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雷雲風暴在下河城肆虐,直到快要傍晚的時候,雷聲漸止天空終於微露淡藍的晴。👻🐸 6➈𝔰Ĥ𝐮Ж.ĆᗝⓂ ♨🐯一切好像未曾發生,和風掠過斷壁殘垣,發出裂帛般的聲響。
也直到那時,心驚膽顫的帝國兵們才敢從躲藏處探出頭仰望天空,但天空中已經沒有李桃的蹤影。她如雷光消散在天地之間,永遠不會有人能真的抓住她。
李桃給六柱軍帶來非常嚴重的死傷。
不算重傷修為受損的,共計二十八名玄天道人被狂暴的雷霆吞噬。此外還有一千兩百餘頭暴龍和幾乎同樣數量的帝國兵喪生於雷暴之中。
在此役中,李桃利用揖軒子等人的錯誤指揮,出人意料的陣斬龍騎兵主將。巫尚不僅是重要的軍事將領,還是霸王宮的新任宰相,皇帝心腹。他陣亡後,整個六柱防線出現了巨大混亂,欒萼不得不讓大軍在停留在原地整頓數日。
此外,李桃在戰鬥中不分敵我,數千名華族難民被她親手了結,這一行為宣告帝國利用華族難民脅迫血稅軍的計謀徹底破產。剩下八千多名華族難民毫無意義,欒萼不得不下令將他們送回爾老鎮的集中營。
最後,這一場驚世之戰,被下河城的記者全程目睹並在次日付諸報端,很快在帝國內引發強烈震動。
即使目前正在敵對,人們猶然記得那位率領大軍最終擊敗魔族的明艷女將軍,她的天賦舉世無雙,先皇曾親自讚美她,將心愛的金翅大鵬賞賜給她,這是極為罕見的榮耀,她夠得上這份榮耀。
民眾們衝破阻攔走上街頭,帝國各大城市爆發紀念桃帥的活動。帝國每日光訊報發表署名評論質問,一支可以用生命守護承諾的軍隊,怎麼可能做出行刺先皇的卑劣之事?
在此事之前,輿論方面對移民的態度對血稅軍頗為不利,帝國大多數人認為血稅軍應該把屬於華族的移民帶走,他們根本不會去想血稅軍有沒有能力帶走這麼多人。他們也知道血稅軍第六條,報紙上大肆報導過,他們也覺得血稅軍就應該遵守承諾。平民都是如此,喜歡用個人道德套用到戰爭中。
李桃戰死,所有人閉嘴,誰能說李桃代表不了血稅軍?所有人都認為血稅軍守住了立軍時的承諾。輿論逆轉。欒萼,以及已經戰死的巫尚,因為利用華族難民這一惡行被罵得狗血淋頭。
居戎商報刊登岩王的言論:
「真打不過就認輸,瑪德先皇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
在這一場聲勢浩大的紀念中,帝國上下大量工廠主開始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們早就對這場戰爭極端不滿。紀念桃帥的活動成為導火索,各地相繼爆發騷亂。
霸王宮不得不騰出手平息境內本就一團亂麻的局勢,更要命的是死的還是宰相,琴鈞也不得不改變深居簡出的習慣,親自出面處理麻煩。
臣子們並不知道,李桃慷慨赴死嚴重干擾了琴鈞的既定策略,本來華族移民這張牌他還能打好久,但現在他手上失去了遏制血稅軍的主要籌碼。
他是一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大陰謀家,但李桃的行為跳出了他的算計,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願意獻祭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永遠無法理解!
外界或紀念緬懷,或雲波詭譎,無法影響到此時此刻的血稅軍。
陸遠看完信後立刻派出速度最快的陳飛吟去追李桃,但陳飛吟哪能追得上乘著金翅大鵬的李桃。
夜間,陳飛吟哭著回來,帶著半把斷刀,她冒死撿回來的。
是夜,血稅軍全軍慟哭,陸遠在南鎮的山坡枯坐一宿。
指揮部眾將,還有夥伴們都很擔心他,大家都知道陸遠和李桃的關係最好,他們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是最親密的戰友,大家擔心這個打擊會讓陸遠一蹶不振。
此時血稅軍已經失去主帥,如果政委不能扛起大旗,那血稅軍就真的完了。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第二天清晨,隨著第一線天光亮起,陸遠起身回到指揮部,開始安排眾人的工作。
他的態度異常平靜,平靜到有些不真實。
「劉暢,幫忙把近期情報資料整理一下,送到我這裡。」
「陳飛吟,你率領偵察營繼續探查下河城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邵婷,部隊再休整兩天,你做好備戰工作。另外後勤的事情麻煩你暫時代管,我們後面會有連番大戰。」
「葉清材,麻煩你走一趟白螺港,我們必須和天虞工黨保持更為密切的聯繫。」
陸遠一條一條下達指令,有條不紊從容不迫,令眾人有些無所適從。邵婷等人的眼睛還是紅紅的,陸遠卻像沒事一樣。
但政委能夠振作起來頂起重擔確實令人欣慰,眾將服從命令,只有邵婷略有疑慮。
「按照計劃我們昨天就應該出發往東,再休整兩天,會不會陷入被動。」
下河城的欒萼大軍距離南鎮只有四天行程,這是非常危險的距離。
「欒萼那邊不必擔心,他要忙好一陣。」陸遠沉吟,「我必須重新制定一個計劃,磨刀不誤砍柴工,耐心等待。」
丟下這句話,陸遠轉身離開,他沒有回到自己的營帳,而是去了李桃的營帳。
營帳中有密密麻麻的地圖和表格,還有一個傷心欲絕的姜雪正在收拾遺物。陸遠走上前,拿起擱在桌上的黑框大眼鏡給自己戴上。
「姜雪,先不要收拾。」陸遠頭也不回的吩咐,「給我泡一杯八倍奶精的紅茶。」
「唉?」姜雪愣住。
姜雪送上一杯八倍奶精的紅茶之後,陸遠便合上了帳篷的門。
他就這麼在李桃的營帳中待了兩天時間,除了一杯紅茶滴水未進。夜深時透過燈火可以看到陸遠的影子印在帳篷上,他一直站在那裡,似乎對著作戰地圖沉思。同伴們非常擔憂,特別是同班的小夥伴。趙晚晴想勸陸遠出來吃點東西,但她在營帳外蹣跚許久,愣是不敢靠近。
「好可怕。」她對楊令儀抱怨,「裡面就像藏著一個怪物,我不敢說話!」
所有人都很無奈,只能等陳飛吟回來。
陳飛吟前往偵察下河城的動向,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歸隊。聽說了班長的情況後,她馬上端了一碗麵送過去。
也正在這個時候,陸遠打開門走了出來。
「大飛,你來得正好,通知所有人,立刻召開作戰會議。」
陳飛吟站在原地,她看著陸遠,一隻手捂住嘴,眼淚汩汩而下。
其他小夥伴亦是震驚的盯著陸遠,眼中噙著淚光。
陸遠扯起嘴角:「你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趙晚晴遞給他一面鏡子,陸遠看到鏡中的自己,已經是滿頭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