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詠白?」付陽用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來這個女孩的名字。
劉詠白是付陽的高中同學,而且還是付陽的第一個暗戀對象。
那個時候劉詠白是班上的文娛委員,絕對的班花級美女。
班上的男生暗戀她的可不止付陽一個。
付陽記起來高中畢業後,劉詠白好像只考上了一個市裡的大專。
但是畢業後,付陽並不記得見過她,所以準確來說付陽可能有22年沒有見過她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班花,是付陽情竇初開時幻想的對象,就算讓他回憶一天也不一定能想起她的名字。
眼前的劉詠白比付陽記憶中那個清純可愛的女孩要成熟了不少,雖然依然還是那麼漂亮,但是臉上已經爬上了生活的掙扎之氣。
這也不奇怪,畢竟對方都大學畢業兩年多了,曾經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已經處在了生活和現實的捶打之中。
「丫誒,你這個傢伙居然快要認不出俺了嗎?這不才一年多沒見?」劉詠白見付陽一臉努力回憶的表情,白了他一眼道。
額,一年前我們見過面嗎?或許是老同學聚會什麼的吧?
付陽微微一愣,差一點又鬧出之前遇見陳剛、曹亮那些老同學時的尷尬,幸虧這次他沒有亂說話。
「這不是他鄉遇故知,有些驚喜過度了嗎?嘿嘿!」付陽趕緊憨憨一笑解釋道。
「他鄉?你這個傢伙離開老家才幾年就把自己當外人咧?」劉詠白又颳了付陽一眼。
「額,口誤口誤。你也是來喝羊湯的?」付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你啥眼神啊,俺像是來喝羊湯的顧客嗎?」
「你……你是這裡的服務員?」
付陽光顧著回憶從前了,卻沒有留意劉詠白的穿著,這會兒仔細一看,她可不是穿著服務員的工作服嗎?
「是啊,其實俺才來這裡不到一個月,哎,這活兒又髒又累,俺都不想幹了。」劉詠白明亮的眼眸里現出一抹惆悵。
付陽稍感意外,她記得劉詠白家庭條件在他們班上算不錯的,怎麼會在一個小羊湯館裡當服務員呢?
而且她怎麼也算是個大學生,儘管因為大學實行擴招政策,2002年的時候大學畢業生遠不如八、九十年代那麼吃香,但是有個大專學歷在滄市或者驊縣這樣的城市找份兒輕鬆點的活兒並不難。
「你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工作啊,怎麼要在這裡干?」付陽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嘿,老同學是不是覺得俺混的挺慘?其實俺都覺得自己混得太不行咧。這兩年多俺換了好幾個工作,這份當服務員的工作只是臨時掙點生活費,俺根本就沒打算在這裡長干。」
劉詠白說話也比較直爽,在老同學面前不做作不偽裝。
「嗯,現在年輕人就業壓力越來越大了。找份兒好工作確實不容易。」付陽微微頷首說道。
「付陽,你趕緊吃吧,一會兒都涼了,不能跟你多掰話了,俺忙去了啊。」劉詠白畢竟是在上班時間,跟付陽擺擺手後就去幹活了。
掰話是滄地的方言,就是閒聊的意思。
「誒,好咧,你忙吧。」付陽朝劉詠白點了點頭。
看著曾經的班花,男生們心目中的女神在這裡端盤子擦桌子,付陽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關鍵是她還是他青春期的暗戀對象,付陽莫名生出一股悲涼感,只嘆現實太殘酷。
偶遇中學時代的班花,付陽突然覺得面前的羊湯似乎沒有那麼鮮美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是看到佳人如一葉浮萍般在生活的海洋里被殘酷現實拍打擺布,他有種賈寶玉看到花船上的史湘雲之哀傷。
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是在付陽的心裡,他覺得像劉詠白這樣如嬌艷花兒一樣的女孩,不說大富大貴,至少應該過著小布爾喬亞的生活吧?
吃完羊湯後,付陽和劉詠白打了個招呼便去車站買票了。
大巴車上雖然都滿座了,但是並不擁擠,一個座位一個人,沒有站著的乘客。
「大家都把票拿出來,開始檢票了啊!莫票的揍趕緊補票,檢完票走車!」
售票員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操著地道的滄地口音招呼乘客開始檢票。
付陽坐在比較靠後排靠窗的位置,而他的身邊則是坐著一個雙鬢微微泛白的中年大叔。
付陽剛坐下,他身邊的中年大叔就一直瞅著他,這讓付陽有些不自在。
「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見對方就是看著他,又不說話,付陽只好微笑著問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叫付陽?」中年大叔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又被人叫做小伙子,付陽心裡總會生出一抹喜悅,其實身邊的大叔比他也大不了多少歲。
「咦?您認得我?」付陽有些訝異。
「嘿嘿,俺就是說你看著很面熟咧。俺是金中南的爸爸。」中年大叔嘿嘿一笑說道。
金中南?
聽到這個名字,付陽記憶里一個高高帥帥的身影便很快浮現而出。
高中時代,付陽別人可能記不住,但是金中南這個死黨那絕對是忘不了的。
金中南是付陽所在班級的班長,人長得又高又帥,關鍵是還是個學霸,更沒有天理的是他還是一個超級富二代!
當然,說他是超級富二代也是僅限於驊縣這個縣城,因為他爸爸是驊縣首富,滄市知名企業家。
按理說,寒門學子付陽跟金中南這樣的富二代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但是他們卻成了最好的朋友。
金中南雖然是貨真價實的高富帥外加學霸,但是為人卻很真誠厚道,也比較靦腆。
曾經有女生偷偷給他寫情書,他居然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還跑來讓付陽給他出謀劃策。
可惜金中南家在付陽坐牢的時候發生一場災難,禍不單行,不久後他們家公司的產品被列入世貿組織反傾銷名單,一度鼎鼎大名的驊縣首富居然破產了。
而就是此刻坐在付陽身邊的中年大叔金海山,經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好友金中南也杳無音訊。
後來聽說他去了國外,也有人說進入了傳銷組織被抓起來了。
反正付陽從監獄出來後再也沒有金中南的確切消息。
「原來您是中南的爸爸!叔叔好!」付陽短暫失神後,趕緊對金海山問好。
付陽曾經去過金中南家,所以金海山認出他也不奇怪。但是付陽可是實在記不得死黨金中南老爸的樣子了。
只是付陽有些納悶,金海山可是一個富豪,出門都是有豪車座駕,怎麼會坐大巴車呢?
「嗯,付陽啊,你現在在哪工作呢?中南可是常念叨你咧。」金海山問道。
「我在外地打工咧。沒有中南那麼好命,有個能耐的爸爸,大學畢業後就是公司副董事長咧。我是羨慕嫉妒恨呀!」付陽帶著玩笑的口吻答道。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想起金中南家以後的遭遇,付陽此刻心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