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閻王仿佛認識「正數」這兩個字,他猛地坐直了:「你再說一遍?多少分?」
孟國偉收到消息後,難消化,他當初可是對許盛一點信任都沒有,揚言要陪許盛再戰一年。
和聯考成績前後腳出來的還有各校校考成績。
一波未平一波又。
兩周後,孟國偉再度推顧主任辦公室的門:「許盛進小圈了,他報考的兩所學校都進了小圈……」
顧閻王:「小圈是什麼?」
孟國偉解釋:「小圈就是專業排名,校考通過的學里分為大圈小圈,大圈拿專業合格證,但是名次靠後,小圈……」
顧閻王聽一頭霧水,孟國偉腦子亂成一團,解釋清:「我現在太激動了,你等我理理。」
七班教室里在聊這事。
「這麼說吧,」許盛被圍在間,挑了一種所有人都聽懂的方法解釋這個小圈,「你們只要知道小圈牛逼就完事了。」
小圈又稱有效名次,即專業名次別好,在院校的招名額內都可以稱為小圈。越靠前小圈錄取的機率就更大,有效名次內的考只要文化課達到院校要求,都會被錄取。
他剛給康凱和張峰發完消息,康凱用了數感嘆號來表示:你是變態吧!!!!!!!你是人嗎?這是人考出來的成績嗎?
最變態的兩個專業都過了說,還都是小圈,簡直是全A市一人。
張峰的消息比較一目了然。
他被震驚只發出一個字:操。
隔了會兒才又發:你怎麼回事?
S:天賦這個東難講,我就是天賦異稟。
張峰:……
侯俊畢竟是專業內部人員,雖然完全認識到這個小圈到底有多牛逼,但還是感受到:「那這確實牛逼啊。」
許盛一揚下巴,等他繼續夸:「繼續。」
侯俊:「但是這管圈再怎么小,高考文化課還是過線吧,你文化課行嗎盛哥。」
袁自強:「我前查藝考相關的時候,發現網上有條定論,美術成績越高,文化成績越爛,所以立陽二每年分數線才會那麼低吧……」
許盛:「……」
他,太行,有點危險。
許盛笑了笑:「操……會會聊天,彩虹屁會會吹,這種時候提什麼文化課,文化課還有我同桌呢麼。」
邵湛難沒覺他們吵,給面子:「嗯,他肯定行。」
侯俊:「湛哥你就對他那麼自信?」
邵湛補充道:「是對我自己自信。」
侯俊:「……」
許盛:「……」
「哥,給我留點面子。」許盛當所有人的面喊「哥」,倒沒引發什麼注意,他喊實在太自然,加上平時其他人會喊「湛哥」。
剛上過體育課,邵湛身上那件冬季校服外套脫下來搭在椅背上,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坐在那兒比外頭的天還要冷上三分:「玩笑的。」
邵湛寫題寫到一半,往後仰了,抬手在許盛頭上揉了一把:「就你這學到凌晨三點還肯睡覺的勁兒,你行誰行。」
侯俊今天的腦子跟過光似的,別好使,一下捕捉到關鍵詞:「你們凌晨三點還聯繫呢?」
許盛咳了一聲說:「學習。」
許盛心說他怎麼就那麼心虛呢。
確實是學習。
……雖然學學可會觸發某道獎勵關卡。
這天,臨江六貼吧,一棟新樓冉冉升,立馬飄紅,並且翻頁速度驚人。
前對許盛的諸多質疑在成績面前快消散,沒人再提「捷徑」這兩個字眼了。尤其是前在樓梯口說過閒話的那幾位,再沒提過半個字。
主樓:許盛這校考成績太逆天了吧。
1L:對,我為前說過的話道歉,這哪兒是學渣走捷徑,這分明是掛劇本。
2L:立陽前兩年出過的聯考一好像都沒進過小圈……
3L:我補充一下,進過,但沒進過這兩所學校的小圈。
4L:我表姐是學美術的,她說這兩專業平時應該都沒人敢報。
5L:我再細想了,我想給許盛跪下。
藝考這路子畢竟是臨江的主流,許盛的藝考成績像冬日最後一抹寒風,來快去快,只有立陽二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甚至在今年的交流會上給自己安了一個「復仇者」的人設:「今年是我們失策,被你們臨江搶走一,但明年,聯考一一定是我們的,等吧。」
發言完畢,台下掌聲如雷。
顧閻王在台下真心實意地跟鼓掌:明年一肯定是你們的。
我們臨江可再出現二個許盛了。
什麼美術聯考一,這個並重要,臨江的發言還是以「劍指狀元」為主,總結髮言如下:「今年,發了一意外,我們臨江小心出了個美術聯考一名,啊過這個重要,我們今年的目標還是以狀元為主——」
交流會這天孟國偉的安排了一場模擬考。
侯俊坐在講台上監考。
因為過幾天就有一場大考,班級里的座位被提前拆成單人單座,許盛坐在邵湛後面,靠牆,再往右邊一點就挨到黑板報。
侯俊:「譚凱,別以為你偷偷翻書我看見,給我塞回去。」
譚凱:「……哦。」
侯俊:「考試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誠信。」侯俊說完沒多久又抬頭問,「……舞榭歌台後面一句是什麼?」
