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小姐並沒有獨享這個珍貴的蘋果，她用小刀將蘋果仔細切開，分給在場的每個人。
儘管每一份蘋果都像紙一樣薄，但每個分到蘋果的居民都是歡天喜地。大家口中歡呼著「聖女大人」。
一直旁觀的陸遠點點頭，認為至少這個月神教還有一定的可取之處。似乎祖靈啟迪過的文明，有一些共同的優秀品質。
冬雅是月神教廷的招牌，民眾都很喜歡她。在很久以前，她這種身份地位的大人物，平民很難親眼見到。但現在，紀星文明只剩下目之所及的範圍，明天和末日不知哪個先來，大家都只是掙扎著活下去，因而整體上特權意識很淡薄。
在冬雅之後，又有一位聖騎士和一位神官造訪神州土特產。
水果是甜美的回憶，讓人想起許多年前還不是那麼熱的時候的美好時光。
那位白髮蒼蒼的老聖騎士買下一個蘋果時，不禁潸然淚下，對陸遠連連感謝。這幾年，蘋果在眠月城有價無市，他一直想在死前還能再吃一個，現在算是無憾了。
這讓陸遠想到自己當時第一次賣粽子時的情景，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陸遠沒有漫天要價，一塊秘法水晶就能換一個水果，簡直不要太划算！紀星人將陸遠視為地主家的傻兒子，他們迅速忽視陸遠的異族外表，將他視為自己人。
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不是自己人呢？
可惜只有蘋果暢銷，其他水果他們應該都沒見過，同樣也會擔憂高昂的價格。
不少人開始向陸遠打聽他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蘋果？
陸遠大聲告訴所有人，他來自一個名叫神州的世界，神州是一個非常友善的世界，很多人想來眠月城做買賣，他只是第一個到這裡的人。如果阿爾明閣下同意，會有更多的神州商人來到眠月城，帶來更多更好的商品，不止是蘋果。
老陸可不是在叫賣，這是世界握手的重要內容。當兩個世界互相建立起牢固的認知和廣泛交流後，才能成功建立太虛信標，因為太虛信標的底層邏輯是世界的普遍聯繫。
個別上層之間的隱秘連接，達不到世界握手的標準。
老陸在上城區攫取紀星的第一桶金時，阿爾明主祭正在教廷的一間偏殿，對著一地狼藉沉思。
這裡是費魯茲閣下的鑑定場所，原本堆滿了很多有趣的古董和小玩意。
不久前，費魯茲將探針殘骸帶回教廷進行詳細調查。他是一位見多識廣的專家，成功的從這顆破損的精密衛星上拆下一個部件，然後他的工作到此為止，他拆下來的是一副帶著檢修屏幕的氮化鋁陀螺儀。
當費魯茲試圖打開它的時候，檢修屏幕自動亮起，浮現出一行文字：
請輸入正確的檢修密碼……
「正確的」三個字加黑加粗。
費魯茲當然看不懂漢字，但正讓他震驚的是亮起的屏幕，這東西真是聞所未聞。
他欣喜的拿起忽胡亂擺弄，屏幕按上去發出嘀嘀嘀的聲音讓他非常好奇，玩得不亦樂乎。
他肯定不曾知曉華族煉修的傳聞。
轟！
自毀爆炸的威力並不算強，畢竟只是一個部件而已，費魯茲受了點輕傷，但他的工具和收藏悉數被毀。
教廷的聖騎士們聞訊趕來，以為受到流亡者的攻擊，隨後阿爾明主祭也趕到。問清了前因後果，他在衛星的殘骸前思索許久。
「這是一個警告。」最後他得出這樣的結論，「異鄉者對我們的警告。」
昨天陸遠到訪之後，教廷高層就意識到月神之矛擊落的殘骸極有可能是陸遠的東西，畢竟流亡者肯定不會有這麼神奇的未知機械。
教廷沒有將殘骸歸還陸遠，是為了摸一摸陸遠的底細和來路，一個文明的造物通常能反應出該文明的風格。如果費魯茲能從殘骸中讀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阿爾明也好確定下一步面對陸遠時採取的策略。
沒想到這一摸就摸出事了，費魯茲灰頭土臉，聖騎士帕麗薩分外不滿：「作為一個外來者，他這樣也太不客氣，我們明明已經滿足他的要求。閣下是否太過相信他？」
作為教廷的領導者，值此多事之秋，怒炎之日的前夕，巡禮儀式的關鍵時刻，阿爾明卻容忍一位來歷不明者在城中落腳，聖騎士認為主祭閣下考慮欠妥。
阿爾明沉默沒有回答質疑，他的決定出於他的信仰。他在神像前祈禱百年沒有獲得回應，在他即將放棄月神信仰時，陸遠恰恰出現在神像下。
老人不禁猜測，是否陸遠本人就是那個「回應」。
此時冬雅也從外面走來，她本來是向教廷匯報陸遠的動向，正好聽到動靜也過來了。
當聽聞陸遠正在上城區街道賣蘋果時，幾位大佬面面相覷，原本以為陸遠自稱商人是半真半假，他還真賣上了？他那些蘋果哪來的？他明明空著手來到城中。
「可能是某種秘法。」見多識廣的費魯茲提出自己的看法，「據說在聖何魯時期有人能用種子變出蘋果。」
這個猜測成了最為靠譜的解釋，眾人一齊點頭，以為得到了真相。
「蘋果很多，民眾很開心，謠言不攻自破。」冬雅對陸遠的觀感很好，「我認為陸遠先生是一位實力非常強大的商人。」
冬雅說的實力，指的是供貨實力。
阿爾明鬆了口氣，這是一個好消息。以往日子比較好的時候，眠月城偶爾會向居民提供蘋果，所以蘋果供應在眠月城有很強的象徵意義，能幫助民眾重拾信心。
無論蘋果怎麼來的，都是好蘋果。
「可惜只是蘋果。」帕麗薩有些遺憾，如果陸遠賣的是糧食就更好了。
蘋果只是奢侈品，現在眠月城最缺的是糧食。昨天流亡者在下城區放了一把火，燒毀了在那裡的一處重要倉庫，數百噸食物付之一炬。眠月城的食物補給本就捉襟見肘，這把火更是雪上加霜。
帕麗薩和主祭閣下兩人一直在商討應對之策，目前消息還在封鎖中，但封鎖不了太久。民眾都知道眠月城連續幾季欠收，這個壞消息一旦傳開，恐怕會造成更為嚴重的恐慌。到時候幾個蘋果可壓不住民眾的情緒。
怒炎之日臨近，眠月城的居民神經高度緊張脆弱，流亡者正是看到這一點，所以近期頻繁生事。
「也許我們可以向陸遠先生採購一批糧食？」主祭提議。既然陸遠能神奇的拿出一批水果，想來也能同樣神奇的拿出一批糧食，商人應該都有這種本事吧，只要有錢賺。
「我擔心即使他能找來糧食，也難以解決問題。」帕麗薩擔心這個。
和蘋果這種奢侈品不同，糧食是大宗貿易，眠月城的糧食缺口達到上千噸，這不是一個商人或者某種秘法能解決的問題。
幾位大佬齊齊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