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加布里埃爾閣下的情報,大使館多有掌握,他是「加文跪舔派」的代表人物。這些精靈精英主張拋棄加文精靈的一切傳統、信仰乃至語言,以血脈融合的方式徹底融合到以撒文明當中。
這一派人以文史哲類學者為主,他們在精靈社會中廣泛宣傳以撒文明的優越之處,將加文文明貶低的一文不值,星艦撞核電站不過是他們炮製出的諸多謊言的冰山一角。
由於他們的「大師」身份,許多精靈對他們的胡言亂語深信不疑。試想,如果他們不是真正的大師,強大的以撒人為什麼給他們頒發各種獎項?
邏輯閉環屬於是。
跪舔派如此賣力,當然和經濟利益密不可分,幾十年來在加爾斯文如雨後春筍般興起的娼妓業,幕後老闆大多是此類人。他們搜羅美貌女子向以撒社會輸出性服務,以此賺取可觀利益。
其實按照精靈的道德傳統,絕對不可能出現娼妓這個職業,加爾斯文歷史上也從來沒有過娼妓。但是他們以「血脈融合論」作為理論依據,辯稱這不是賣淫,而是「向以撒人借取高貴的遺傳基因」。
又是邏輯閉環。
反對者不是沒有,但反對者很快官司纏身鋃鐺入獄,或者乾脆死於一場令人遺憾的車禍。話語權就是這麼被跪舔派把持,這就是以撒文明的言論自由。
對於這樣的人,祝桓當然不會客氣,更何況宰相正在忽悠的還是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
於是完全不給面子,上來一頓陰陽輸出。加布里埃爾自知理虧,硬是站在那邊一言不發唾面自乾,內心憂愁。華族強大,他當然惹不起,他憂愁的地方在於,公主殿下居然毫不猶豫的站在特使那邊落井下石,完全不顧及這麼多年的情分。
祝桓意外出現,讓夜璃歡天喜地,不過她還是盡力掩飾下這份欣喜,現在還是工作時間。
「血騎士,您看看這份聲明,我是否應該簽署?」公主諮詢祝桓的意見。
這還得了?宰相立刻反對,態度相當強硬:「殿下,祝桓閣下是華族特使,沒資格干涉加文內部事務!」
夜璃現在膽可肥了,態度更加強硬的反駁:「祝桓閣下是我的守護騎士,當然有資格參與加文事務!」
加布里埃爾心頭咯噔一聲,心想麻煩大了!三天前的冊封儀式,所有人都以為是公主在玩鬧。沒有人意識到在加文傳統中,守護騎士是精靈王的左膀右臂,很多守護騎士都是王庭重臣,權力地位不下於宰相。
雖然祝桓被冊封的只是榮譽騎士頭銜,理論上可以拒絕公主的命令,但祝桓又怎麼可能拒絕公主?
瑪德該死的愛情,竟然騙過了那麼多老狐狸。
絕對不能放任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不得已宰相搬出了以撒人,他語重心長的勸說:「殿下,您這麼做,星聯會不高興。」
祝桓接過公主遞過來的聲明,一邊看,一邊呵呵冷笑:「星聯誰不高興,讓他跟我說。」
一句話讓加布里埃爾沉默。星聯對華族一直不高興,但那又怎樣,見到華族還是得陪笑臉。
祝桓很快看完宰相草擬的「同意以撒星聯派遣軍事力量進入特魯爾,搜捕黑燭分子」的聲明。
「殿下,您不能簽署同意該聲明。」
「軍隊不是警察。我從軍多年,非常清楚軍隊的行為模式。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開進平民區,搜捕叛亂分子,帶來的只會是一場屠殺。」
「特魯爾會血流成河。」
夜璃公主雙手拍著桌子站起來,兩眼炯炯有神:「對,我就是這麼認為的!看吧,血騎士也同意我的看法!」
這句話是衝著宰相喊的。宰相愁苦的想,你們倆可真是一條心。
眼看著這份聲明是拿不到了,不過該做的努力還是要做,宰相換了個角度。他捏著下巴,沉吟道:
「殿下,您是打算姑息恐怖主義嗎?胡威大師的死狀您也看到了,文明世界無法容忍這種暴行。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會令王室蒙羞。」
聽到這些話,夜璃的氣焰頓時蔫了一半,她又坐回到自己的大椅子中,煩惱的絞著手指。
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少女,殘忍虐殺的血腥場面,突破了她的心理底線。任何善良的人都應是如此反應。
祝桓皺著眉頭,無論華族還是血稅軍,同樣反感虐殺。他反問宰相:
「加布里埃爾閣下,您覺得黑燭應該用什麼手段處決胡威呢?」
加布里埃爾終於找到了自信,這是他擅長的領域:
「首先胡威大師根本無罪。」
「就算有罪,也應該經過法庭的確認。」
「星聯處決每一名黑燭分子,都會經過嚴格的司法程序充分的辯論,為了確保罪犯的合法權益,甚至會為罪大惡極的人指定辯護律師。這是法治精神的體現。」
「黑燭未經審判而處決他人,這就是野蠻和文明的差距!」
這一段擲地有聲的論調把祝桓逗得直接笑出來,不過他很快面色一冷,噌得一聲拔出暗夜流光劍。守護騎士當然不用再上交武器。
