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番外1.混沌
人皇曆二十四萬年，神墟
即便距離古天庭覆滅已經過去了數百萬年，這裡依然能看出曾經古天庭的偉大一角，恢宏高大卻破敗的南天門，沉重深邃卻已然被塵埃掩埋的建築殘骸，無一不向世人展現著興衰輪迴的殘酷與壯闊。
姒玄很喜歡這種充滿時代氣息的荒蕪破敗感，他保留下了神墟中「墟」的部分，經常在蟠桃樹下飲茶時瞭望這片荒蕪，品味每一分歷史的沉澱。
當然，神墟中也不可能只有姒玄一人而已，在這片神靈禁區里，有許多顏色各異的玉質生靈在古天庭破敗的殘垣中隱沒，為這寂寥的大地增添了許多生機。
碧玉麒麟、赤玉玄武、黑玉螣蛇……這些小小的生靈都不高過一尺，修為也都僅僅聖人到聖王的層次，它們有的高高站立在南天門頂端吐納日精月華，有的在神泉化作的永不乾涸的湖水中遊動，自由自在，亦無憂無慮。
今天，這些平日裡肆意撒歡的神玉聖靈們卻都圍攏在某位新客人的身邊，一個個帶著幾分興奮與崇敬，伴隨著一陣繚繞的混沌氣，簇擁著這位客人往神墟深處走著。
赤玉寶象為其開路，黑玉神蛇為其辟水，更有兩頭巴掌大小的神玉燕子交替著飛到她的腳下，只為讓其仙履不染塵土。
不多時，這位年輕的客人便在十幾頭神玉聖靈的簇擁下來到神墟深處，一棵粗大茁壯的巨木下方。
這是一棵晶瑩剔透的神木，樹幹宛若龍鱗般蒼勁有力，看上去極老，卻又有股濃郁到令人驚駭的生命偉里，繁茂翠綠的枝葉間，有三十尊青色小人模樣的果實掛在枝葉之間，隨微風緩緩搖動，有種難以言明的深邃道蘊。
此木不是其他，正是天地間有數的不死仙藥之一——人參果樹。
「小仙兒，你來了啊。」
身為宇宙古往今來罕見的先天混沌體，姚仙自然也被人參果樹這生機勃勃的景象吸引，她眼眸中不自覺地流淌出兩道混沌仙光，想要看透這神果的本質，直到人參果樹下那個青年男子平靜的聲音響起第二遍，她才如夢初醒，對姒玄認認真真行了一禮。
「外公！葉師祖讓我代他向您問好！如您當年所囑咐的，仙兒要斬道了，特地來找您。」
她一身紫色的廣袖霞裙，宛若一朵自仙域最高處綻放的仙葩俏生生站在姒玄身前，那般的神聖、那般的高潔，那般的纖塵不染。
「嗯，上次我和他見面也不過在萬年前他活出第六世的時候，我倆自然如故，」姒玄緩步走到姚仙身旁，略微感受一下自家外孫女身上的濃郁地混沌法力，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不錯，萬道生混沌，混沌演萬道，我的混沌道經看來你已經吃得很透了，若你能找個戰場磨礪幾十年將這修為融會貫通，只論戰力，哪怕對比你葉師祖當年剛剛斬道的時候也能過個幾千招。」
仙二絕巔之身，能與剛剛斬道的葉師傅相比，這個評價無疑給得相當之高，但姒玄卻並不覺得過分，畢竟姚仙是真正的先天混沌體，天生與宇宙一切大道相合，又有自己第二世和葉凡第五世最菁華的天經，達不到那個層次才奇怪。
「主要是外公您和葉師祖的經文震古爍今，太適合混沌體了。」姚仙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的道基被夯得太實，出生時候姒玄就給了她九轉仙丹築基，經文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兩部天帝真經，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祖孫二人一同在人參果樹下坐定，這株不死神藥常年紮根在神墟之中，有神泉水和姒玄的道蘊日日滋養，已經比二十多萬年前粗壯了太多，宛若華蓋般籠罩了一片相當不小的神土。
「那麼你覺得，我作的混沌經與你葉師祖撰寫的混沌經，哪個更好一點？」姒玄親手給自家外孫女倒了一杯悟道茶水，笑著詢問道。
「說實話嗎？」雖然姚仙已經出生十幾萬年了，但她大多數時間都在仙源中被封印，真實年紀不過二十四五歲而已，此時被姒玄這麼一問，立刻如一個乖寶寶般放下茶盞，反問道。
「當然，我堂堂玄天皇還需要你小丫頭來說謊話吹捧？」姒玄敲了敲她的腦袋，笑罵道。
「那就是葉師祖的混沌經要強一線，」姚仙認真道，「我娘跟我說，外公您的經文是第二世所創，而葉師祖的經文是第五世所創，中間積累至少差了十萬年，但兩種經文都是基於混沌體，故而葉師祖的混沌經只比外公您的強一線。」
「嗯，還是你娘看得明白，」姒玄笑了，繼續問道，「還有什麼感悟嗎？」
「說實話，雖然葉師祖的經文更強，但我還是喜歡外公您的經文多一點，原因說不明白，但我總是覺得外公您的經文更符合混沌的體質。」姚仙想了想，開口道。
「那就對了，玄天皇憑混沌體之身以我心代天心之法成道，天庭主人憑聖體之軀以一道破萬道成帝，根基與道路不同，當然是玄天皇的更合乎混沌體本質。」
