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錯愕與痛心疾首之後,姜司南的拳頭逐漸硬了。
然後那個只是在那曬了個太陽,就不知不覺「玩弄」了姜司南感情的黑衣人影就是看到那個登徒子緩緩地抬起了頭,一雙眉眼中有著難掩的鋒銳流轉。
「欺騙老子感情是吧!」
姜司南的聲音沉悶,似有暗暗怒火埋藏。
一道漆黑的光芒自姜司南的手心閃過,一桿漆黑如墨的「螭牙」槍便是穿刺而出,沒有哪怕是一句的廢話。
這位不愛耍劍,卻獨愛弄槍的仙宗劍修,對付男人,可是從來沒有過一次的手軟。
一點寒芒未至,螭首槍尖已到!
身體驟然緊繃,只是隱約看到了一個留在原地的殘影的黑衣人影心頭一緊,便是匆匆提槍向著身側一撥,同時身形一低,向著側邊猛然閃出,才是堪堪躲過了那個像是突然發了瘋一般的登徒子的恐怖一槍。
明顯是沒有料到那個登徒子出槍竟是如此凌厲的黑衣人影詫異不已,猩紅妖異的面具之下,一雙自然泛著銀芒的眼眸微微瞪大,充滿了難以置信。
不過一槍刺出的姜司南卻是絲毫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那被躲過的一槍在原處只是微微一頓,那寒芒鋒銳的槍尖便是旋出了一個極小的圓圈,化轉槍勢,向著躲閃到了一側的黑衣人影橫掃而去,若龍蛇甩尾。
在出槍的過程中,身為劍修的姜司南不僅是沒有動用飛劍,更是連體內的靈力都是沒有調用分毫,全憑體魄的血氣帶動槍法。
既然知道對方是個煉體的修士,用的還是槍,那姜司南也是有著自己的驕傲。
既然你願意跟我玩槍,那我就不止不占你境界的便宜,而且不用一丁點靈力,白送你個金丹的層次。
所以那隻先前現出過半虛半實身軀的墨色螭龍,此時只是一個淺薄的虛影,無比低調地虛浮在那杆「螭牙」的槍身上。
豎槍擋住了那一記橫掃,黑衣人影便是瞬間如同一枚漆黑的炮彈自原地向後激射而出。
明明只是一槍,卻是在接連在那杆雪白長槍的槍柄上砸出了三聲鳴顫。
第一聲清脆,恍若黃鸝輕啄。
第二聲轟鳴,如若驚雷炸響。
第三聲急促,似若飛劍梟首。
遠處撞碎了一整排無人屋舍的黑衣人影在地上犁出了一道長長的溝壑,才是堪堪穩住了身形。
那杆「虬鱗」此時在他的手中仍是鳴顫不止,似那古寺中的金鐘迴響。
靈力自掌心渡入長槍,那震手的顫鳴才是緩緩消去,
心驚與訝異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消去,但一股更為熾熱的怒意與戰意卻已是翻湧上了黑衣人影的心頭。
幾乎沒有哪個煉體的修士是個好脾氣的主。
他當然也是不例外。
那張猩紅如血的面具之上,暗紅色的紋路流光流轉,好似被隱隱激活。
面具之下,那雙原先只是有銀芒閃爍的眼眸中,銀芒驟然濃郁,若銀墨入水。
打就打!
一道青衫身影一腳踩出,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來到了那抹黑衣之前,拉出一道長長的「青色雲霧」。
一槍又至!
銀色眼眸中凶厲顯露,那杆沉寂的「虬鱗」槍一記大道至簡的前撥,只是微微挑開了那墨色螭首分毫,便是不再理會,直直向著前方刺出,一身靈氣與血氣瞬間翻騰若滾水,白影若長虹,直刺青雲!
