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為琴相準備的引薦人名叫何承,乃是新都修士大學神煉院院長,算得上位高權重。♘🐺 ➅9s𝕙ⓤx.ᶜ𝕠M ඏ🐉
但此番邀請何承,則是何承的另外一個身份。
何承修士因為未知的原因,常年免費為新都的居民修理水管,三星大煉修維修水管自然手到擒來,哪怕再奇怪的水管故障,在何承手底下也走不了一回合。
他獲得了一個「水管掌控者」的正式稱號。
所以不要以為陸遠的「火刺蝟」稱號很扯淡,還有更扯淡的。
扯遠了,總之,因為熱心公益,何承被評為上一屆的神州道德模範,這個身份作為鄉飲禮的賓客可謂恰到好處。
「琴相大人身份尊貴,作為尊者有資格舉行鄉飲禮。」
「但是,鄉飲禮的『賓』,也就是何承修士,必須由琴相大人親自邀請,以體現主人對客人的尊重。」
琴玄齡想一想,倒也沒有很抗拒,天虞也有禮賢下士的說法。何承的名聲,他也聽過,琴相此番,本就有結交華族大修的考慮,所以算不得屈尊紆貴。
只是
「除了何承,我還要邀請哪些人?」琴相問,「你說過這個鄉飲禮應該有很多人參加吧。」
「大人您只需要邀請何承修士一人。因為何承是『賓』,『賓』可以代『主』邀請『介』,如果由琴相大人一一邀請,不但繁瑣,時間上也來不及。」
朱鎮這麼說,琴相抬抬眉毛,嘲諷道:「你們華族的禮儀,倒是挺會替人考慮麼。」
朱鎮沒有答這一腔,而是將身後的另一位女性司儀推上來。
這位司儀名叫廖玉,是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人,當然她也是修聯的人,她捧著一件精心裁剪的深衣。
「府相大人,請更衣。」
琴相疑惑:「這還需要專門換衣服?」
司儀廖玉笑眯眯:「從邀請賓客開始,就算鄉飲禮正式開始,因此從現在起就要身著正裝。」
「大人現在這身衣服,只能平時穿穿,正式場合是肯定不行的。」
這句話一出,琴相帶來的禮儀官可不答應了。
前面在禮儀方面接連吃癟,這群天虞禮儀官早已一肚子火,但又不好發作,因為前面見識的,都是天虞禮儀不曾考慮過的方面。
但是談到衣物飾品,禮儀官們頓時有了自信,因為天虞的衣服相當講究。
「什麼叫不行?!」
一位同樣風姿綽約的美婦人站出來反駁,她叫琴香菱,是霸王宮的裁縫,在衣著禮儀方面,沒有人比她更加擅長。
她毫不客氣的接過廖玉手中的深衣,挑挑揀揀的從裡到外檢查一番。
「嗯,款式倒是有趣的緊,裁剪也算用心,是件好衣服。」琴香菱皺著眉頭,「但是,衣服可不只是為了好看!」
她將深衣還給廖玉,然後向琴相一拜:
「請府相大人允許我向諸君解釋琴袍的含義。」
琴玄齡微微頜首,琴香菱以他為模板講解,有些逾矩,但為了讓華族了解天虞的服飾之精妙,琴相不介意犧牲一把。
「各位請看大人所穿這件琴袍,外袍為黑代表天,內袍為黃代表地。」
「前襟八褶代表大人的官階。」
「材質為絲麻混紡,代表剛柔並濟。」
「下擺十五處花紋,分別代表琴王十五次重大戰功。」
說到這裡,琴香菱驕傲的抬起頭。
「可以說琴袍不僅僅是一件衣服,更是琴族的文化和歷史。」
「衣服,可不止是為了好看。」
琴香菱最後語重心長的教育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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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玉掩嘴偷笑。
「巧了!」廖玉笑道,「我們華族深衣也不只是為了好看呢。」
她同樣將深衣披在朱鎮身上進行講解。
「深衣,上衣和下裳各用布六副,代表一年十二個月。」
「前胸後背四片裁剪,代表春夏秋冬四季。」
「深衣袖口圓,領口方,圓袖代表圓規,方領代表矩尺,合在一起意為『領袖』必在『規矩』之內。」
「深衣腰帶如衡木,下裳兩道下緝如權錘,代表君子遇事必『權衡』,不可有失偏駁。」
「一件深衣砸裁剪上必須符合規、矩、權、衡的四個基本要求,又由一條背線貫穿。此背線如繩,代表正直不屈。上衣下裳背線對齊直到下擺,代表君子之德從一而終……」
廖玉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個小時還沒完。一件深衣的每條線的背後都有幾百個規矩,而每個規矩的背後又是幾百個意味深長的故事。
「服章之美也謂之華。」
「我華族以『華』為名,服章一道,怎麼可能沒有講究?」
最後的最後,廖玉如此總結。
琴香菱的喉嚨咯咯作響,愣是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天虞的衣服其實挺講究的,但是這件深衣的譜未免也太大了吧!
這踏馬是穿衣嗎?這就是行走的規矩啊!
服章之禮的交鋒,琴族不堪一擊。琴相無奈,只好脫下他的琴袍,換上華族深衣。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深衣確實挺好看的,琴相美滋滋左顧右盼。
司儀廖玉好心提醒道:
「府相大人,穿上這身衣服,凡事都要規矩呢。」
「放心。我按你們的規矩來,不就是喝酒嗎。」
更衣的小插曲之後,開始正式邀請賓客。
在司儀朱鎮的指引下,琴相乘車前往何承修士的住處。
何承修士早已排練好,看到車來便在門口等待,他也穿了一身深衣。
琴相行至何承面前,按照司儀的指導,等候一旁。
朱鎮對何承一拜,何承回拜。朱鎮開始介紹,這位是從天虞來的琴相琴玄齡,此番前來是為舉行鄉飲禮邀請賓客。
說到這裡,琴玄齡對何承一拜,何承回拜。
這算是打了招呼了,琴玄齡正式開始邀請致辭。
致辭很長,不長不符合規矩。大概意思是:神州大地人傑地靈,令我大開眼界。為了結識本地的英雄豪傑,我琴玄齡將舉辦鄉飲之禮請大家喝酒,還請何承修士能夠參加擔任賓客。
何承修士對琴相第二拜,但立刻開始推辭:
琴相大人萬金之軀怎麼能屈尊前來邀請我這麼一個無名之輩。我何承卑微得如同草芥一般,哪有資格擔任鄉飲禮的賓客,還請琴相大人另請高明。
說完這些,何承退後幾步三拜,但並沒有轉過身。
何承這麼直接拒絕,琴玄齡傻眼,他位高權重,他的要求很少被拒絕,更何況這已經是請求。
不是說好來請何承嗎?
琴玄齡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司儀朱鎮趕緊過來解圍。
「沒關係,何承修士沒有拒絕。」
「可他明明說不願意啊。」琴玄齡糊塗了。
「這是禮儀性的拒絕。」朱鎮解釋,「他沒有轉身,所以不是真正的拒絕。」
「你現在繼續邀請,他還會拒絕一次,但一定會在第三次答應。」
琴玄齡眼角抽搐:「這什麼規矩?」
「這是華族的『三邀』,簡單地說就是拉扯,很常見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