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陸遠看到的那樣,明蒼門掌門玄影失蹤之後,家道中落。弟子們分家時把值錢的東西都扛走了,現在門派內實在沒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東西。
唯一值錢的就是汪叔背著的黑柱千星殺,但對方的目標顯然是書房。
「這些書每一本我都翻過,都是些很平常的雜記。」月輕蟬眉頭顰蹙,「隨便哪座大城,花幾文銀子都能買到。」
如果真的是什麼功法秘籍,當年分家的時候也不可能留下。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對方要找的不是書,而是書中的批註?」
陸遠提供了一個猜測,他先前在閱覽這些雜記的時候,發現書本上偶有一些當年玄影掌門的批註。通常都是短短几個字,比如「一派胡言」,或者「此處甚妙」。
月輕蟬和汪叔都是眼睛一亮,陸遠的猜測完全有可能。既然書都是拓印的大路貨,那麼唯一不同的便是掌門留下的批註。
對方尋找掌門當年的批註,非常合理。那麼問題又來了,對方找的到底是哪一條批註。
玄影掌門似乎是個妙人,在修行之餘特別喜歡搜羅世間的奇聞軼事,所以書房中積累了足足數千本。
幾乎每一本都有玄影掌門的批註。比如陸遠隨便翻到的一頁,上面記載了北信國一位大家閨秀同時嫁給兩位郎君,每天在東家吃在西家睡。
玄影掌門在這一頁及之後的幾頁上奮筆疾書數千字,從各種角度陰陽怪氣這位女子,批註妙語連珠比故事本身還精彩。
顯然神秘來客冒險前來不是為了找這麼一段炮轟撈女的銳評,但玄影留下的批註浩如煙海,就算熟知掌門的汪叔,也不知道哪一段藏著被人覬覦的秘密。
兩人一狗翻找數小時,除了被批註逗得哈哈大笑外一無所獲。書桌上堆滿了書,陸遠猶豫片刻決定攤牌。
「各位,那個,我坦白。」他舉手說,「我也有一隻靈寵。」
月輕蟬和汪叔都驚訝的盯著他。大封禁之後,捕捉靈寵變得異常困難,因為對靈寵的各種拘束控制類靈法也算某種傷害,至少在青環聖母的意識中是這樣。
所以現在有靈寵的修煉者很稀奇,大多數都是像汪叔這樣,在大封禁之前就成為靈寵並保持至今。實際上他像家人更多一些。
所以撫養陸遠長大的神秘老人到底是誰?怕不是哪個隱姓埋名的大能散修吧,月輕蟬和汪叔都是這麼猜測。
「我的靈寵找東西很厲害,所以現在只能把她放出來找找看。」陸遠解釋完,把靈音召喚出來。
虛空中傳來震撼的鼓點,璀璨的靈光化為一座巨大的舞台,強烈帶著動感音效的燈光閃爍中,一頭賽博白狐閃亮登場,底下是萬千觀眾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靈音新搞的出場皮膚,她最近特別迷這個。
月輕蟬看得目眩神迷:「陸兄,你的靈寵真好看!」
老狗汪叔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一位古代老農面對新世紀偶像歌姬的天然畏懼感。
靈音向一人一狗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歪著腦袋:「情況我已經知道了,這活不難,但我自己算力不夠,要掛你的。」
老陸大度抬手:「儘管用。」
狐狸輕盈跳到書桌上,書房中數千本書漂浮至她的面前,形成一面書牆。
所有書頁同時無風自動開始翻頁,靈音雙眼像探照燈一樣亮起熾白的靈光,她同時對幾千本書進行掃描分析。
而且她分析的可不僅僅是書本上的文字內容。
「找到了。」
半個時辰的運算之後,靈音找到了目標,一本書飄到陸遠手中打開。
「根據紙張的磨損和氧化程度判斷,當年玄影掌門曾反覆閱讀這一頁,他在這一頁上停留了不低於300個小時。因此我認為如果有秘密,一定藏在這一頁中。」
萬州人狗對靈音的能力嘖嘖稱奇,萬州世界的靈寵大多都是戰鬥恢復類,或者像汪叔這樣看家護院類,從未聽說有靈音這樣的智謀分析類靈寵。
不過暫時顧不上靈音,幾人連忙圍上去,看看玄影師尊當年到底留下了什麼。
這是一本萬州奇聞錄,記載了數百個道聽途說的奇怪傳說,序言中也寫明了,不辨真假,只為看官們圖個樂呵。
靈音找到的那一頁,記載的是一個名為《高樓國遊記》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大約一千年前,朔湖地區的一位姜氏漁民,在打漁時遇到湖面上起大霧,他不辨方向,操著漁舟在蘆葦盪中轉悠一夜,終於找到湖岸時,卻發現竟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界。
湖岸附近有無數的高樓,姜氏漁民從未見過這麼多這麼高的樓,他站在漁舟上,看到高樓下面還有條條大路,他也從未見過這麼寬的路。
路上有奇奇怪怪的四輪鐵盒子呼嘯而過,像是仙家的法寶。
湖邊有幾個釣魚的當地人發現了他,呼喊著讓他靠岸,他們說話相貌和萬州人士相似,但衣服特別古怪。
姜氏漁民沒敢靠岸,就在湖裡看著。
之後湖岸邊的人越來越多,當地人士手中都拿著一個不斷閃光的小盒子對著他。姜氏漁民感到很害怕,就撐著漁舟返回蘆葦盪中。
這次他留了心,在每條經過的水道中都留下了記號。又是經過半天的轉悠,他回到家鄉。
上岸之後,他將自己在高樓國的見聞告訴同鄉,傳聞越來越廣,到最後當地的官府和修煉門派都聽聞此事。
主政的官員好奇,便組織人手前往探查,還有一些門派派了弟子參與進來。他們讓姜氏漁民帶路,但最後什麼也沒找到。
故事的結局,官員認為姜氏漁民撒謊,便以造謠為名將其就地正法,頭顱掛在菜市口以儆效尤。
在這個故事的文本中,玄影師尊一反常態的沒有批註。但是由於靈音專門指出來這一頁,所以兩人一狗注意到,在這一頁中,有五個小小的墨星。
似乎是筆尖經過時不小心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