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陸遠的手死死捂著額頭,狀態令人擔憂。👮🔥 ❻➈ˢ𝐇ùЖ.𝔠𝐎爪 🎁🐊
勤務專員陳飛吟為他披上外衣,小心翼翼的安慰:「沒有很久,李桃他們還沒有出發。」
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的為陸遠整理衣服和髮型,一碗熱湯放在一旁。
「飛吟。」儘管還在震驚於夢境中發生的事情,陸遠抓住陳飛吟的手,「我自己會梳頭,你是勤務專員,不是保姆。」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話題,陸遠不想看到陳飛吟變成誰或者代替誰,做別人不能做自己會很痛苦。
陳飛吟自己也聽出了陸遠在話中的隱含意義,她笑眯眯的說:「放心,我也不是委屈自己。我這麼做是因為這樣會讓我開心。如果我不開心了,可能就會對你態度很差,到那時希望你能念及我現在對你的好,不要扣我工資。」
陸遠拿起熱湯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流遍全身,緩解了夢境帶給他的焦慮。
同時,陳飛吟為他整理床鋪,她拍打著鋪蓋,仔仔細細的疊好打包,一會大部隊開拔,這些都要和帳篷什物的裝進運輸車。
老陸就一邊喝湯,一邊看陳飛吟麻溜的工作,他得承認陳飛吟家務能力進步很大。還記得剛剛認識的時候,大飛像野人一樣,她連碗都洗不乾淨,自己的被子從來不整理。
那時候陸遠其實不太能接受大飛,做同伴完全沒問題,但如果一起生活,會有諸多不可調和的矛盾。
「你一直在看我。」陳飛吟回頭露出調皮的笑容,「是不是被姐迷住了?」
「真奇怪!我們在雪原中行軍,在如此艱難險阻中,你居然長胖了!」
老陸給大飛一發暴擊,獲得一記漂亮的白眼。和同伴的玩鬧讓他輕鬆了一些,不由在心裡說服自己,夢境中看到的僅僅是回憶,和自己無關的回憶。
昨天的夢境帶給他很大的壓力,他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他不確定是不是應該說出來,如果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麼陸遠可以確定自己無意中觸摸到天虞世界最深層的秘密。
因為這樣的矛盾心理,在和指揮部眾人照面的時候,他臉上帶著笑容,眼神憂心忡忡,幾次欲言又止。
就差在臉上掛上個牌子,上面寫著「我發現了一件事但不確定是不是應該說出來」。
所有人都變得心不在焉,就像在舔爪子的貓咪,大家知道政委的發現肯定是大發現。
前幾天政委在夢中發現古蛇通道,此事已經在全軍傳開,除了身邊的同伴,其他戰士看向政委的眼神就像看待唯二的神明。另一個神明是總教官邵婷,她用一把起床號把太陽找回家,這不是神明又是什麼?
舊日高原的行軍確實很艱苦,半個多月在荒無人煙的雪原中前進,惡劣的自然環境、不斷消耗的體力、日漸減少的物資、日益增加的傷病。本來這些會極大的打擊士氣,但因為旅者各種神奇的操作,讓這段旅途沾染上神話史詩的色彩。隊伍中哪怕最普通的工人也明白的一個道理,他們一定會被載入史冊。
大家的眼神無比期待,陸遠有點扛不住壓力,打算把夢境中看到的回憶分享給眾人。但這卻被旅者阻止,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在舊日高原,就不要節外生枝了,你不會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會恰好打破了某個禁忌。」
「真的想說,等過了黑沼峰吧。翻越黑沼峰就算離開舊日高原,不再會有奇奇怪怪的禁忌。」
陸遠點頭同意,指揮部算是皆大歡喜,只有李桃聽出弦外之音,她等了幾秒鐘,緩緩思索,這才問道:
「大師,您要離開了?」
「嗯是的。」旅者沒有一點的隱瞞,「我的任務僅僅是帶你們穿過舊日高原,黑沼峰就是我們告別的地方。」
「不過也沒什麼可以遺憾的吧。」他面帶笑容,「我的辦法在舊日高原之外可起不到什麼作用,那時候對於某人來說,我恐怕就不是『大師』,而是『裝神弄鬼』的騙子了。」
他小小的嘲諷了一把李桃,李桃低頭喝奶茶,指揮部氣氛活躍起來。
相處這麼一段時間,大家發現旅者雖然有點神秘,但性格上相當開朗。
如他自己所說,他就像在旅途中偶遇到的那位健談的遊客,儘管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們總會在今後的歲月中不經意的想起那個人,以及那段短暫相處的時光。
這大概就是「旅者」一詞的含義吧。
黑沼峰已經遙遙可見,就在大部隊前進的十點鐘方向,它高出周邊山脈許多,因而相當醒目。
「舊日高原的雪水流淌而下,匯集成天虞世界規模最大的沼澤地黑沼,所以這座最高峰因為黑沼而得名黑沼峰。」
前進中,書記不忘給夥伴們科普地理知識。她說這些的時候,陸遠等人一向老實聽講,但這一次,陸遠居然提出了反對意見。
「小儀你弄反了,那座山不是因沼澤而得名。」他回憶其烏和他說的話,理清思路道,「先是那座山叫黑山,然後是下面的沼澤被稱為黑沼。世人以訛傳訛,最後把黑山叫成黑沼峰。」
楊令儀不安的翻動自己的筆記本,班長說的有鼻子有眼,因而她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翻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類似的記載,而後,楊令儀決定反擊班長的論點。
「那座山怎麼會叫黑山呢,明明是和其他山峰一樣的雪山。」楊令儀指著遠方的黑沼峰問出這個問題,那裡當然只有一座巍峨的雪山,峰頂覆蓋著皚皚白雪,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在那些積雪之下,是黑色的火山岩,整個山峰都是黑色的,從遠處看特別明顯,所以叫黑山。」陸遠不緊不慢的解釋原因。
楊令儀這下愣住了:「你怎麼知道積雪之下是什麼顏色?你見過?」
「我當然見過。」
大部隊繼續前進,到中午的時候,先鋒抵達一座不起眼的雪山腳下。以前這座山沒有名字,前些天被指揮部命名為「分道山」。
站在分道山腳下,遠古通道拐彎轉向三點鐘方向,進入重重雪山的最深處,而黑沼峰則在九點半的方向。
也就是說,大部隊要從這裡離開舒適容易通行的遠古通道,再次進入通道崎嶇甚至不知道有沒有的冰川中。
偵察營被再次派出去探路,同時工程部隊已經做好開工準備。就算真的沒有路,硬懟也要懟出一條來。此地距離黑沼峰只有不到兩天的行程,直線距離也就不到四十公里,就算戰修一個一個背,也能把所有人背出去。
所有人都信心滿滿,只有旅者憂心忡忡,當政委小心詢問的時候,他相當嚴肅:
「我們一直在走遠古通道,所以平安無事。」
「現在路線改變了,我擔心平衡被破壞……」
旅者的擔憂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天空下起一場大雨。
冰川雪原中只會下雪不會下雨,但這不是普通的雨。
因為雨滴都是紅色的瑪瑙,這是一場紅瑪瑙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