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都是拋棄月神信仰的紀星人。
末日綿延一切瀕臨毀滅,在此絕境中,月神卻並未如教廷宣稱的那樣復甦。很多人因而心灰意冷,於是他們換了一個神祇信仰。
恰好關於末日的天啟本身就有自相矛盾的部分,於是有心人對此做救贖解讀,認為末日本身就是救贖,紀星人應當坦然擁抱死亡。
他們自稱烈日教眾,信仰祖靈的雲耀面,也就是所謂的太陽神。眠月城稱他們為流亡者,但從客觀的生活條件上來說,烈日教眾們的生活比眠月城要舒適不少,眠月城居民才更像流亡者。
烈日教眾可以通過和秘石共生修煉,獲得一系列很有用處的能力。包括不限於不用攝入食物和飲水,僅依賴陽光獲取必要的能量,抵抗地表高溫以及身體強度大幅提高。
和即將枯竭的秘法水晶不同,秘石几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為秘石來自被沙羅火蛇殺死的人,這樣的屍骸遍布紀星。
烈日教眾,或者說流亡者,以血緣為紐帶形成部落群居,在接近地表的洞穴中生活。因為沒有生活必需品,他們無需勞作,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向太陽神祈禱,以祈求救贖儘快到來。
大多數情況下,烈日教眾和眠月城井水不犯河水,雙方敵意不強,畢竟同種同源。
但臨近每二十年一次的怒炎日時,雙方關係會變得劍拔弩張。道理很簡單,眠月城試圖喚醒月神,就算註定無法成功,這個儀式本身就在冒犯太陽的威嚴。
必須阻止!
而且這一次怒炎日,眠月城居然請外援對付太陽使者,真是豈有此理!我大紀星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指手畫腳!
在烈日教眾的認知中,帶來死亡的沙羅火蛇就是救贖他們的聖獸,是太陽神的尊貴使者。
他們在眠月城的眼線不少,當神州支援的糧食運抵眠月城時,烈日教眾們已經非常不滿。拉米婭要塞拔地而起後,烈日教眾們群情激昂。
他們不再是一盤散沙的部落形式,而是集結在主祭德拉拉旗下,決定給「不知死活的華族」一點烈日震撼。
以上情報由楊令儀小組帶來,她不是通過艦橋轉接,而是直接人肉送達。其實楊令儀本來還打算在那邊膩一段時間,流亡者有很多宗教儀式令她相當著迷。
不過在烈日教眾那邊氣勢洶洶的集結軍隊時,趙晚晴強硬的將她拖走,畢竟再不走的話,趙晚晴自己就要當上流亡者主祭啦。
趙總就算再離經叛道,也不會率領一群外星土著攻打自己家的要塞。
「八小時之前,流亡者那邊已經集結了四千多人,後續可能會更多。」
「通過秘石加強,他們的實力不差,平均大約四品戰力,不過高品戰力很少,也幾乎沒有組織度,總之一群烏合之眾吧。」
趙晚晴一邊喝水一邊匯報。
陸遠點頭心想,平均實力四品,這些流亡者確實有點實力,怪不得會自負到選擇硬碰硬。
「至於什麼時候進攻,怎麼進攻,他們還在爭論,我估計一時半會沒有結果,也有可能永遠沒有結果。就這些。其他關於風俗文化方面的問題你可以問小儀,我要去吃飯了,餓死了,那邊什麼吃的都沒有,我好多天沒吃飯了!」趙晚晴不耐煩的揮揮手。
不過出門之前,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他們的主祭德拉拉,有機會的話直接抓起來,她身上有秘密。」
她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黃泓和陸遠兩人。
黃泓點起一根雪茄,笑道:「趙總看著不靠譜,每次任務從不掉鏈子。」
陸遠盯著他手中的雪茄。
黃泓以前非常自律,幾乎沒有任何不良嗜好,而現在酗酒嗜煙,在失去所有同伴之後。戰場上沒時間考慮這些,只有停下後,每每午夜夢回,才能感到刻骨的寒。戰爭深刻的改變著每一個人,在每一個不經意的細節。
「趙總的風格就這樣。」陸遠也陪了一根,「你有什麼想法?」