姜司南的眉頭微皺,不過手上卻是瞬間發力,將那被撥向了肩胛處的螭首槍尖向上一斜,同時擰轉腰間,讓自己的腹部的要害離開了那杆白槍的槍尖所指。
下一瞬,鮮血飛濺。
那柄「虬鱗」自姜司南的腰側划過,留下了一道算不上深的傷口,但是一股陰煞之氣卻是自那傷口處侵襲而入,讓姜司南不得不調動靈力將其壓制。
「螭牙」因為姜司南最後的手下留情,只是擦著那黑衣人影的肩頭划過,只是切開了那襲嚴實的黑衣,在那裸露而出的雪白肌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這小子是瘋了?這就捨得拼命了?
如果不是姜司南最後撥轉了槍尖,那麼「螭牙」便是會直直刺進那人的肩胛,直接撕去他的一隻手臂。
略感無趣的姜司南隨手耍了個槍花,就是要收起「螭牙」。
唉,又是這麼吃了個悶虧。
先是白白給騙了感情,又是白白挨了這麼一槍。
要不是自己躲閃及時,自己那個腰子可能就要給捅個對穿了。
真是個瘋子。
姜司南翻了個白眼,就是要轉身離去,跟個臭男人,沒甚麼好聊的。
不過就在將要轉身之時,他突然看到那人肩上原本殷紅的血液突然浮現出了一抹淺薄的銀色,整個人突然停頓在了原地,一雙眼眸中,瞳孔驟縮。
下一瞬,一個緊攥的拳頭就是砸在了那張有著猩紅紋路的面具之上,打的那個氣血紊亂未平的人影猛然後仰倒地,在地上砸得彈起。
一口泛著銀芒的鮮血猛然嘔出,撞在了那張妖異面具的內側,而後順著面具緩緩滑落,自面具與他下巴的縫隙中汩汩流下,扎眼無比。
還未等他落地,便是有一道青衫人影悍然而至,墜落到他的胸口,帶著他的身體重重砸到了地上。
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不過那口鮮血才是吐到一半,便是有一隻手按住了他的下巴,向著他的頭頂猛然一抬,將那剩下的半口血液堵在了他的喉嚨里。
那原本輕浮的青衫男子,此時的臉上只剩下了冰冷,夾雜在了濃濃的殺意之中。
他的另一隻手,抓著那杆「螭牙」槍柄上緊貼著槍刃的部位,寒光凌厲的槍尖與那被黑衣領口包裹著的脖頸只有寸余相隔。
「妖族?」
姜司南像是多此一舉地問道,通過那泛銀的血液,和那血液中一閃而逝的妖氣,他已經是確定了此人的妖族身份。
那麼,那個品秩不低的面具應該就是專門用來壓制妖氣逸散物件了。
一語問出,那個給他坐在身下的黑衣人影握拳試著抬手,卻是剛剛抬起了一點就是軟軟落下。
沒有得的回答的姜司南絲毫沒有情感變化,就是連一點表情都是沒有,仍是那張沉寂的死魚臉。
「不服?那我幫你把面具摘了,再跟你打一場?反正你今天是一定會死的,我可以給你掙扎的機會。」
那全身氣機紊亂、面具下小半張臉上滿是鮮血的黑衣人影氣笑道:
「你要是能摘了這該死的面具,我一隻手就能打得你喊爹。」
接著他就是看到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臉上,或者說是按在了那張有著猩紅紋路的面具之上。
在姜司南的手觸碰到那張面具的瞬間,天地驟然變換,他仿佛剎那間來到了一片滿目瘡痍的腐朽土地,濃郁的洪荒氣息撲面而來。
姜司南劍眉微皺,正要有所動作,便是有一道銀芒閃爍,一張血盆大口瞬息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仿佛下一瞬就會將他一口吞下。
一對足有一人粗長的尖牙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轉瞬及至。
好快!
姜司南幾乎察覺不到那張大嘴的出現,更不提反應。
心中大感不妙之際,一隻如墨的黑龍自他的身後悍然衝出,在他的身前與那隻最後才是看清楚了全貌的銀白巨蟒轟然相撞,雙雙化作了晶瑩的碎片。
當姜司南回過神來時,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被銀紅血漬沾染的絕美女子面容,面容之上,一雙銀白色的眼眸瞪大,像是充滿了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