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地府是歸宿
「不成皇，皆是螻蟻。」
鎮獄皇的話語很輕，卻如同一桿鋒銳無匹的戰矛撥動萬道，在彈奏一首滅絕蒼生的無上戰曲。
在這戰曲之下，整個恢宏的鎮獄殿都仿佛變成了一座遼闊無垠的古老戰場，戰場上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血海屍山，還有各種龐大的屍體橫亘在星空之中，其上散發出的氣息令人驚駭欲死。
但身為在鎮獄殿侍奉鎮獄皇數十萬年的老准帝，第二帝判卻終於暗自出了一口氣，他明白，皇座最高處的無上古皇並沒有動怒，那壓的他胸口渾身戰慄的大道戰曲只不過是鎮獄皇大道的外顯罷了。
長生道子，一位繼承了皇血的帝子人物，至少能成就准九的天驕，對世間絕大多數修士來講，都絕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對於曾經掌握過天心印記的至尊們來說，這層次的人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於至尊而言，准帝以下全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准帝也僅僅有資格讓他們正眼相看，正如無敵的石皇所言，准九強者對他們來說也只是一條小龍罷了，要斬殺有困難，也僅僅是有困難罷了。
長生道子項長生哪怕再怎麼驚才絕艷，也不過是一條有希望化作小龍的螻蟻而已，根本無法吸引這位活了不知多久的無上存在的目光。
「多謝您的寬恕！」第二帝判深深叩首，高聲道。
「嘩啦啦！」
鎮獄皇卻根本沒有回應手下帝判的意思，他自顧自地站起身來，提著手裡的戰矛緩緩從第二帝判身邊走過，青銅重甲發出來的金鐵摩擦聲令這位五重天准帝恐懼到神魂都要泯滅了。
「踏！」
「踏！」
「踏！」
鎮獄皇的步伐很慢，他每一步踩在鎮獄殿的地面上，都能令整個地府的三大古殿簌簌發抖，驚地這片比星域更加廣闊的宮殿群里每一尊聖人以上的強者都驚醒過來，被那道緩緩漫步的無上存在吸引了目光。
閻羅殿與冥皇殿中，都有一尊強大的准帝從幽冥中升騰起來，對鎮獄皇鄭重行禮。
「踏！」
「踏！」
「踏！」
但，鎮獄皇沒有理會任何人的意思，他緩緩走到鎮獄古殿的邊緣，雄偉的身姿才停下了腳步，青銅面甲下深邃漠然的眸子望向星空的另一畔，終於有了幾分情感的波動。
那是北斗古星的方向！
「成仙路，又要開了啊！」
鎮獄皇的眸子似乎洞穿了億億萬光年幽深的星空、洞穿了神話、太古與荒古紀元，望見了北斗上空那即將洞開的成仙之路，語氣中有感慨、有懷念、有欣喜……
卻唯獨沒有絲毫的期待。
「無上的鎮獄尊，這一世，您也要為成仙路而戰嗎？」閻羅殿中，一雙滄桑遼遠的眸子與鎮獄皇一同望向北鬥成仙路，開口道。
地府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那聲音是閻羅殿一位強大的准九將成道者發出來的，如今的地府之中，也只有這樣的存在有資格與鎮獄皇對話。
「不，」鎮獄皇淡漠的眸子微微偏斜，滿是智慧與冰冷的黑眸瞬間洞穿了閻羅殿的一切法陣，望見了那藏在神源中的將成道者，「我為地府鎮獄皇，成仙路永遠不是我的路。」
「轟！」
下一刻，鎮獄殿深處那塊高足有百丈的無缺神源就炸開了，一尊滿身青鱗的偉岸生靈從神源之中顯化出來，對鎮獄皇叩首都道：「是，無上的鎮獄尊，小子的話語僭越了，請饒恕我的罪。」
這尊強大的閻羅殿准帝對鎮獄皇的態度比第二帝判恭敬百倍，平日裡高昂的頭顱此時深深地埋在虛空之中，不敢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他對鎮獄皇的稱謂很有趣，不稱皇卻稱尊，這似乎暗示著什麼，就連第二帝判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般稱呼自家皇主，心頭也難免有了很多猜測。
「嗯，」對於那位將成道者的請罪，鎮獄皇依舊沒有過多理會，他的眸子很快就從那閻羅殿准帝的身上移開了，他在北斗古星上看了很久，似乎是在注視至尊，又像是在在凝望成仙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著什麼。
「輪迴的盡頭，地府是萬靈的歸宿。」
很久以後，鎮獄皇終於再次開口了，青銅的面甲下發出了低沉的箴言，似乎是在宣誓，也似乎是在嘆息，令得地府三大殿中的每一個生靈都心有所感。
這句話不過短短十幾個字，卻從神話時代地府建立之初傳承到了如今的時代，深深烙印在地府每一個生靈與死者的元神最深處，哪怕生生死死，也不敢忘記這句話所蘊含的威嚴與恐怖。
在地府內部，關於這句箴言的傳說有很多，傳說這句話便是昔年冥尊建立地府的初衷，期望地府能成為萬靈的長眠之所，宇宙中的一切「死」都不能繞過地府的統御。
但凡對冥尊與地府有過一點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樣的野心實在是太大了，若地府能成為這樣的所在，那地府的輝煌絕對能超過昔年神話時代那鎮壓了無數大世的古天庭，宇內都不可能找到對手。
「錚錚！」
片刻後，鎮獄皇手中的青銅戰矛忽然微微震動了一下，皇威揮灑，一道低沉威嚴卻充滿關切的聲音傳入了鎮獄皇的耳中：
「真的值得嗎？冥尊消失了，冥寶飛走了，屍皇和長生離開了，閻羅坐化了，這裡現在只剩下了你，真的值得嗎？」
這是來自青銅鎮獄戰矛神祇的詢問，它在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如今的地府早已不復當年的輝煌了，就連創立者們都放棄了這處龐大的道場，戰矛不認為自己的主人守在這裡有任何意義。
「值得，」對於陪伴自己征戰不知多少萬年的本命皇兵，鎮獄皇表現得像是個垂垂老矣的老者在安慰自己最忠誠的摯友，輕聲道，「地府是萬靈的歸宿，這我堅信，這歷練蘊含著成仙的奧秘，我要守下去，並不是因為冥皇，也不是因為任何原因，僅僅是為了我的路而已。」
說到這裡，鎮獄皇的話語也不自覺地變得宏大而威嚴起來：「縱使星河墜落、宇宙倒轉、太冥之中再無一個生靈，吾也會永遠守在這裡。」
「吾為地府鎮獄皇！」
(本章完)