驟然得變故嚇到宰相,他以為祝桓要殺他,冰冷的劍意刺得他滿頭冷汗。沒幾個人能直面戰爭修士的殺意,面對進逼走近的祝桓,他驚慌失措指著祝桓:
「你你你!」
一面連連後退,撞到身後的書架。幾本書和一瓶墨水砸在他身上,優雅從容的宰相閣下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墨水潑了滿頭滿臉。
祝桓還想再嚇唬嚇唬,袖子卻被人拉住。
「血騎士。」扭頭看到公主委屈的神色,「不要。」
祝桓當然沒想殺掉宰相,至少現在不想。他收劍回鞘,非常友善的將宰相扶起來。
「加布里埃爾閣下,只是一個玩笑,您為什麼搞得這麼狼狽難看?您應該學著優雅一點,就像我這樣。」
一邊說著,一邊施施然的回到原位,相比一身狼藉的宰相,祝桓一襲白衣不沾一星墨點。確實優雅得可以。
宰相難掩心頭怒火:
「特使閣下!恃強凌弱很有意思嗎?我要是像您一樣強大,也不會弄髒自己的衣服!」
祝桓冷笑:
「宰相閣下,原來您也明白這個道理啊?」
「原來您也明白,只有強者才能保持優雅,才能在殺人時不弄髒自己手的道理啊!」
祝桓轉向公主:
「弱者被強者扼住咽喉,在泥坑中痛苦掙扎,用牙齒、指甲甚至吐沫做出微弱的反抗,旁觀者難道應該嘲笑他的反抗不夠優雅?」
「弱者的反抗從來都是很難看的。如果黑燭像星聯一樣強大,他們也會拿著拘捕令抓捕胡威,很文明的送到法庭上判處死刑,同樣會為他指定辯護律師。」
「黑燭為什麼沒有這麼做?是不喜歡嗎?」
夜璃公主深深的點頭:
「血騎士,我已經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她二十年沒有想明白的問題,祝桓一席話令她豁然開朗。
加布里埃爾眼睜睜的看到公主在錯誤的思想上越走越遠,頂著滿頭墨水叫囂:
「但是,黑燭是一群恐怖分子,他們的屠殺不分男女老幼,他們殺害的都是無辜者!!」
祝桓斜眼:
「以撒人不是號稱全民皆兵嗎,哪裡來的無辜者?反抗侵略和恐怖主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要混為一談。如果以撒人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地盤上,黑燭吃飽了撐的去襲擊他們?」
這個指控就很嚴厲了,而且很敏感,宰相臉色數變,最終沒有勇氣在這方面和祝桓繼續辯論下去。
「閣下今天的言論,星聯不會坐視不理。」
留下這句威脅,加布里埃爾摔門而去。
他憤怒的穿過後殿走廊時,又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味道,一腳踢開更衣室的門,侍衛長菲娜·塞萊斯廷果然正在裡面享受DM
「塞萊斯廷!」宰相怒不可遏,「剛才特使要殺我!」
理論上,剛剛祝桓拔劍的時候塞萊斯廷應該出手阻止。作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幽靈特工,她的實力還在祝桓之上,但她並未出手。
「血騎士沒想殺你,您別小看華族,他們做事非常有分寸。」塞萊斯廷嗤笑。
星聯當然有人監視華族大使館的活動,雖然華族的很多小動作令星聯不悅,但都是在雙方心照不宣的紅線內。星聯同樣有一堆人正在神州活動,大哥別笑二哥吧。
「我不明白。」宰相合上門,「星聯怎麼會允許特使和公主過分接觸,他們倆相愛將是一場災難。」
按照既定計劃,公主應該嫁給沃倫或者達爾維爾,金絲雀自己二選一。本來計劃實施很順利,那兩個花花公子很配合,定期送花送禮物,寫情書,在重要場合邀請公主跳舞,在公主耳邊說一些俏皮話,把迷戀公主的純潔青年模樣裝得惟妙惟肖。
在加布里埃爾的引導下,公主差點就信了這就是愛情,因為沒有對比。可是祝桓出現後,公主立刻意識到那兩位的虛情假意,公主現在已經不接受沃倫和達爾維爾的任何禮物或者見面請求。
「那有什麼辦法。」塞萊斯廷仰面躺在椅子中,口中的煙霧裊裊升起,「昨天傳來的消息,華族談判代表拒絕了EZP-05,呵,真是一群傲慢的傢伙!」
「星聯拿不出足夠的籌碼,只能在這些小問題上放行。」
加布里埃爾眼中閃過精光:「EZP-05是什麼?」
塞萊斯廷瞥了他一眼:「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該知道的別問。」
「那麼就說我的業務吧。」宰相轉移話題,「如果公主和特使相愛,該怎麼處理?」
這也是他最憂愁的地方。
「莎潘閣下的意思是,別管。」塞萊斯廷回答,「讓他們倆去鬧吧,年輕人的愛情,阻力越大越是牢不可破。給他們放開了玩,新鮮勁過去,反而就沒那麼在意了。華族最終還是要離開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加布里埃爾心領神會,感慨議長閣下果然洞察人心:「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