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華族和以撒星聯在科爾瓦納的救援行動大獲成功,短短48小時內,聯合救援部隊在33處幽能礦井中搜救出8433位倖存者。
戰爭修士的行動效率令以撒官方瞠目結舌,包括最初硬著頭皮求援的亞綸將軍。亞綸將軍認為救出數百精靈足以拯救他被自己譴責的良心,星聯議會認為聯合行動本身的意義比數十萬精靈的生命重要得多,這不但代表著華族和以撒初步建立了信任合作關係,更意味著不久前發生在科爾瓦納星域的那場「小小摩擦」,不過是表親之間的「偶然打鬧」。
他們這麼掩蓋邊境艦隊戰敗的尷尬,並且心安理得。
以撒人沒有想到的是,華族從來不搞虛的不喊口號,答應了救援行動,就是扎紮實實得開展救援。他們更沒有想到的是:神州的議長,華族的戰神,尊貴的陸遠閣下,他居然親赴救援一線,並且親手救出一隻貓咪!
試想,一位如此地位的大人物,親手刨開廢墟,從瓦礫中抱起一隻虛弱的貓咪,這是多麼感人的場景啊!
星聯的輿論機器開足馬力,老陸抱起貓咪的照片被所有媒體置頂,一時間雪片般的感謝信從加爾斯文發到飛將號,另外還有數千噸來自社會各界捐贈的貓咪奶粉貓咪玩具被送上運輸船,正在趕往科爾瓦納的路上。
沒有人在意被從死亡深淵中拉出來的八千多名精靈礦工,他們的健康狀況,他們今後何去何從?
除了加文精靈的共主,精靈王庭的儲君,夜璃·加爾斯文公主殿下,她特別發來一份視頻感謝。
「感謝遠道而來的朋友對我精靈同胞的幫助,加文精靈將永遠銘記神州華族的高尚舉動。茫茫宇宙,加文精靈幸會神州華族,再次歡迎你們的到來。」
陸遠和飛將號的指揮團隊在艦橋上觀看這份簡單的感謝。視頻中的葉璃公主非常年輕,她黑髮黑眼美若純淨夜空,衣著華麗繁複,言談舉止帶著古老王室傳人特有的典雅端莊。
大家就這麼靜靜聽著來自夜璃公主的感謝,直到結束後,沈謙這才抓抓頭,發表評價:
「這是AI合成的美女吧?」
姜雪的看法是:「最起碼開了十級美顏。」
公主的致辭都是毫無營養的外交辭令,但她的神顏令人震驚,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長這麼美的人。
陸遠則和小夥伴們面面相覷,這位夜璃公主給人的感覺,就像初見小白老師那樣,兩位的氣質太過相似。
「老師果然是精靈一族嗎……」陸遠心道,接著哈哈笑著安慰艦橋上頗受打擊的女性同胞們,「精靈本就比我們長得清秀一點嘛,說不定精靈的王,就是靠選美上去的呢。種族不同,沒必要比較,真要比顏值的話,我不信精靈公主比自由魅魔還能打。」
提到自由魅魔,艦橋上頓時充滿快活的氣息,大家口稱「趙總」聖名,沒想到真被她聽到了。
「班長你不要搞我!」趙晚晴在通訊鏈路上有氣無力的抱怨。
然後這件事就算過去,沒人真把夜璃公主當回事。很明顯,這是一個被以撒人推到前台的花瓶,就像被曹丞相捏在手心的漢獻帝。加爾斯文必須得有這麼一個吉祥物,畢竟加爾斯文名義上是加文精靈的世界。
無論多華貴的花瓶,都只是花瓶。
4月27日,以撒星聯的運輸船隊抵達科爾瓦納星域,其中有一支五百人的大型談判團,負責和神州華族進行磋商談判,敲定指路星在加爾斯文星域兩年時間中,雙方各項合作的細節問題。
一支三百人的記者團,負責對神州艦隊進行各方面的採訪報導,據說以撒社會上下對「來自地球的表親」非常好奇,希望能夠增進雙方的了解。
這當然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正當理由,所以陸遠在飛將號船長室,應邀接受星聯時報記者愛麗絲·斯圖爾特的專訪。
愛麗絲三十五歲上下,妝容精緻,皮膚保養非常好,全身透著精明幹練的氣質。她是一位資深時政記者,在電視台有一檔專欄,她常常因為出人意料的刁鑽問題搞得大人物們下不了台,以撒的觀眾們非常喜歡她。
在採訪開始的時候,她的問題公事公辦,氣氛相當融洽。
愛麗絲打開錄音筆,示意採訪開始:「陸遠閣下,請問神州華族因為什麼原因接近加爾斯文空域。你可能不知道,您麾下的龐大艦隊忽然出現,在星聯內部造成了一定的恐慌,有些輿論認為,你們的可能不僅僅路過。」
陸遠:「正如我在各種渠道澄清過的那樣,神州華族因為指路星的軌道原因接近星聯空域,這是一個技術問題,我們和星聯正在就該問題進行協商,相信很快會有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我個人認為恐慌毫無理由,華族熱愛和平,對他族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沒有絲毫興趣。正如星聯一再強調的那樣,我們是在茫茫宇宙中相遇的地球表親,華族表親經過加爾斯文,停下喝了一杯酒,談了談最近的見聞然後離開,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愛麗絲:「感謝您的回答,我們以撒同樣非常歡迎地球表親的到來,真是奇妙的緣分。那麼您能評價一番不久前發生在科爾瓦納星域的軍事衝突嗎?華族軍方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陸遠:「那是一場令人遺憾的意外,我不太願意重提那段不愉快的回議。需要指出的是,神州和星聯正在進行的磋商,就是為了避免悲劇再次重演。神州血稅軍總參謀部對亞綸將軍的評價非常高,指揮官們一致認為亞綸先生的現場處置非常專業。」
