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舊事

  隨著段雲衣敕封詔書傳開,初代大周武聖梁澈,慢慢形成了民間信仰,有了一系列尊號。

  武聖,開國大聖,武財神,伏魔大帝,忠武梁王爺……

  從此民間建廟祭祀,香火不絕。

  這是段雲衣能為自己和夫君所做的努力,以回報武聖恩情。

  武聖的遺體葬在劍族先民遺蹟附近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這是劍族的最高敬意。

  梁蕭為恩師辦完喪事之後,武士秦和明紛紛安慰梁蕭一家。

  「蕭少爺,主人他老人家早在你下山之前,就一直叮囑,人過七十古來稀,他會笑著走的,你不可悲傷過度……」

  梁蕭看了一眼兩位武士叔叔臉上的淚痕,嘆了口氣。

  「今後,秦叔和明叔有何打算?」

  秦解釋道:「我倆早已和主人說好了,等主人百年之後,我們便為蕭少爺效力。不過,蕭少爺不介意的話,儘可能把明留在巴蜀,為主人守墓。至於我,我在刺探情報和刺殺有點水平,可以為蕭少爺效力,可以去大楚辦事?」

  梁蕭鄭重答應,心知肚明,但也只能叮囑秦小心行事。

  秦的師弟,墨家高手皇朝雪,因為江南世家與邪教伏法,他應該已經去大楚尋找秦勛了。

  作為師兄,秦顯然擔心對方的安危。

  而且劍滄海的四弟劍滄浪也留書告知劍子房,說是去找皇朝雪,劍滄海知曉皇朝雪與自家恩怨,更是擔心胞弟安危,也委託秦化解誤會。

  秦帶著一群心腹手下,當天就和梁蕭委派的十名玄衛一起動身,前往大楚。

  明留下來為武聖守墓,未來可與手下探查民情,並保護巴蜀一帶負責監督官吏的劍族子民。

  安排妥當之後,梁蕭又結合段雲衣和諸葛暉送來的書信意見,設置巴蜀文武官吏。

  卓明峰為益州太守,統管內政,楊平出任益州別駕,負責協助卓明峰。

  公孫無極為益州元帥,統管軍事,協助關隴抗擊西方來犯的天日國與波斯帝國。

  部分不願背井離鄉的劍族俊傑,也分別出任文武官職,其職權多為監督與彈劾。

  族長劍尋蹤卸任,秦百里和劍滄海成為了新任族長,每逢族內大事,必須經過兩位族長全票同意。

  劍滄海留在巴蜀,秦百里和長輩們一起,隨梁蕭前往京城任職,還要和望眼欲穿的未婚妻東野清月拜堂成親。

  公孫尋風將出任太保,但沒有實權。

  劍子房與公孫榮則會有文武實職。

  其餘劍尋蹤等人也將受封虛職,並賜金銀田宅,頤養天年。

  劍族對師徒二人心服口服,巴蜀之事圓滿解決,通往京城的硫鐵礦運輸線也正式確定。

  成都百姓得知梁蕭將要離開,夾道相送,含淚告別。

  梁蕭的到來,也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賦稅大減免!

  再也沒有地主豪紳敢欺負他們了!

  義莊……

  還有各種新政和賑濟……

  「我等世世代代牢記帝君恩情!!」

  「吾皇萬歲!帝君萬歲!大周萬歲!」

  車上的梁蕭向現場百姓致謝之後,回望劍族聖地的方向,正式向百姓道別。

  離開成都後,眾人東行,藉助水路出川,再轉道北上,便可直往京城。

  馬車裡,梁蕭懷抱幼子,思索天下大事。

  小傢伙仿佛能明白父親心意,小嘴嘬著自己肥嫩的小手手,不哭不鬧。

  公孫月則是歸心似箭。

  武聖薨逝,算算年紀,的確是喜喪,他老人家又提前知會過眾人,不必悲傷過度,應該開心才對。

  眾人至今仍是難掩悲傷,但更多的悲傷已經轉為思念,就連梁蕭也振作起來了。

  現在,京城也是她的家。

  梁蕭一直希望能為她補辦一場婚禮,彌補她。

  其實她從未覺得梁蕭有愧於自己,但他一再堅持,她也不反對,畢竟還有星柔一起。

  再說了,愛郎功成名就,明媒正娶要迎自己過門,哪個姑娘會不喜歡?

