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鐘聲敲響的時候,夜璃公主就像童話故事那般離開舞會,原因並非她失去了水晶鞋和南瓜馬車,而是她第二天還有工作。
她五點就得起來做日課。
隨著殿下離去,舞會中的重要人物也一一退場。當然還會剩下小角色,他們會一直鬧到天明,就像一群耗子分享剩下的酒水食物,總有那麼一些人以此為榮。
特使一行退場,在衛兵處拿回自己的武器,小夥伴們沒有搭乘使館的漫遊船,而是選擇月下徜徉銀冠城。清晨來的時候只是在空中驚鴻一瞥,還沒有來得及遊覽這一座典型的精靈城市。
月下的銀冠城靜謐優雅,無處不在的青銀反射月光,讓整座城市籠罩一層朦朧的月輝。城中植物極為繁盛,千年古樹比比皆是,流螢自樹冠中升起,星星點點如夢似幻。
精靈城市與人類城市的布局完全不同,他們的街道並非整齊石板鋪築,而是某種藤蔓生長而成,精靈稱之為「蔓橋」。這些蔓橋縱橫交錯連接著建築,但並不會顯得突兀,好像自然形成。
童話般的城市,如果身後沒有跟著一隊機甲衛兵就好了。這些逆雙足的武裝機器人每前進一步,液壓關節的轟鳴震動一次,將螢火蟲和夜鳥紛紛嚇跑,雞飛狗跳的。以撒人當然不放心華族在他們的核心地帶亂竄,以安全為由不遠不近的跟著。祝桓一行也不好直接把人砍了,畢竟雙方目前還是合作關係。而且現在大家的關注點並不在以撒人。
「小豬同學,被電麻了吧?」
趙總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祝桓正在神遊天外,一時沒反應過來:「啥電?」
「公主的電。某人和公主跳完舞后都不說話了,現在魂都不知道在哪了呦!」楊令儀的尾音拖得很長,也不等祝桓反駁,她就和閨蜜又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祝桓義正言辭的反駁:「我和公主談了一些工作上的話題,殿下是一位非常優雅的女士,我在思考後續的外交細節。」
暴擊來自抱著小黑貓的悠然,她細聲細氣的回頭和老爹說:「爸爸,祝桓叔叔臉怎麼紅了?」
黃本騏輕拍她的頭頂:「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亂插嘴,心裡有數就行。」
趙晚晴和楊令儀指著祝桓狂笑,黃本騏過來人,忍著笑意道:「公主確實蠻好的,沒有其他加文精靈那種味道。」
他說的「味道」,是舞會上其他人對以撒人低聲下氣的諂媚態度,一種躍然於面上的廉價感。華族一向心高氣傲,但傲的是骨,是維護自我的尊嚴,與外族一向平等交流。這一路走來,相遇數個文明,無論強弱,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什麼高低貴賤。
加文精靈的自賤令華族很不習慣,看看周圍的城市吧,明明是擁有著輝煌成就的文明。
祝桓點點頭,對此發表看法:
「在加文精靈身上,我看到一個被強大敵人按在征服棋盤上的民族難以擺脫的卑賤,尤其是卑賤者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卑賤。」
在那些圍上來阿諛奉承的精靈身上,祝桓看不到任何「曲意」的痕跡,他們是發自內心的認為低人一等。
小夥伴們互相看看,黃本騏笑道:「這話說的有點政委的味道了。看吧,我就說小豬有才。」
「我隨便說說的。」
小夥伴們繼續討論夜璃公主,美女比政治有趣得多,大家就小豬和公主般不般配各抒己見,無視祝桓的抗議。不過很快小夥伴的快樂話題被附近的小小騷亂中斷。
在蔓橋下方,兩名幽靈特工正在試圖抓捕一位體格高大的精靈。這本來屬於以撒人的內政,一行人無意干涉,以撒人抓捕的精靈多了去了。
但這位精靈有特別之處。
「那個精靈……」黃本騏欲言又止。
趙晚晴也收斂起笑容:「看出來了。」
對於不擅修煉的以撒人來說,正在抓捕的那位精靈僅僅是看上去強壯。但在華族高品修士的觀想視角中,他身上的玄法律動如此醒目。並不是說真元強度很高,而是其玄法術型晦澀玄奧,神秘位階相當高。
大家看向祝桓,不知該不該插手。祝桓略微思考,決定把人保下來。一方面給以撒人「找點樂子」符合本次出使的既定目標,另一方面,看到勇於反抗的精靈總是好的,剛才舞會上那些精靈真是夠了!
