉及、觀測到的未知規律和現象對嗎？」

  「……很好的解釋，可以這麼理解」

  「……您來自那裡？」

  「我的家鄉在福源，不過是另一個福源，一個平行時空的地球，那裡也有一個跟華國很相似的國度，也有一個與你們很相似的民族，那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據我們了解，您第一次出現在福源市的棉紡小區，那是您在另一個平時時空的家庭住址嗎？」

  「是的」

  「後來您去了另一個地方，一個存在魔法、魔力的地方？」

  「對，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謝謝，我們的問題問完了。」

  中年人和青年人對視一眼，一起向貝高陽鞠躬，說：「請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鄉吧，我們歡迎您的回來，並祝願我們雙方的合作順利。」

  「我過關了嗎？」，貝高陽笑道，「此刻有多少武器正瞄準這裡？」

  「請您體諒，這是萬不得已的最後措施，您對我們了如指掌，而我們對您卻知之甚少，為了避免在誤判下可能造成的重大損失，我們不得不……」

  「我知道，也理解。」

  「那……我們告退了」

  「再見」

  三人剛走到門口，幾個學徒沖了出來，大呼救命……

  「年輕人不懂得珍惜，現在多好的機會？好好學一門技術，不比什麼都強！？」中年人很是正氣的斥道！

  「我們遭遇了脅迫、威脅和虐待，我們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青年人連忙說道：「胡說，那裡，我怎麼沒看見？」

  「我……」，幾個學徒傻眼了，沒看到，你還要怎麼看到，難道你是瞎的？

  餘慶東突然覺得這一幕特別有喜感，連忙咳嗽一聲讓自己不要笑出來，學徒們這才發現他，頓時像發現了救星，紛紛叫余總，余大嘴，余老鼠……

  餘慶東的臉色一黑，趕緊對兩個上級說，快走吧，別打擾這裡正常的教學秩序……

  三人走後，貝高陽自然好好收拾了這幾個傢伙，在電芒的輪番伺候下，這些人痛哭流涕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賭咒發誓再也不敢了。

  「懲罰你們不是因為你們剛才的行為，而是因為你們沒能正確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分不清什麼對自己有用，什麼對自己沒用，還抱有不該有的幻想與僥倖。而這，恰恰是施法者的大忌！」

  趁機教育了學徒們，貝高陽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滾蛋，一個人坐在陰暗的會客廳里，回想剛才的會面，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

  近乎攤牌！

  也對，以前他只是在遊戲裡折騰，雖有玩家，基數畢竟還小，風險和利益不成正比。

  現在不同了，第四次測試，十幾萬玩家和同等數量的遊客，加上他也將手伸到了線下，風險就不是以前可比的了。

  貝高陽從來沒有小看過這個世界的精英們，相信他們回去後，經過慎重又全面的評估，還會推行和維持現在的合作關係。

  當然，並不是貝高陽說什麼他們就信了，這次的攤牌其實也沒說什麼，只是一個姿態，也可說一次比以往更深的試探。

  無論是他，還是對方，都不可能放棄這種合作關係，風險再大，畢竟還只是猜測，利益確是實打實的，看得見摸得著，並還在像海嘯那樣的席捲。

  ——是時候離開了。

  第四次測試在即，第四層魔網的搭建還有一大堆事兒呢，至於這些學徒，就讓他們待在這好生練習，未來如何，全看他們自己。

  盤點此行的收穫，貝高陽基本滿意，原打算玩一玩、轉一轉的，誰知一發現真正具有成為施法者資質的好苗子時，就忘記了。

  下次可不能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工作之餘也該放鬆放鬆一下，勞逸結合嘛。

  話說餘慶東三人一走出『彩色透明的結界』，臉色就變了。

  「噓，回去再說！」

  心事重重的坐在車上，中年人包紹傑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張紙條，展開看了一眼，眉頭緊皺。

  青年人見了，說：「他發現了嘛？」

  包紹傑反問：「你以為呢？」

  青年人聳聳肩膀，「我以為沒什麼事兒能瞞過他，被他那雙眼睛看著，我感覺內心的想法都被他讀取了。」

  包紹傑嘆了口氣，取出火機將紙團點燃，放進車載菸灰缸里，看著它變成灰燼。

  「那個……真不管他們了？」，餘慶東弱弱的提問。

  「管什麼？一沒餓著二沒凍著三沒受傷，一個個白白胖胖、活蹦亂跳的，我都想跟他們換換」，青年人如此態度。

  包紹傑也在後悔，「當時不了解情況，時間又太緊，不然……唉，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餘慶東聽了在肚子裡腹誹，咋，你還想安排一兩個東郭先生進去？

  汽車回到廠區，一下車包紹傑和青年人就坐上了一架已經發動了的直升機，餘慶東想溜，也被兩個大頭兵給押了上去。

  苦著臉坐在直升機里，看著身下的那座無名小山和小山上籠罩的彩色透明結界，真是感到身不由己。

  「我還有好多工作呢……」

  傍晚，枯坐小黑屋兩個多小時的余大嘴一見包紹傑進來，就趕緊訴苦。

  「你的！」包紹傑扔來一包東西。

  「什麼？」，餘慶東打開一看，發現自己又被徵召了，這次是個全新的從未聽說過的單位，還有一枚特殊的肩章，以及一系列秘密提升他權限等級、軍銜和嘉獎文件。

  「又來！？」，餘慶東把東西一扔，一屁股坐下，很是無奈的說，「我只是個商人，平頭老百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被迫的，當初就沒跟我說清楚……要不，我還是回華威公司吧？我覺得那種工作更適合我……真的，我真不是這塊料！」

  「你現在的級別比我還高了。」，包紹傑像是沒聽見這些牢騷似的，悠哉坐下，點了根煙，也不管對方抽不抽扔過去一根，「我向你傳達一下上級精神吧……經過專業、慎重和全面的評估，我們決定保持現在的既定方針、政策、措施和支持力度不變，聽其言觀其行，目前看來，這個人還是可以合作的，他說的，雖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我們認為他對我們的國家、人民、歷史還是有一定感情的，從他第一次露面到現在，我們收集和分析了一切關於他這個人的信息，建立一個全面的分析和評估模型……」

  餘慶東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心想，這賊船看來是不好下了，以後自己要小心一點，凡事少參合，一定好管好自己的這張嘴！

  這可都是要命的事兒……

  「主任，零號樓的消息……他要走了！」

  餘慶東心想，這尊大佛總算要走了，趕緊回去弄的四測吧，老老實實得經營好迦南遊戲，不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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