愛麗絲:「請問閣下,您親手救出的貓咪現在還好嗎?民眾對此非常關心,他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幸運煤球。」
陸遠笑:「煤球,倒是很貼切的名字。我已經把煤球送給我三歲的侄女悠然,我希望煤球能把幸運帶給她。」
愛麗絲笑:「閣下真是一位有愛心的人。」
愛麗絲一連問了幾個常規問題,涉及到雙邊關係,華族景願和後續合作等方面。但在採訪的後半段,她的問題變得非常微妙。
愛麗絲:「閣下,我這邊有些消息,據說華族是由修士議會進行領導,修聯成員也全部都是修士。我想問的是,在這樣一種體制下,有什麼人會為平民的權益發出聲音?」
這個問題讓陸遠停頓片刻,並非不知怎麼回答,而是想到一位故人。
和愛麗絲相同,羽千幻也是一位記者,她也經常提很刁鑽的問題,幾次搞得陸遠狼狽不堪。
但陸遠很喜歡她。沒人會真的討厭一位永遠沖在戰場第一線,永遠實話實說,為了堅持真相寧願付出生命的記者。
可是眼前這位愛麗絲呢。她穿著盡顯曲線的職業套裝,若有若無的炫耀一雙黑絲的美腿,從專訪開始,她就在刻意賣弄風騷,好像隨時準備和陸遠來一場「深入交流」。
如果說這是私德不值一提,那麼在公德上,她的這個問題也並不是真正關心神州平民的權益。她帶著目的而來,或許星聯官方並未專門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但作為一名標準的以撒人,她非常清楚怎樣尋找對方社會的矛盾並激化。簡單地說,作為攪屎棍的傳統藝能。
陸遠:「我們神州修士,從民眾中來,到民眾中去,一切依靠民眾,一切為了民眾。神州的修士和民眾是密不可分的整體,任何試圖分開我們的行為都會遭到唾棄。你們以撒人喜歡搞富豪和平民對立,自然無法理解我們的文化。」
這個回答嚴重出乎愛麗絲的預期,她一時間瞪大眼睛。在採訪前,她的預期是通過巧妙的問題,將陸遠帶進溝里,必要的時候她可以做出一點小小「犧牲」,就像她對付星聯的那些議員一樣。
她覺得所有的將軍,都應該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人,怎料陸遠是頭真正的老狐狸。
因為這個認知,她在接下來的提問中略失方寸,草草結束這場專訪。
「愛麗絲女士,請稍等片刻。」在愛麗絲起身告退時,陸遠叫住她,「我的話還沒說完。」
「您請說。」愛麗絲再次坐下。
老陸靠在沙發上十指交叉:「愛麗絲女士,不知我剛才的回答,您都聽懂了沒有。如果沒聽懂,您大可再問一遍,我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可以多解釋幾遍,直到您真的明白我的意思。」
愛麗絲拿著錄音筆,略感驚訝:「閣下說得已經非常清楚,難道閣下認為什麼地方需要補充,我當然樂意至極。」
陸遠搖頭:
「我沒什麼要補充的。既然您已經完全明白我的意思,那麼我提醒愛麗絲女士,以及您背後的星聯時報,」
「請將我的話如實轉達給所有的讀者,我不希望你們進行任何層面的「加工」。我對你們以撒媒體的文學造詣深感欽佩,你們可以通過改編幾個細節,達到顛倒黑白的效果。也許加文精靈很喜歡你們發明歷史,但我現在提醒你,神州華族不吃這一套。」
「如果我發現您的新聞讓大眾產生某種誤會,愛麗絲女士,你會……」
愛麗絲出離憤怒,她是星聯的無冕之王,沒人敢威脅她,更何況陸遠是在嘲諷全體以撒媒體,她引以為豪的輿論陣地,因此立刻針鋒相對:
「我會怎樣?!陸遠閣下,我想提醒你新聞自由是文明社會的標誌!」
陸遠呵呵一笑,明著說:「你會死。」
儘管陸遠在笑,愛麗絲·斯圖爾特感到一陣惡寒,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背後的衣衫已經濕透。這是她第一次直面血稅軍大統領九品大戰修陸遠閣下的壓力。
「閣……閣下是在威脅記者嗎?」她結結巴巴的,搖了搖手中的錄音筆,示意陸遠錄音筆還開著,她會把這些話放到媒體上。
「哈哈哈!」
老陸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愛麗絲也只好跟著笑,她笑得很勉強:
「閣下剛才是在開玩笑對吧?」
「當然是開玩笑。」陸遠止住笑聲,「愛麗絲女士,神州是文明社會,怎麼可能做出威脅記者的野蠻行徑?」
愛麗絲長長的鬆了口氣,但陸遠接下來的話讓她如墜冰窟。
「確切的說,愛麗絲女士,你是死於一場令人遺憾的車禍。一位醉酒的大貨車司機將你碾成兩半,就在你那棟漂亮別墅的門口。」
「你的議員丈夫,在失去你後的第三天,因為過度悲傷,用一把霰彈槍對自己背後連著開了八槍,自殺身亡。」
「你那三位年幼可愛的孩子,因為燃氣泄漏被活活燒死在親戚家中,可憐的孩子,燒焦了連屍體都無法辨認。」
「真是慘絕人寰,人世間還有比這更悲慘的地獄嗎!願上帝保佑你們的靈魂。」陸遠煩惱的撓撓頭,「但這一切,都和我,和華族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會在你的墓碑前獻上一朵小白花。」
「愛麗絲女士。」見女記者嚇得癱軟,陸遠友好的將她扶起來,「您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