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逃不出

  「王爺,大楚那邊有人來了,身份極其特殊……」

  這一次親自來西宮別苑報信的,是玄衛隊長顧平休,兼任武王府的總護衛長。

  梁蕭見到顧平休,二話不說,將懷裡的小肥寶交給飛雲,一路聽顧平休講解,隨後驅車直奔武王府。

  來的人,是大楚驃騎的兒媳洪鈴,還帶來了一對兒女。

  而洪鈴又帶來了秦勛的信物和暗號,顧平休確認無誤。

  這位大楚驃騎的兒媳,竟是墨家子弟!

  武王府,貴客廳里。

  洪鈴滿頭銀絲,精神恍惚,滿心忐忑。

  這位被鉅子傾心託付墨家的大周帝君,能讓自己毫無保留信任麼?

  直到梁蕭出現,洪鈴才深吸了一口氣,正要下跪,顧平休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在此不必多禮。」梁蕭請她上座,看她一頭白髮,也頗為驚訝。

  根據情報,她才三十出頭?

  「帝君,草民受鉅子與公公之託,有事相告……」

  當下,洪鈴娓娓道來,梁蕭和顧平休越聽越是驚訝。

  大楚李家,這麼亂的?

  洪鈴乃是大楚沒落貴族子女,後來嫁給李品,依然為秦勛提供各種情報。

  丈夫李品近年來突然信奉天日教的歪理邪說,表面保持往日形象,實則參與了不少天日教十惡不赦的勾當,欺瞞老父親李如風,卻沒能瞞過臥底天日教的秦勛。

  李如風察覺新君夏侯雍有心害他,為保兒孫,不得不將他們送去大周,獨自留在大楚。

  李品臨行前向夏侯雍告密,謀害父親,洪鈴終於下定決心,大義滅親,將他淹死……

  洪鈴雙手合十哀求道:「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帝君能看在鉅子面子上,關照我這一對兒女,我死而無憾……」

  梁蕭終於明白她為何滿頭白髮,連忙安慰。

  「我能理解你內心的煎熬,你們且住在武王府,其實京城還有你們的親人。」

  洪鈴一愣。

  梁蕭讓顧平休秘密安置好洪鈴和孩子,又讓玄衛去西宮別苑,接李心文回府。

  「心文,你在大楚的二嫂,突然帶孩子趕來京城……」

  聞言,李心文驚詫看著梁蕭,滿臉的不敢置信。

  「是真的。」梁蕭鄭重道。

  李心文有些茫然。

  「不過,你的存在,你的事,我還沒有告訴她,畢竟,你失憶了。」梁蕭解釋道。

  「李家,怎麼了……」李心文囁嚅道。

  梁蕭無奈道:「你如今失憶,讓你知道太多也不好,只會給你增加壓力。」

  回憶往事,李家只有這個二嫂是真心待自己好,李心文猶豫片刻,注視著他。

  「我……」

  這一刻,李心文內心滿是恐懼。

  自己若是向他坦白,他會不會從此討厭自己呢……

  「心文,你考慮得太多了,真是個善良的姑娘。」梁蕭嘆道。

  聞言,李心文低下螓首,十指緊扣。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是裝的……啊?」

  李心文突然驚叫一聲,原來梁蕭已經握住了她的一隻手。

  「你的想周全的人和事太多了,大不了,我答應你,等接回月憐妹妹,再把你倆一併娶了。」梁蕭嘆道。

  李心文看他一臉心疼,美眸一紅,咬緊下唇。

  良久,李心文才鼓起勇氣,「嗯」了一聲。

  梁蕭這才向她說明情況,但還是隱去了大義滅親之事,以免影響姑嫂感情。

  不過,李品變節之事,他還是如實相告,以防她受人利用。

  「我爹他……」李心文淚如雨下。

  無論怎樣,那終究是自己的生父,養育之恩不是自己掛印封金就能還清的。

  「人各有志,他忠於大楚,不願本人投靠大周,能把兒孫送來,已經是底線了。」梁蕭安慰道。

  李心文含淚點頭,隨梁蕭去見了洪鈴。

  「心文??」

  「二嫂……」

  姑嫂相見,洪鈴又驚又喜,淚如決堤,與她寒暄。

  梁蕭已經向她保證,大義滅親之事絕不外傳。

  「二嫂,你、你以後就和孩子住在武王府內,他會保護好你們的……」李心文支支吾吾道。

  洪鈴有些好奇,看向梁蕭。

  「心文,是我的未婚妻了,婚期待定。」梁蕭一臉淡定。

  李心文已經滿面緋紅,不敢看他和二嫂。

  她發現,原來自己早就逃不出梁蕭和段雲袖的「五指山」了……

  「二嫂,往後你便好好教子,不能讓孩子誤入歧途,畢竟他們受過父親影響。不能指望心文給你帶孩子,畢竟以後她要帶和我的孩子。」梁蕭嚴肅道。

  原本就紅著臉的李心文,恨不得趕緊摸個地縫鑽進去。

  有李心文相伴,這一刻,洪鈴總算放棄了尋死的念頭,鄭重答應。

  洪鈴帶來的情報里,還有關於墨家在大楚的進展。

  大楚形勢,不容樂觀,註定戰火燎原,民不聊生。

  住在武王府上的夏侯流鳶,聽聞墨家門人洪鈴也在,吃了一驚,立即登門拜訪。

  兩個女子相見恨晚,心照不宣,各自感傷。

  如夏侯流鳶一樣,洪鈴也曾傾慕鉅子。

  相比夏侯流鳶,她只比秦勛小了幾歲而已。

  可惜,秦勛就像婉拒夏侯流鳶一樣,拒絕了她。

  領會秦勛大義之後,洪鈴順勢嫁入李家,自願為他充當間諜。

  同是天涯淪落人,二人結為姐妹,互相照應。

  當天,大楚駙馬邢風接見了偽裝成護衛的秦勛。

  「邢公子,吳王將叛,此天將變!」

  邢風接過秦勛的手書,面露驚訝,仍不忘挽留。

  「秦先生最近還是不要南下了,聽說那邊已經有天花出現,兇險異常。」

  秦勛只是神色平靜,袒露右臂,回憶往事。

  邢風定睛一看,上面有些許疤痕,分明是……

  「我年幼時與師弟都患了天花,師弟是師父他老人家的獨生子,在師弟和我之間,卻選擇了凡事優先照顧我。後來師弟病故,我勉強逃過一劫,此後已無懼天花。」

  邢風抬眼注視著看似平靜的秦勛,只覺得滿心悲哀。

  原來,他自小便承受了如此生命之重。

  無論邢風如何挽留,秦勛只是飄然離去,以免連累對方。

  收到情報,邢風立即開始了暗中謀劃。

  武王府,院子裡。

  李心文低著頭,不敢與梁蕭對視。

  她剛才問過之後才知道,在燕州的時候,梁蕭就已經懷疑她在假裝失憶了。

  不過,梁蕭並沒有因此討厭她,知她顧慮太多,反而報以理解。

  如今,他還庇護自己的二嫂和侄兒們。

  「心文,我這人向來是不願吃虧的,你看著辦吧。」某人一臉無賴。

  李心文芳心大亂,眼神遊移不定。

  的確,自己騙了他這麼久,以前還誤會了他,多有得罪。

  那只能以身相許了?

  看著突然往自己身邊坐下的無賴,李心文心亂如麻,思索片刻,還是鼓起勇氣,獻上香吻。

  良久,李心文任他抱在懷裡。

  曾經勇敢無畏的大楚巾幗,此刻渾身顫抖,如小鹿受驚,又想逃跑,又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