烏爾·銀月幾乎已經閉眼等死,斜上方一道勁風襲來,將正在攻擊他的幽靈特工掃飛十幾米遠。
「住手!」
小夥伴四人咻咻咻咻身形迅猛從天而降,有了一點當初一起執行任務時的感覺,略有不同的是琪琪一隻手抱著孩子,孩子手裡抱著黑貓。
「喵~~~」
現場剩下一名幽靈特工做出防衛姿態,不過看清來者的使節徽章後她立刻散去手中的幽能,彎腰行禮:「特使大人!」
華族特使的情報早已下發到幽靈特工和近衛部隊中,祝桓一行走到哪裡都會被以撒士兵認出來。作為一名低賤的半精靈,這位幽靈特工絕對不敢對高貴的華族做出不軌舉動。
但以撒人這邊可不好忽悠,液壓關節的噪音迅速由遠及近,六台毀滅者武裝機器人抵達現場,空中巡邏的華格納漫遊艦將探照燈光打過來,強光照的周圍分毫畢現。
很快,一位衣冠楚楚的以撒官僚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先是客客氣氣的向祝桓行禮,介紹自己:「特使閣下夜安,我是銀冠城警備局長詹姆·霍華德,你可以叫我詹姆。」
他看了看被打傷的幽靈特工和躺在地上正在包紮傷口的精靈,以及冷笑著的華族使節們,面不改色道:「特使閣下,我想我們肯定有什麼誤會。」
如果是一般衝突,肯定不有誤會,但詹姆這樣的以撒上層很清楚華族恐怖的單兵戰力。放任衝突繼續,華族和以撒的關係會怎麼樣詹姆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肯定沒了。
祝桓面帶微笑,身為大使,身後有整個民族撐腰的那種自信微笑:「詹姆,我們確實有點誤會,請問你們為什麼抓捕這名精靈?」
一位下屬在警備局長耳邊耳語幾句,這位先生眼睛轉動:「只是微不足道的違法,這位精靈不肯出示證件。」
祝桓恍然大悟的樣子,懊惱的捂著額頭:「抱歉詹姆,這是我的錯,華族使館上午僱傭了這位精靈做雜工,但還沒來得及給他辦證件。您知道的,我們剛到貴地,忙的焦頭爛額。」
警備局長神態頓時放鬆下來:「啊,這可真是一場誤會。」
說著,他揮揮手下令,武裝機器人和巡邏艦收隊離去,幽靈特工也在夜色中再次隱匿身形。
「夜安,特使閣下。」警備局長脫帽致敬,「祝你們愉快。」
「也祝您愉快。」
雙方分開,一場衝突消弭於無形。
警備局長登上自己的座駕漫遊艇,下屬靠過來小聲匯報:「詹姆,那個精靈肯定有問題……」
他還沒說話,警備局長憤怒咆哮:「看在上帝的份上!下次再有華族,別把我扯進來!!」
下屬匯報有小規模衝突的時候並沒有說清情況,詹姆本以為是抓到了黑燭成員,趕緊到場搶功勞。沒想到竟然是華族使節。
這些華族寫作外交人員,讀作戰爭修士,每一個都是超人!警備局長完全無法理解那群豬腦子的議員怎麼會答應放這些人進入加爾斯文。
無論出於怎樣的政治考量或者利益牽扯都與詹姆無關,他只知道如果今天華族執意衝突,在現場的他絕對第一個被弄死。他只是一名警察,對方可以徒手捏爆星艦!上帝啊!
幸好,對方很善良,還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既然那位精靈是使館雇員,警備局當然不能抓人。
「特使閣下真是個好人,上帝保佑他。」警備局長吩咐下屬,「明天準備些禮物送到使館,順便問問有什麼我們可以效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