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白線

  6月10日,居戎大體育館原址,硝煙瀰漫。【】地面原本種植著整齊青翠的草坪,幾日的鏖戰已經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到一絲綠色,地面只有大火燃燒過的焦黑,以及浸透血液的沙土。

  一頭團狼從廢墟中扒出半截燒黑的殘屍,看不出是人類還是畜生的,它大快朵頤,雙眼吃成血紅的顏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擋路的團狼還不及抬頭,便被人類踹翻在地。緊接著幾十雙重靴接連踏過它的身體,令其成為這片屠戮之地不起眼的一部分。

  又一支六柱軍被第七軍團打退,倖存的十幾人慌不擇路的逃跑,黃泓率領著十幾位斑人戰士緊追其後。他身著半身板甲,手持狼牙棒,頭上頂著鋥亮的蛙嘴盔,凶神惡煞像個戰神。

  「死回來,給老子殺!」

  「懦夫!」

  逃亡的六柱軍士兵寧可面對督戰隊的屠刀,也不願意再次面對黃泓的狼牙棒。在無法使用真元的領域中,只能依靠本身的身體素質進行戰鬥,在這個前提條件下,黃泓猛的像個戰神。

  手中的狼牙棒一棒子下去,從一品秒殺到九品,黃泓就沒打過這麼爽快的仗,他甚至覺得沒有真元也挺好的。

  追逐持續進行,又有幾名六柱戰士腿軟摔倒在地,被趕上來的黃泓一棒子砸中天靈,顱骨粉碎的咯吱聲分外刺耳,逃在最前面的小隊長忽然跪地嘔吐,吐出來的竟是墨綠色的膽汁。

  他竟被活活嚇死。

  剩下四人發了瘋般的逃,他們運氣不錯,在黃泓的狼牙棒追上之前跳到了一條白線之後。

  這條白線有一掌寬,白堊粉末灑在地面隨意鋪出,兩邊延長至很遠。三十多名玄天弟子站在白線外,對黃泓虎視眈眈。

  這是可以秒殺一百個黃泓的戰力,但這光頭糙漢完全不慫。他狼牙棒扛上肩,施施然的走到白線邊緣,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你!」黃泓指了指領頭的道人,「有種過來進來單挑。」

  領頭的道人嗤笑,回懟:「有種就你出來!」

  兩人隔著涇渭分明的一條白線,像是外交官一樣互噴口水,最終還是沒有結果,只能雙方就此退開。

  血戰的戰場上之所以出現這種奇景,蓋因這條白線正是零靈界域的分界線。白線內真元失效,黃泓可以吊打玄天道人。白線外真元有效,則是玄天道人吊打黃泓。

  雙方誰也不想進入對方的領域戰鬥,只能隔著白線互相噴口水,或者扔石頭。

  自從幾天前零靈界域突然出現,玄天勢力損失慘重之後,這些高等戰力再也不敢進入好望基地範圍,而第七軍團也算是獲得了喘息之機,將岌岌可危的形勢穩定下來。

  不過經過幾天的試探之後,玄天勢力已經明確零靈界域的範圍。這個奇怪的地界是一個半徑十公里的球形,包括天上和地下。

  雖說明確了範圍,玄天弟子也奈何不了,只能求助還在幕後指揮的師尊們。

  師尊告訴弟子們,凡是這種界域,必定在中心位置有個陣眼,只要破壞這個陣眼,零靈界域不攻自破——玄天弟子要是有本事進入界域破壞陣眼,那還有必要破壞陣眼嗎?

  →

  也不是說這些玄天弟子都是弱雞,在沒有真元的情況下,他們也能耍出些相當精妙的武法,肉搏一對一戰爭修士未必能贏。

  只是他們的打法都是街頭群架的打法,而非沙場戰陣的打法。這不奇怪,任何門派創立之初,都不會考慮有朝一日弟子們會排列為整齊的方陣,手持長槍邁著整齊的步伐一往無前。

  從這個角度來看,六柱軍的戰士反而比他們更適合這樣的工作。

  於是從戰事的第二天起,仞亭子不顧六柱領軍琴樹裴的反對,強行派出六柱軍戰士,進入零靈界域同第七軍團的戰爭修士肉搏交戰。

  仞亭子受師尊指派,師尊交給他兩個任務,一是完全摧毀第七軍團,二是誅殺陸遠。到目前為止,兩個任務都沒有著落,可想而知他心頭的焦急。

  在仞亭子看來,對方戰爭修士剩餘不足三千,己方六柱大軍五萬餘人,膘肥馬壯裝備精良。世人都知道,華族的戰爭修士厲害在強大的靈能武器,仞亭子認為肉搏戰六柱軍未必會輸。

  而事實給他迎頭痛擊,幾日交戰下來,肉搏戰打出的戰損比較之以往更加難看。六柱軍每天都會死傷上千人,而流了這麼多血,只對第七軍團造成個位數的死傷。

  他就不明白了,一樣的肉搏,一樣的只靠身體素質戰鬥,為什麼差距會如此懸殊。

  他當然不明白,一群以紀律為核心,信仰堅定的職業軍人,在古典冷兵器戰場上意味著什麼。

  這一天的戰鬥再次無功而返,六柱軍丟下近千具屍體逃到白線之外。黃泓率領斑人士兵打掃戰場,將六柱軍身上完好的護甲武器扒下來留待回收。

  第七軍團也沒有準備過肉搏戰的專用裝備,雖然岩重觀送來一批武器裝備,但距離全員著甲還有點距離,只能從敵軍身上借用。

  打掃結束的時候,已近中午,宋輝率人過來換防。失去真元之後,戰爭修士與常人無異,再不能連續戰鬥幾天幾夜不睡覺不吃飯。這一點令人不適。

  換防結束的黃泓返回營區,半路上遇到同樣換防下來的黃本騏。最近黃本騏聲名大噪,和黃泓同樣的原因,在肉搏戰中,他也是沙場勇將,無數敵人成了他的槍下亡魂。

  只是黃本騏並沒有覺得快樂,他悶悶不樂憂心忡忡。在第一日的騷亂中,他待產的妻子被難民裹挾著逃離居戎,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黃本騏恨不得立刻脫下紅袍,去尋找保護自己的妻兒,但軍人的職責令他左右為難。大敵當前,班長已經消失好幾天,這時候他再離開,無疑意味著背叛。

  「兄弟,想開點。」黃泓給了他一拳。

  黃本騏扯起嘴角勉強笑一下:「你也是。」

  兩人回到臨時營地,其實就是原來的車站倉庫,因為牆壁厚實且四通八達,第七軍團臨時駐紮在此處,原本的基地已經毀於戰火。

  李桃正和劉暢於方鏡商量作戰任務,黃泓大大咧咧的湊上去,往椅子上一攤。

  「今天我砍了二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