  梁蕭回頭看了一眼公孫月,見她一臉花痴和期待,也不禁溫柔一笑,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再看她一臉嬌羞給自己遞來一塊自製的糕點,甘之如飴。

  燕州一別之後,她還惦記著做飯的事。

  重逢之後,她的廚藝全方位提升,今非昔比,已經能做出一桌美味佳肴了。

  他的妻子們,還有未婚妻,這些姑娘,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好在自己終是沒有負了她們。

  作為丈夫,他能做的,便是與她們一起教育好子女,即使子女們未來不能有所建樹,至少不能為禍蒼生。

  京城的家人和臣民,都在焦急等他回去。

  大楚,北方小鎮外的山口。

  刀皇劍尊皇朝雪,正與西川劍宗劍滄浪對峙。

  楚儀守在皇朝雪身後,面露憂色。

  西川劍宗,如雷貫耳。

  這是巴蜀劍術的集大成者,出道至今,除暴安良,從未一敗。

  而今,他卻找上了皇朝雪,為的卻是一樁陳年舊事……

  二人已經對峙了兩刻鐘,始終一言不發,她又不敢隨意出聲,生怕激怒對方。

  「為何遲遲不肯出劍?」

  皇朝雪罕有地主動開口詢問。

  劍滄浪盯著他,面露疑惑。

  「最近傳聞頗多,聽說你一直在除暴安良,尤其針對天日教邪眾,與早年『刀皇劍尊』快意恩仇的行徑截然不同。」

  「那又如何?」皇朝雪不緊不慢道。

  劍滄浪眉頭一皺:「這麼一算,你也是在行俠仗義,只是……當年你親口告訴家父,我大姐是你所殺?」

  「不錯。」皇朝雪點頭。

  「我大姐也是一代俠女,你為何殺她??」劍滄浪已經按住手中劍柄。

  楚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劍宗!其中必定是有誤會的……」

  「沒有誤會,他的親姐,俠女依楚,的確是死在我的刀下。」皇朝雪神色平靜,卻已閉上雙眼。

  依楚?

  楚儀心頭一顫,不禁苦澀。

  他收留自己,自己的名字讓他回憶起什麼,或許也是原因之一?

  劍滄浪額上青筋暴起:「你就不給個解釋麼?!」

  皇朝雪搖了搖頭。

  「已經無須解釋了,你若想報仇,這條命給你便是,只是要替我安置好我身後姑娘。」

  「為何不願與我一戰?」劍滄浪沉聲道。

  「我的刀劍,只為鉅子而戰,一旦出手,便只有墨家的立場。」皇朝雪直言不諱。

  劍滄浪眼神一凜:「你的言外之意,堂堂正正一決高下,我未必是你對手。」

  皇朝雪不答。

  劍滄浪的臉色極為難看。

  皇朝雪不作解釋,束手待斃,反而讓他不忍下手。

  他更渴望公平一戰。

  就在此時,皇朝雪身後的楚儀猛的轉身乾嘔不停,同時驚煞兩大俠客。

  「楚儀……」一向冷漠的皇朝雪,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姑娘有了你的骨肉?」劍滄浪疑惑道。

  楚儀羞紅了臉,囁嚅道:「是我越界了……」

  現場氣氛,由肅殺轉為尷尬。

  劍滄浪盯著二人,道:「皇朝雪,我有自己的打算,但不會善罷甘休。」

  皇朝雪只是扶著楚儀,忘了劍滄浪一眼,道:「鉅子是殉道者,忙得很,你莫要打擾。」

  劍滄浪沒有理會,轉身離去。

  「大人,對不起……我、我打掉吧!」楚儀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夜,是她的初次。

  皇朝雪悶酒喝多了,雖未沉醉,卻也難以保持絕對冷靜,她鼓起勇氣,訴盡情思,又不顧他勸阻,抱緊了他……

  「上馬。」

  一如既往的冷漠呼喚,讓楚儀感到惴惴不安,上了馬背。

  這一次皇朝雪上了馬,卻坐在她身後,將她抱在懷中,似是怕她掉下去。

  楚儀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愧疚。

  他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她有了身孕,無論她之前的行為有多過分,他終究還是決定負責。

  二人回到小鎮,找了郎中把脈。

  「恭喜閣下,是喜脈,不會錯了!」

  不等郎中說完,皇朝雪丟下一錠銀子,催促他準備幾份安胎藥,便拉著楚儀離開。

  皇朝雪生平第一次包下一間客棧,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對不起,大人,我……」

  楚儀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見皇朝雪滿臉悲傷,仍有些慌亂,又忍不住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