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托·烈風已經昏迷超過十二個小時,不知外界發生的天翻地覆,人類在瀕死時,一生的回憶會如電影在腦海中回放,精靈也是如此。
彌留中,雷托·烈風看到他出生的山脈,看到狂風咆哮著衝過山谷,看到金雕在電閃雷鳴中停在孤崖之上。
然後以撒人來了,他們帶來炸彈,開著鋼鐵的怪物摧毀村莊。他們說,這裡屬於他們。
雷托跟著族人不斷向大山更深處遷徙,但以撒人總是尾隨而至。流離失所的二十年間,雷托逐漸長大,在這個過程中,他失去了母親、四個兄弟和絕大多數朋友。
他和剩下的年輕人加入黑燭,誓死抵抗以撒人的戰爭機器。抵抗如此艱難,他們沒有食物,沒有武器,甚至沒有金屬,只能以木棍和石塊發起可笑的反擊。
曾經數萬人的部族,只剩下六十多人。最後一個夜晚,眾人在黑夜中擠在一起,當時電閃雷鳴,一頭金雕泣血悲鳴,在黑暗和暴雨中撞死在懸崖上,它的屍體滾落,發出轟然巨響。
父親站起來說,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雷托我的孩子,你是最強壯的那一個,拿好這把斧子,他遞給雷托一柄石斧說,砍下我們的頭,拿我們的頭換取以撒人的信任。
然後是血,大量的血從父親的四肢百骸中湧出,他說:「你必須找到劍鞘,帶回加爾斯文!!」
這句話穿透時空和死亡,硬生生將雷托·烈風從昏迷中驚醒過來,他大聲喘息,胸膛如風箱鼓動,他此時無比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幾個小時,他的內心被絕望和親族的血填滿,眼淚奪眶而出。
但就在此時,禁閉室外傳來響動。
一個人說:「真奇怪,這裡還關了一個。」
另一個說:「可能是犯了什麼事被關禁閉吧,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滴滴兩聲,門禁從外面被打開,閘門向上抬起,驟然亮起的光令雷托·烈風無法看清來人的相貌,他眯起眼睛。
門口的以撒船員伸頭瞧了瞧:「精靈,別睡了!有活要干……嗯?你站得起來嗎?」
雷托的模樣讓以撒船員生疑。
「大人,我沒問題!」雷托迅速站起身,以難以想像的意志裝作毫髮無傷的樣子,「對不起,我睡得有點糊塗。」
「行吧。」以撒士兵懶得繼續廢話,「拿上你的裝備,我們要下去了。」
雷托在禁閉室一旁的值班室中找到自己被解除的裝備,趁著兩位以撒士兵不注意,他悄悄將一針腎上腺素打進大腿。他的生機被強烈煥發,暫時壓制住傷勢和劇痛,代價是他會死的更快。
「奈羅我的神。」他的內心被感激填滿,他知道這是神明回應了他的祈求,這是最後的機會。
4月20日,神州時04:15分,飛將號和尤利西斯號抵達邊境星科爾瓦納高空軌道,不久後機庫打開,數以百計的運輸飛船飛向地表,此時地表的硝煙尚未散盡,門羅大炮引發的星震還在持續,岩漿肆意流淌,即使在太空中,暗紅的裂隙清晰可見,地獄般的星球。
「所以,你們為什麼把門羅大炮設置在宜居星球?」飛將號艦橋,陸遠問了亞綸這麼一個問題。在陸遠認定亞綸是一位「怪人」之後,他對這位以撒將軍的態度發生改變,言談中不再夾槍帶棒,甚至允許亞綸踏足飛將號艦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門羅大炮會顯著破壞所在星球的環境,陸遠不解的是,以撒星聯為什麼把門羅大炮放在一顆宜居星上面。科爾瓦納確實寒冷,但好好折騰一下又不是不能種莊稼,現在可好,一炮下去近乎報廢。
宇宙中垃圾星球那麼多,以撒混蛋就不能換個地方造大炮嗎?灰球你不要送給華族啊瑪德!
「當時主要為了方便工程建設。」亞綸是個好人,只是民族本身的特質,讓他註定無法理解華族對「一塊好地」的執念,「而且科爾瓦納氣候寒冷,除了一些幽能礦脈,並無太大的開發價值。」
陸遠鼻子哼哼:「那是你們以撒人根本不懂開荒……算了,你們也就懂搶劫。」
陸遠的說法有效傷害到亞綸閣下的自尊心,但他更在意的是陸遠再言談中表現出的對以撒一族的熟悉感。因為現在有求於人,亞綸忍下辯論一番的衝動,問道:
「閣下似乎很了解我們以撒星族?是有地球時代的歷史記錄嗎?但我必須糾正閣下的看法,星聯也留有地球時代的文獻資料,那時我們以撒族是地球文明的燈塔。」
陸遠沒有反駁亞綸的說法,他指著亞綸,粗魯的哈哈大笑。
亞綸滿臉通紅,他意識到自己肯定說了什麼蠢話。
一艘艘運輸船沖向星球,將救援人員送往地表。其中救援的主力是華族支援的1200名血稅軍戰士,以及300名煉修工程人員。
血稅軍懶得管以撒人的死活,不過既然是救援對象是無辜的精靈,那怎麼也得伸把手。而且本次救援並非義務勞動,在亞綸的斡旋下,科爾瓦納總督同意神州在灰球的一年開採權。反正這一票如果失敗了他會立即破產,根本不在乎後面會發生什麼。
此外亞綸將軍還以個人名義對神州艦隊表達感謝,他的謝禮包括一箱上等白蘭地、兩百根雪茄和塞滿貨櫃的特色熏腸。酒和雪茄送給陸遠,熏腸送給飛將號的船員,這是他的全部私藏,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
以撒邊境艦隊派出3000名士兵配合華族的救援行動,其中還包括所有剩下的五十多名幽靈特工,他們也能使用超凡力量掀起廢墟,只是數量太少救不了幾人。
「亞綸閣下,一起參加救援嗎?」老陸打算登陸活動活動筋骨。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