譚凱用他剛才的話回敬他:「猴子,考試要誠信。」
全班鬨笑,考試氛圍變隨意多。
許盛匆匆掃完試卷,沒再去看題目,忽然想來上一次這樣和邵湛坐在前後排考試還是高二一次月考後。
當時他在「學神」的身體裡,憑藉一己力把邵湛的分數拉至倒數。
是那個夏天,只有他們倆知道的小秘密。
許盛想到這,維持上半身趴桌的姿勢,手腕搭在桌邊,手裡抓了支筆,他想到這、沒忍住用筆碰了碰邵湛的後背:「同學,你東掉了。」
邵湛停筆,往後靠,離他近了問:「什麼。」
「地上撿的,估計調座位的時候掉了,」許盛把手腕垂下去,隔桌肚,用筆在桌肚下面輕敲了一下示意他把手伸下來,又說,「你伸手。」
邵湛沒多想。
然什麼東都沒有,只在桌下摸到了許盛泛涼的手。
許盛體質問題……冬天手容易涼,骨節凍發紅,所以愛洗調色盤,以前總是威逼利誘康凱幫忙洗。
雖然手垂了下去,許盛還是趴在桌上,另一隻手枕在臉下面:「試卷有點難,沾沾我男朋友的考運。」
侯俊剛才盯了會兒台下,這會兒趕緊答題,於是沒有再盯,許盛在桌子底下偷偷勾了勾邵湛的手,話題繞回多天以前:「你真覺我行?」
邵湛卻知道他在說什麼,「嗯」了一聲。
許盛:「因為學到三點麼。」
「是。」邵湛說。
「因為你是許盛。」
因為你是許盛。
所以才會那場雷,雷聲穿過層層錯亂的時空。
語文考試結束前,孟國偉結束一年一度的交流會,提前回班:「還有十分鐘,作文還沒始收尾的同學要抓緊了啊。」
許盛作文剛好寫完。
認真學習後,作文部分他再拿詩歌糊弄了,甚至買了一本好詞好句,還背了一本十分萬的名人名言。
一代詩人就此消失在江湖上。
孟國偉說,目光掃過台下,又道:「邵湛,許盛,你倆下課後去一趟三號會議室。」
許盛:「?」
好端端的叫他去三號會議室幹什麼。
「應該是想問問後填報志願的事兒吧,」下課後,許盛和邵湛往三號會議室走,「哥你是走保送嗎,我又是藝考,肯定是因為我們倆情況比較別,所以單獨叫過去談一談。」
許盛只想到這一種原因。
邵湛:「我們倆還有另一種情況挺別的。」
許盛:「……」
三號會議室里空空蕩蕩,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
話題快轉到「早戀被抓」上頭,許盛知道可,順口拿來玩笑,他跨到最後排:「會真被抓吧,顧閻王敢讓我們寫檢討嗎,我要是在台上說『我該和邵湛同學談戀愛』……」
許盛剛說到這,萬年老二胳膊肘下面夾本課本,從門口進來了。
「……」
許盛後半句話戛然止。
許盛:「那這應該跟早戀沒什麼關係吧。」
邵湛:「跟志願應該沒關係。」
那顧閻王找他們會是什麼事。
繼萬年老二進來後,快又湧進來一波人,隨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許盛右眼皮受控制地跳了跳。
這場面……似乎,在哪裡見過。
眼熟。
許盛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右眼皮還是跳厲害。
顧閻王姍姍來遲,進門只帶了一個U盤,他數了一下人頭,發現一個差,於是會議室門反手關上了:「行,人都來齊了啊。」
顧閻王俯身把U盤插進去,然後雙手撐在電腦兩側,等電腦刷新,會議室的老電腦反應遲緩,一個指令反應老半天,他笑笑:「為什麼把你們叫到這裡來,想必用我多說了吧。」
這時,電腦總算轉完了。
顧閻王雙擊打U盤裡的PPT文檔,他背後的屏幕上投影出一個碩大的標題:十六屆五校聯賽。
顧閻王背都挺比以前更直,底足地說:「今年聯賽又要始了,我知道大家已經期待了久,去年四校聯賽上,我校優秀學邵湛和許盛兩位同學取了錯的成績——」
許盛徹底反應過來這種熟悉感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了:「…………」
是他去年在邵湛的身體裡,感受過的,同樣的恐懼。
許盛仿佛看到死神的鐮刀正往他脖子上架。
顧閻王針對大標題上那個「五校聯賽」的「五」字做了解釋:「過今年賽況有一小小的變動。」
PPT翻過去一頁。
上面整整齊齊列五所學。
前四所和前一樣,分別是臨江六,嵩葉附,英華實驗學,星劍學。
只是在這四所熟悉的學校後面,還跟了另一所學校的名字——立陽二。
台下所有競賽炸了鍋:「立陽?」
「那所美術學校?」
「咱們A市考分數線最低的那所?」
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顧閻王道:「立陽二極力想參加這屆聯賽,立陽的姜主任剛才在交流會上說了,他們立陽今年出了兩位非常優秀的學,想要一同參賽,與我們同台競技,共同切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