姚仙話音剛落，冷漠的聲音便從姒玄身後響起，姚仙一驚，卻發現自家外公背後不知何時多出來一位身著混沌神袍的男子，此時正以審視的眼神注視姚仙，雖不是居高臨下，依然有股俯視後來者的意思。
「混沌體？你是那個從神話時代醒來的混沌體王波？」
身為兩大另類成道者的親生子嗣，世間少有能自由出入神墟與不死山的生靈，當今天庭資質最高的「三代」，姚仙的靈覺與見識都是宇宙最頂尖的，她瞬間就看出那位男子的體質與自己相同，只一思量，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是我，」王波對姚仙點了下頭，打量這個與他同樣生來便有宇宙第一體質的女孩很久，嘴角才露出一絲冷淡的笑容，
「果然，有出身就是好，生來就有人為你鑄下無敵的道基，有宇宙中最適合你的功法修行，還有至強的生靈庇護，我向你這麼大的時候，每天都要面對無數人貪婪的目光，疲於奔命啊！」
作為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修行者，他沒有理由不羨慕甚至嫉妒姚仙的出身，身為一個毫無背景的混沌體，天知道他一路修行上來究竟受了多少的悲歡與苦難，就連至尊們都在他成就混沌准帝的時候盯上了他，將他視作待宰羔羊，只等一個最適合揮刀的時候。
哪怕到了現在，王波從無數歲月的苦苦涅槃中重獲新生，依舊能感受到自己在被無上的生靈盯著，葉凡根本不屑於掩飾自己的目的，在王波出世的時候讓姚仙出世，擺明了要把王波當成磨刀石。
故而，雖然同為混沌體，王波對姚仙這個無憂無慮的天帝三代毫無好感，但姚仙的背景實在太過深厚，他甚至不敢把自己對姚仙的惡意表露出來，生怕被天庭和神墟的兩雙眼睛看出端倪。
「修行者都是這樣的，第一代人拼搏半生，都是為了讓後輩少受些苦。」姒玄讓王波也坐到自己身邊，感嘆道。
「外公，您和他認識？」姚仙震驚莫名，但很快就釋然了，自家外公是和她常年隱藏在天庭最深處的師祖是一個層次的生靈，宇宙中任何一點變動都難逃他的法眼。
「認識，他涅槃完成出世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守著，我曾取過他的一縷本源悟道，現在，我就來還這幾分因果。」
姒玄微笑，他當年化身無缺混沌體之前，曾在北斗五行大陸上攝取過一點混沌本源，那算是王波的一點本源，姒玄對這氣息自然熟悉無比，也願意庇護他。
「您的意思是，要把他收入神墟一脈？」姚仙詢問道。
「你似乎不太能接受？」王波老實給姒玄倒了杯悟道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才將目光看向姚仙，皺眉道。
「你不是神話時代的人嗎？古來第一尊先天混沌體，會甘心投入我外公手下？」姚仙還是有些不太能理解的模樣，她不過二十歲出頭，極少走出天庭，隨時都能拜見葉凡，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這種隨時能面見和請教天帝的感覺。
「果然是天庭溫室里的仙葩，看來你對你祖父與外祖父的力量了解甚少。」
王波搖頭，他雖然是有史可載的第一尊混沌體，但修行歲月不超過一千，最巔峰的時候也不過是剛剛踏入准帝第九層而已，拼上老命也就能和極盡升華的至尊五五開，如今遇上在極道層次沉淫了二十多萬年前而且曾經同為混沌體的天帝級至尊主動願意庇護，王波實在不明白自己有什麼理由拒絕姒玄。
「所以說，王波就掛在天皇名下，作為我的第一個記名弟子，受我庇護，」姒玄轉向王波道，「修行從來不僅是修行玄功而已，我和天帝層次太高，不適合親自為這個孩子引路，所以我希望你能作為她的引路人，指引與磨礪她。」
「果然，也是為了她！」對於姒玄的話，王波並不感到意外，天帝與玄皇最在乎的是始終都是這個年輕的女孩，即便他王波乃是有史以來第一尊先天混沌體，仍舊只能作為兩大至尊的棋子而已。
「怎麼？你不願意？」姒玄開口笑道。
「自然願意。」聽著姒玄的問詢，王波心頭一緊，不再猶豫，答應了姒玄的提議，雖然他明白，即便不為姚仙引路，姒玄也會庇護他直到成道，但如果能和玄皇還有姚仙背後的天帝有了更深層的因果，對他的未來肯定是好的。
「那就這樣吧，等仙兒修行到准帝九重天並讓我和天帝滿意，這個大世就是你的，你想成道一搏成仙也好，回神墟自封等著和我一起登臨仙路也罷，我與天帝都不會拒絕。」姒玄隨手將一塊玉石丟到王波懷裡，點頭道。
「這是……天皇混沌經？」王波下意識接過那塊玉石，心頭微微一驚，他從未奢求過姒玄的經文，只想著能得姒玄幾句指點就不錯了，沒想到竟能一觀真經。
「可別小看這個孩子，」姒玄笑著看向姚仙，搖頭道，「你的優勢在於經驗豐富而且明悟了自己的道，但其他方面，無論是經文、道基還是修行的法，你都差一大截，我和天帝的法超乎你的想像，好好修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