所謂想法,自然是作戰計劃。烈日教眾居然腦癱到直接進攻血稅軍的要塞,按理說依託要塞炮狠狠轟他丫的才是最舒服的戰術。只是黃泓有其他想法:
「既然是協同作戰外加實戰檢驗,我建議血稅軍和聖騎士混編一支中隊主動出擊,試試彼此的強度。」
紀星最主要的敵人還是即將來襲的沙羅火蛇,那麼送上門的流亡者就是一塊不錯的磨刀石。躲在要塞中玩遠火轟炸起不到練兵效果,莊嚴騎士聯隊的實戰能力如何現在還要打個問號。
陸遠贊同黃泓的意見:「那就按你的想法來,黃泓少將,現在任命你為本次行動總指揮。」
黃泓咧嘴一笑:「你自己不上,讓我頂?」
「我前線指揮水平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規模太小咱陸大統領看不上吧。」
陸遠笑:「就當我去一線檢驗參謀部的訓練成效吧,這次我當你的兵。」
「成。」黃泓把活接下來,「那你給我個行動代號。」
陸遠在菸灰缸中摁滅雪茄。
「菸灰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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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一場軍事行動非常耗費精力,特別是兩軍配合的聯合行動,其中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問題。戰爭絕不是一句兄弟們跟我沖就能開始的,就算打群架也要事前準備傢伙事後墊付醫藥費。
相較而言,前線戰鬥員的工作反而更加單純,衝著敵人硬懟就是全部內容。陸遠將指揮權交給黃泓是典型的偷懶行為,當然他自己跟指揮中心匯報的時候解釋的是,無比信任黃泓的指揮能力。
返回營區等待期間,陸遠到處晃悠,本意是考察深空聯隊的建設情況。遺憾的是所有士兵都認識他,只要他經過,士兵們立刻立正敬禮,然後全場鴉雀無聲,原本熱鬧的氣氛蕩然無存。
這樣沒什麼意思,他便返回營房,左右無事,拿出拉米婭先賢的神示錄繼續翻看。
上次看到拉米婭及其追隨者歷盡千辛找到選民之城,也就是今天的眠月城。
選民之城的水晶礦脈中發現大量秘法水晶,這讓瀕臨崩潰的聖荷魯帝國欣喜若狂,許多礦工被送到地下幾十公里處的選民之城,以開採帝國急需的秘法水晶。
但這並非拉米婭先賢的主要目的,她是為了喚醒月神一勞永逸的解決全部問題,於是做了充足準備之後,拉米婭及其追隨者懷著敬畏的心情進入祖靈神宮。
神示錄在這裡又有一幅插圖,陸遠注意到祖靈神宮並非現在眠月城那樣堂而皇之的聳立在城市中,它原本被水晶礦脈完全封鎖,如同鏡花水月。
記載中,礦工們日夜不息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才勉強開鑿出一條抵達神宮的通道。
神宮的大門並未阻擋拉米婭,她進入正殿,發現裡面是一處水晶迷宮,也就是阿爾明帶領陸遠走過的那個水晶迷宮。
當時的水晶迷宮尚未探索,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在神示錄的記錄中,拉米婭及其追隨者在這一段探索中損失慘重,很多人墜入迷宮深處的虛無中,再也沒有回來。
拉米婭先賢幾次險象環生,最後抵達那一處水晶絕壁,在那裡,她被擋住無法前進。她在神示錄中這樣形容:
「我們已經探索了四個月時間,這道水晶絕壁上下左右根本沒有盡頭,任何外力都無法影響它。或許,這就是人和神的分界,月神一定在絕壁後沉睡……」
看到這裡的時候,黃泓的通訊傳來,聲音帶著點戲謔:
「陸近少尉,立即前往機庫報到,領取你的作戰裝備!」
「陸近是誰?」老陸一臉懵逼。
黃泓答曰:「你的新身份。」
老陸咧嘴,心想還是老夥計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